第(1/3)頁 沈浪撫掌道:“哦,我明白了,那陰陽人早已中毒,只怕一見著快活王的面,就立刻死了,這正和那些一入仁義莊就死的人一樣。” 染香道:“哦?……嗯……” 沈浪道:“她如此做法,只是要將白飛飛送入快活王手里。” 染香道:“你現在已完全懂了?” 沈浪嘆道:“我還是不懂,她為何要將白飛飛送入快活王之手,難道是要效法勾踐將西施送給夫差的故事?” 染香道:“也許是。” 沈浪又嘆道:“只可憐白飛飛,她本是個純潔的女孩子。” 染香的眼睛突然圓了,道:“你喜歡她?” 沈浪道:“我不能喜歡她?” 染香道:“能……能……能……” 突然銀鈴般的嬌笑起來,笑得像是已喘不過氣來。 沈浪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們是什么人都不信任的,就連楚鳴琴與李登龍夫婦,他們雖然在為你們做事,但卻還是將一切事都瞞著他,他們非但不知道我是為什么來的,甚至連他們自己是怎么來的都不知道。” 染香道:“他若是知道了,又有誰能擔保他們不將這秘密泄露給快活王,尤其是那春嬌……哼!那樣的女人,誰信任她,誰就要倒霉了。” 沈浪道:“你呢?” 染香嫣然笑道:“你猜猜看。” 沈浪笑道:“我相信你……” 突然一個翻身掠到門口,一手拉開了門。 那徐娘半老的春嬌果然已站在門外了。 晚飯是豐富的,酒,更是出名的甜美。 楚鳴琴調著酒,他調酒時的神情,就像是名醫試脈般謹慎嚴肅,像是已將全副精神都貫注在酒杯里。 他衣裳穿得很隨便,頭發也是蓬亂著站在李大少身旁,誰都要以為他是李大少的傭人。 但他的那張臉,那張冰冰冷冷,全無笑容的臉,卻滿是傲氣,若是只看臉,李大少就像是他的傭人了。 沈浪瞧著他,笑道:“我未見足下之前,委實未想到足下是這樣的人,我也有個朋友乃是酒徒,他委實和足下大不相同。” 楚鳴琴冷冷道:“在下卻非酒徒。” 沈浪揚起了眉毛,道:“哦?” 李大少卻已笑道:“楚兄雖善于調酒,但除了嘗試酒味時,自己卻是滴酒不飲的。” 沈浪失笑道:“楚兄既不喝酒,為何要調酒?” 楚鳴琴冷冷道:“喝酒與調酒是兩回事,喝酒只不過是游戲,調酒卻是藝術,能將幾種劣酒調為圣品,便是我一大快事,這正如畫家調色為畫一般,閣下幾時見過畫家將自己畫成的畫吃下去的?” 沈浪倒也不禁被他說得怔了一怔,撫掌大笑道:“妙論,確是妙論。” 春嬌咯咯嬌笑道:“他本來就是個妙人。” 喝酒時李大少的精神當真好得很,左一杯,右一杯,喝個不停,全未瞧見春嬌的腳已在桌下伸入這“妙人”腿縫里。 但沈浪卻瞧見了。 李大少喝得雖快,倒下得也不慢,自然更瞧不見春嬌的手已在桌下伸入沈浪的衣袖里。 但染香卻瞧見了。 她突然輕哼一聲,道:“真可惜。” 春嬌忍不住問道:“可惜什么?” 染香道:“一個人只生著兩只手,兩只腳,這實在太少了……比如說春嬌姑娘你……你若是有四只手,四只腳那有多好。” 春嬌的臉皮再厚,也不由得飛紅了起來。 染香冷笑道:“春嬌姑娘,你的臉為什么如此紅,莫非是醉了……嗯,一定是醉了,咱們正也該走了。” 一把拉起沈浪的衣袖,竟真的拉著沈浪走了出去。 沈浪搖頭輕笑道:“你……你為何……” 染香道:“你莫忘了,現在我是在扮你的老婆……大老婆也好,小老婆也好,都是要這樣子的,否則就不像了。” 沈浪苦笑道:“幸好我未真個娶你。” 沈浪與染香前腳一走,春水后面就罵上了。 “騷狐貍,又等不及了么?” 春嬌飛紅的臉已變為鐵青,叱道:“要你多什么話?還不快扶你家大爺回房去。” 春水眨了眨眼睛,笑道:“大爺今天晚上是不會醒的了,阿姨你只管放心吧。”拉著明珠,扶起李大少,一溜煙去了。 春嬌咬牙道:“小鬼……小鬼。” 她第一聲的小鬼還罵得不怎么樣,第二聲小鬼卻罵得又媚又嬌,她第一聲小鬼是罵春水,第二聲卻已是在罵楚鳴琴。 她嘴里罵著小鬼,人已躺入楚鳴琴懷里。 楚鳴琴卻只是冷冷地瞧著她,像是瞧著個陌生人似的。 春嬌媚笑道:“瞧什么?沒瞧過?” 楚鳴琴道:“的確沒瞧過。” 春嬌道:“哎喲,你這沒良心的,我身上什么地方沒有被你瞧過幾百次了。” 楚鳴琴冷笑道:“但直到今日,我才認清楚你。” 春嬌道:“你今天可是吃了冰,怎地說話老是帶著冰碴子?” 楚鳴琴道:“我問你,只要是男人,你就對他有興趣么?” 春嬌“撲哧”一笑,道:“原來你是不喜歡喝酒,倒喜歡吃醋,你這小笨蛋,難道還不明白,我和那小子勾勾搭搭,還不是為了你。” 楚鳴琴道:“為我?哼!” 春嬌道:“咱們三個人,在這里本來過得很舒服,現在那小子來了,若是將咱們轟走,你……你難道不著急?” 楚鳴琴道:“你要替人戴帽子時,理由總有不少。” 春嬌咯咯笑道:“但你只管放心,姓沈的已被染香那騷丫頭纏得緊緊的,我就算是想要下手,可也沒法子……” 楚鳴琴冷冷道:“所以你失望得很。” 春嬌笑道:“幸好我一計不成,還有二計。” 楚鳴琴道:“難道你還能強奸他不成?” 春嬌道:“我卻可以殺了他。” 楚鳴琴動容道:“殺了他,你敢?若是被王夫人知道,你……” 春嬌笑道:“我自不會自己動手。” 楚鳴琴道:“你……你也休想要我動手。” 春嬌道:“你……我做夢都未想到你會殺人。” 楚鳴琴道:“你想到要誰殺人?” 春嬌緩緩道:“你莫非忘了明天誰要來么?” 楚鳴琴動容道:“你是說……快活王?” 春嬌道:“嗯,除了快活王,還有誰能隨隨便便地殺人,姓沈的若是被快活王殺了,又有誰敢為他出頭。” 楚鳴琴道:“快……快活王又怎會殺他。” 春嬌柔聲道:“我自然有法子的,你只管放心……你什么都不要管,只要抱著我……緊緊地抱著我,愈緊愈好……嗯,這樣才是好孩子。” 染香一直拉著沈浪,直到開門時才松手,但等她開了門,再回頭,沈浪卻已不見了。 她恨得牙癢癢的,也只有咬著牙等著,月色從樹梢漏下了,灑滿窗戶,就像是一片碎銀子。 窗子突然開了,滿窗月色將沈浪送了進來。 染香咬牙道:“我現在才知道,做老婆的在家里等丈夫,那滋味真不好受。” 沈浪微笑道:“做丈夫的更不好受,一不小心,綠帽子就上了頭,尤其他若是時常喝醉,那綠帽子更來得多。” 染香嬌笑道:“這么說,你就該勸勸熊貓兒莫要娶老婆才是,那醉貓兒若是娶了老婆,綠帽子豈非要堆成山了。” 沈浪道:“非但不能娶老婆,簡直連女人都莫要接近最好。” 染香道:“為什么?女人又不是毒蛇。” 沈浪吃吃道:“女人雖不是毒蛇,但卻都是怪物。” 染香道:“怪物?女人有什么奇怪之處?” 沈浪道:“一個普通的女人,平時也許溫柔得很,但當她一旦認為有人侵犯她的利益時,她立刻就會變得比豺狼還狠,比毒蛇還毒。” 染香啐道:“你方才撞了鬼么,回來說這些鬼話。” 沈浪微笑道:“我方才雖未撞見鬼,卻聽見一段有趣的鬼話。” 染香突然坐了起來,臉也發紅了,嬌笑著問道:“呀!原來你偷聽去了,你……聽見了什么?” 沈浪道:“女人……唉,女人為什么總是對這種事情興趣濃厚,可惜,我聽見的卻不是你所想聽的……” 他淡淡一笑,接道:“我只不過聽見有人想殺我。” 染香失聲道:“春嬌?這婆娘瘋了。” 沈浪笑道:“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咱們的來意不明,自然難怪別人多心……女人若是不多心,這世界還成什么世界。” 染香咬著嘴唇喃喃道:“好,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法子殺你。” 沈浪道:“她自然不會自己下手。” 染香道:“誰下手都沒關系,反正……” 沈浪微微笑道:“快活王下手又如何?” 染香失聲道:“快活王?” 沈浪道:“快活王明天就要來了。” 染香變色道:“這……這怎么辦?我早知不該將你的名字告訴她的,沈浪……唉,快活王若是聽見‘沈浪’這名字,什么事都砸了。” 她突然跳下了床,掩起衣襟往外走。 沈浪道:“你要去哪里?” 染香道:“去哪里?自然是先去宰了她。” 沈浪笑道:“我說的不錯吧,女人只要知道有人對她不利,立刻就會變得又狠又毒,春嬌如此,你也一樣。” 染香恨聲道:“不殺她,難道還等她破壞咱們的大事?” 沈浪道:“她什么事也破壞不了的。” 染香道:“為什么?” 沈浪道:“她有法子,難道我沒法子?” 染香道:“你有什么法子?” 沈浪笑道:“我正想不知該如何才能接近快活王,此番正要將計就計……”突然頓住語聲,倒在床上,拉過了被,竟要睡了。 染香跺腳道:“說呀,接著說呀。” 沈浪道:“不能說了,天機不可泄漏。” 染香再問他,他竟已睡著了,而且像是真的睡著了,染香推也推不醒,搖也搖不醒,簡直睡得像石頭。 結過婚的男人想必都知道,裝睡,有時卻是對付女人的無上妙著,再狠的女人遇到這一招,也沒戲唱了。 染香的手推著,腳踢著,嘴里罵著……但她畢竟也有累的時候,她畢竟也還是不能不睡覺。 等她醒來時,沈浪又不見了。 清晨,山林里朝霞清冷,鳥語啁啾。 沈浪負手在林間踱著步,像是又悠閑,又開心——他心里縱有千百件心事,世上也沒有一個人瞧得出。 突然,一陣急驟的馬蹄聲穿林而來。 沈浪微微一笑,喃喃道:“來得倒真早。” 他身子一閃,就掠上樹枝,自枝葉間望下去,只見兩匹快馬,急馳而來,馬上的騎士披著繡著金花的藏青斗篷,迎風撒了開來,肩頭露出半截劍柄,劍柄的紅綢,也迎風飛舞,從上面瞧下去,當真是幅絕美的圖畫。 這兩人既精騎術,又像是輕車熟路,自林中長驅而入,筆直馳向李登龍夫妻所住的小樓。 春嬌居然已回去,正揮著絲巾,在樓頭招手。 沈浪遠遠瞧見騎士下馬,春嬌下樓,三個人說著,笑著,也不知說了什么,突然騎士們的神情變了。 其中一人仿佛厲聲道:“真的么?” 春嬌不住地點頭,兩個騎士霍然轉身而出,所去的方向,正是沈浪的居所,沈浪正是在這條路上等著。 他此刻已知道這兩個騎士必定是“快活王”屬下的“急風三十六騎”中人,這兩人果然俱是騎術精絕,少年英俊,瞧他們的步履身法,也可看出他們的武功都不弱,但沈浪卻仍未猜出春嬌究竟對他們說了什么。 只見這兩人愈走愈近,沈浪直等他們兩人走到樹下,突然笑道:“兩位要找人嗎?” 那兩人一驚之下,齊地退步,扶劍,仰首,兩人不但動作一致,不差分毫,就連喝聲也是同時出口。 兩人齊聲喝道:“什么人?” 喝聲出口,自然就已瞧見斜斜坐在樹枝上的沈浪。 柔軟的樹枝在晨風中搖來搖去,沈浪的身子也隨著樹枝搖來搖去,時時刻刻都像是要跌下來,卻又總是跌不下來。 快活王屬下自然識貨,自然知道這是什么樣的輕功,兩人面上雖然微微變色,卻并未露出十分驚慌之態。 沈浪也不禁暗中贊好:“強將手下,果然無弱兵。” 只見這兩人俱是二十三四歲年紀,都是高鼻梁,大眼睛,兩人的裝束打扮,更是一模一樣,灑金斗篷,織錦勁裝,胸前各有一面紫銅護心鏡,唯有鏡上刻的字不同,左面一人鏡上刻著的是“七”字,右面一人卻刻的是“八”,這急風三十六騎,原來竟有著編號。 沈浪笑道:“急風騎士,果然英俊。” 那第七騎士厲聲道:“你是誰?” 沈浪道:“兩位若要找人,想必就是找我。” 兩人交換了個眼色,扶劍的手,已經握住劍柄。 急風第八騎士厲聲道:“你就是要找我家王爺的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