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阁_书友最值得收藏的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十章 妙手復嬌容-《古龍文集·武林外史(全3冊)》


    第(1/3)頁

    歐陽喜忽聽門里的王憐花發出了驚呼之聲,不由得說道:“王兄素來鎮靜,此刻居然驚呼出聲,莫非……”

    熊貓兒截口笑道:“莫非怎地?王憐花正在出手解救那兩位姑娘,沈兄還會對他怎地不成,何況他兩人初次相識,非但素無仇隙,而且還顯有惺惺相惜之意……嘿嘿,只怕你是一心想要進去瞧瞧,才故意找個借口吧。”

    歐陽喜失笑道:“好貧嘴的貓兒,你難道不覺得那驚呼奇怪么?”

    熊貓兒笑道:“那只怕是他兩人被那兩位姑娘的美艷所驚,忍不住叫了出來,尤其王憐花這色魔,此刻只怕連骨頭都酥了。”

    歐陽喜搖頭笑道:“這艷福也只他倆人分享了,你干急又有什么用呢?”

    門關得很緊,除了較大的響動、失聲的驚呼外,沈浪與王憐花說話的聲音,門外并無所聞。

    歐陽喜探首窗外,日色已漸漸升高,他又忍不住要著急了,不住搔耳頓足,自言自語,喃喃道:“他兩人怎地還不出來,莫非……莫非出了事么……”

    沈浪方自解開白飛飛第一粒衣紐,白飛飛已將眼睛緊緊閉了起來,手腳也起了一陣陣輕微的顫抖。

    她面容雖已被弄得丑怪異常,但在眼簾闔起前,眼波中所流露的那種嬌羞之色,卻委實令人動心。

    這種柔弱少女的嬌羞,正是朱七七所沒有的。

    此刻她雖已闔起眼簾,沈浪似乎還是不敢接觸到她眼睛,輕巧地脫去了衣衫,連指尖都未接觸到她身子。

    白飛飛長衫下竟無內衣。

    忽然之間,白飛飛那瑩白如玉,柔軟如天鵝,玲瓏如鴿子的嬌軀,已展露在沈浪的眼前。

    她的胴體并無那種引人瘋狂的熱力,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惹人憐愛的嬌弱,那是一種純情少女所獨有的風韻,動人情處,難描難敘。

    沈浪要想不瞧已來不及了,這一眼瞧下,便再也忍不住有些癡迷,一時之間,目光竟忘了移開。

    他雖是英雄,但畢竟也是個男人。

    朱七七聽得沈浪要脫下白飛飛的衣衫,眼睛便狠狠地盯著他,此刻瞧見他如此神情,目光中便也忍不住露出妒恨之色。

    她含恨自語:“沈浪呀沈浪,原來你也是個好色之徒,我如此對你,將別的男人全不瞧在眼里,但你見到別的女子,卻是如此模樣,我……我又何苦如此對你……”

    轉眼一望,王憐花竟也站在角落里,背向著沈浪與白飛飛,居然連眼角也未偷偷來瞧一眼。

    此刻他干咳一聲,道:“衣衫已脫下來了么?好,如此便請沈兄將她抱入盆里,用小弟方才新裁的紗布,將她從頭到腳,仔細洗滌兩遍……先用左邊盆中之水,洗完了,再換右面的一盆,千萬弄錯不得。”

    沈浪回過頭來,著急道:“但……但兄臺你為何不動手?”

    王憐花也不回頭,只是微微笑道:“姑娘們的處子之身,是何等尊貴,此番雖因事急從權,不得不如此,但能少一人冒瀆于她,還是少一人好,沈兄以為是么……她既已是沈兄的人了,便只得請沈兄一人偏勞到底了。”

    沈浪著急道:“她……她既是小弟的人了……此話怎講?”

    王憐花哈哈一笑,避不作答,卻道:“水中藥力已將消散,沈兄還不動手?”

    沈浪怔了半晌,只得長嘆一聲,抱起白飛飛的身子放入水中,又自盆邊取起了那一疊新裁白紗。

    王憐花背著雙手,緩緩地又道:“這兩位姑娘,想必俱是天香國色,沈兄今日,當真可謂艷福不淺。”

    沈浪面上忍不住微現怒容,沉聲道:“兄臺如此說話,卻將小弟當成了何等人物?”

    王憐花道:“小弟只是隨意說笑,兄臺切莫動怒,但……”

    沈浪道:“但什么?”

    王憐花緩緩道:“這兩位姑娘既是兄臺帶來的,此刻她們的清白之軀,又已都落在兄臺的眼中,也已都落在兄臺的手中,兄臺此后對她兩人,總不能薄情太甚,置之不顧,兄臺若是稍有俠義之心,便該將她兩人的終身視為自己的責任,萬萬不能再對第三個女子動情了。”

    沈浪聽得又驚又怒,但王憐花卻又偏偏說得義正詞嚴,沈浪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其中只有朱七七知道王憐花如此做是何用意,只因此刻除了她自已之外,誰也不知道她就是朱七七。

    王憐花此刻說來說去,只是要以言辭套住沈浪,等到這兩個女子對沈浪糾纏時,好教沈浪無法脫身,他自有法子令這兩個女子對沈浪糾纏的,何況那時的少女若被男子瞧著了自己的清白之軀,本就只有以身相委,更何況沈浪本就是最易令少女歡喜的那型人物。

    沈浪被她們糾纏住了,自然無法再對別的女子動情,王憐花所說的那“第三個女子”,自然也就是指的朱七七。

    王憐花這一著棋下得端的不差,怎奈智者千慮,總有一失,他算來算去,卻再也算不出這兩個女子中竟有一人是朱七七,他費盡心思想出了這“移花接木”的巧計,怎奈卻反而弄巧成拙。

    沈浪不再說話,嘴角居然又泛起了微笑。

    王憐花道:“沈兄可是洗好了么?……好,再請沈兄抹干她的身子……好,此刻便請沈兄以陽和之掌力,將她‘少陰’四側四十六處穴道一一捏打,但沈兄若是怕羞,不妨先為這位姑娘穿起衣服來。”

    他話未說完,已有衣服窸窣聲響起,接著,便是一陣手掌輕拍聲,沈浪呼吸漸漸粗重,白飛飛也發出了輕微的喘息,銷魂的呻吟……

    那“少陰”四側,正是女子身上最最敏感之地,若經男子的手掌捏打,那滋味可想而知。

    朱七七狠狠瞧著沈浪移動在白飛飛身上的手掌,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日在地窖中被王憐花手掌拿捏的滋味。

    剎那之間,她只覺一陣奇異的暖流,流遍了全身,心頭仿佛也有股火焰燃燒起來,也不知是羞?是惱?還是恨?

    白飛飛眼簾閉得更緊,身子顫抖更劇。

    王憐花緩緩轉過身,將刀剪在沸醋中煮了煮,面帶微笑,靜靜地瞧著她與沈浪,口中道:“沈兄手掌切切不可停頓……無論見著什么,都不可停頓,否則若是功虧一簣,那責任小弟可不能擔當。”

    沈浪微微笑道:“兄臺只管放心,小弟這一生之中,還未做過一分令別人失望的事。”言語之間竟似有些雙關之意。

    他又何嘗未覺出白飛飛在他手掌下的微妙反應,他自己又何嘗未因這種奇異的反應而微微動心。

    但他面上絕不露神色,竟似有成竹在胸,將任何一件可能將要發生的事,都打定了應付的主意。

    只見王憐花走到白飛飛面前,道:“此刻這位姑娘面上的易容藥物,已在外面的酒醋蒸氣與她內發的汗熱之力交攻下,變得軟了。”

    他口中說話,雙手已在白飛飛面上捏了起來,白飛飛面上那一層看來渾如天生的“肌膚”,已在他手掌下起了一層層扭曲,使她模樣看來更是奇異可怖,王憐花取了粒藥,投入白飛飛口中,又道:“此刻她體中氣血已流通如常,口中也已可說話,只是……”

    忽然一笑,方自接著說道:“只是她此刻在沈兄這雙手掌捏拿之下,已是骨軟神酥,雖能說話,也不愿說出口來。”

    若是別人聽到此話,這雙手哪里還能再動下去,但沈浪卻只作未曾聽到,一雙手更是絕不停頓。

    王憐花一笑道:“好……”突然用兩根手指將白飛飛眼皮捏了起來,右手早已拿起剪刀,一刀剪了下去。

    只聽“咔嚓”一響,白飛飛一塊眼皮竟被他生生剪了下來,白飛飛雖不覺痛苦,沈浪與朱七七卻不免吃了一驚。

    王憐花將剪下之物,隨手拋入鹽桶之中,立即拿起小刀,一刀刺入了方才被他剪開的眼皮里。

    沈浪更是吃驚,但白飛飛仍然全不覺痛苦。只見王憐花手掌不停,小刀劃動,白飛飛面上那一層肌膚,隨著刀鋒,片片裂開,一張臉立時有如被劃破的果皮一般,支離破碎,更是說不出的詭異可怖。沈浪雖明知這層“肌膚”乃易容藥物凝成,仍不禁瞧得驚心動魄。

    突然間,寒光一閃,王憐花掌中的小刀,竟筆直向沈浪面上劃了過來,白刃破風,急如閃電。

    朱七七瞧得清楚,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

    沈浪正自全神貫注,眼見這一刀他是避不過的了。

    哪知沈浪一聲驚呼,一聲輕叱,胸腹突然后縮,雙足未動,上半身竟憑空向后移開了三寸,刀鋒堪堪擦著他面頰掠過,卻未傷及他絲毫皮肉。

    朱七七不知不覺間,已為沈浪流出了冷汗,但沈浪雙手卻仍未停頓,猶在推拿,只是目中已現出怒色,沈浪道:“你這算什么?”

    王憐花居然行所無事,微微一笑,道:“小弟只是想試試沈兄的定力,是否真的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雙手都不會停頓。”

    沈浪竟也微微一笑道:“哦!真的么?”居然也是行所無事,對于方才之事再也不提一字。

    王憐花凝目瞧了他半晌,目中又不禁流露出欽佩與妒忌之意,忽然長長嘆息一聲,道:“兄臺一生之中,難道從未將任何事放在心上么?”

    沈浪笑道:“自然有的,只是別人瞧不出而已。”

    這話說得仍然溫柔平靜,但王憐花聽在耳里,不知怎地,心頭竟泛起了一股寒意,暗暗忖道:“有如此人物活在世上,我王憐花活著還有何樂趣……”

    心意轉動間,手掌輕拂,一陣柔風吹過,白飛飛面上那片片碎裂的肌膚,立時隨風飄起,自己仿佛長著眼睛似的,一片片俱都落入了那鹽桶之中。

    沈浪笑道:“好掌力,好……”

    目光瞥見白飛飛的真正面容,語聲突頓,半晌說不出話來。

    只見她雙頰玫瑰般嬌紅,仍沁著一粒粒珍珠般的汗珠,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簾上,瓊鼻櫻唇中,卻是嬌喘吁吁……

    沈浪方才已見過她裸露的身子,已接觸過她凝脂般的香肌玉膚,卻還不覺怎樣,但此刻瞧見她這脈脈含羞的嬌靨,楚楚動人的風情,心頭卻不禁生出一種異常的感覺,一雙手掌再也不敢接觸她的身子,莫忘了他終究還是個男子,這種心情正是天下任何一個男人都難避免的。

    王憐花也瞧得癡了,怔了半晌,長長嘆息道:“果然是天香國色,果然是國色無雙……”

    朱七七見到這兩男人瞧著白飛飛的神情,銀牙又不覺輕輕咬起,在心頭暗暗罵著:“男人,男人,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她心胸雖然豁達,但這兩個男人,一個是深深愛著她的,一個是她深深愛著的,她見到他們為別人著迷,心里仍不覺生出妒恨之意——莫忘了她終究是個女子,這心情正是天下任何一個女人都難避免的。

    朱七七目光無意間瞧向王憐花,王憐花目光恰巧正向沈浪望了過去,目中又有殺機,朱七七暗驚忖道:“不好……”

    心念閃動,王憐花雙掌已向沈浪連環拍出,掌勢之迅急,竟似比朱七七心念的轉動還快幾分。

    他此番出手又是突如其來,迅疾無倫。

    哪知沈浪眼睛雖似未瞧著他,其實卻將他每個動作都瞧得清清楚楚,他手掌方自拍出,沈浪雙掌也已迎了上去。

    四掌相擊,只聽一連串掌聲響動,密如連珠,十余掌擊過,沈浪紋風未動,王憐花卻已驚呼一聲,退出數步。

    沈浪道:“兄臺這又算什么?”

    王憐花退到墻角,方自站穩,拍了拍那身新裁的雪白麻布衣衫,居然仍是行所無事,笑道:“小弟這不過只是想試試兄臺,經過方才那一番推拿之后,內力是否已有了傷損。”

    沈浪凝目瞧了他兩眼,微微笑道:“哦?真的么?多承關心。”居然也還是若無其事,對方才之事再也不提一字。

    朱七七眼睛瞪著他,咬牙暗道:“沈浪呀沈浪,你這呆子,他要你做他助手,就是要趁機害你的,你還不知道么?你這呆子,你這沒有良心的,有時我真恨不得讓你被人害死才好。”

    白飛飛也偷偷地將眼睛睜開了一線,偷偷地瞧著沈浪,她面上紅暈猶未褪去,那一絲如夢如幻的星眸中,流露出的也不知是羞澀還是愛慕——她——除了瞧著沈浪外,眼波再也未向別人去瞧一下。

    王憐花又將醋酒的蒸氣,噴到朱七七臉上。

    朱七七眼淚鼻涕,一齊流了出來,這種滋味她雖忍受不了,但想到自己立時便將脫離苦海,一顆心便不由得“怦怦”跳了起來,肉體上再大苦痛,卻已不算什么,她已都可忍受了。

    然后王憐花又在新盆中注滿了酒、醋、藥物與清水,這次他下的藥物更重,轉首向沈浪笑道:“要治療這姑娘,可比方才那位要麻煩多了,沈兄少不得也要多花些氣力。”

    話未說完,又退到墻角之中,面壁而立。

    沈浪苦笑道:“還是和方才一樣么?”

    他似乎對別人的要求,從來不知拒絕,對任何事,都能逆來順受。

    王憐花笑道:“不錯,還是和方才一樣,要有勞沈兄將這位姑娘在兩盆水里浸上一浸……”

    朱七七眼瞧著沈浪手掌觸及自己的衣紐,芳心不由得小鹿般亂撞起來,幾乎要跳入嗓子眼里。

    她也不由得緊緊閉起眼睛,只覺自己身子一涼,接著便被浸入溫熱的水里,她身子蜷曲著,耳中聽得一陣陣動情的喘息與呻吟——她方才也曾暗暗罵過白飛飛,然而此刻這喘息與呻吟卻是她自己發出來的。

    她癡癡迷迷,暈暈蕩蕩,如在夢中,如在云中,如在云端,也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漫長無極,又仿佛短如剎那。

    終于,她身子又被抱了起來,擦干了,穿上衣服,這時她身上那種僵硬與麻木已漸消失,她已漸漸有了感覺。

    于是,她便感覺到一雙炙熱的手掌在她身上推拿起來,她喘息不覺更是粗重,呻吟之聲更響……

    她竟已在不知不覺間發出了聲音,這本是值得狂喜之事,她曾經發誓只要自己一能發出聲音,便要揭破王憐花的奸謀,她也曾發誓要狠狠痛罵沈浪一頓,然而她此刻已是心醉神迷,竟未覺自己能出聲,竟忘了說話。

    白飛飛蜷曲在榻角,喘息仍未平復,仍不時偷偷去瞧沈浪一眼,王憐花面壁而立,似在沉思。

    這是幅多么奇異的畫面,多么奇異的情況,愈是仔細去想,便愈不能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妙的遇合。

    這四人相互之間,關系本已是如此微妙,造物主卻偏偏還要他們在如此微妙的情況下遇在一起。

    王憐花默然凝思了半晌,終于緩緩回過身來,拿起了一副新的刀剪,捏起了朱七七的眼皮。

    他左手雖然已將朱七七眼皮捏起,右手的剪刀也已觸及她的眼皮,但這一刀卻遲遲不肯剪將下去,只是凝目瞧著沈浪,似已瞧得出神。

    沈浪忍不住問道:“兄臺為何還不下手?”

    王憐花說道:“小弟此刻心思極為紛亂,精神不能集中,若是胡亂下手,只怕傷了這位姑娘的容顏。”

    沈浪奇道:“兄臺心思為何突然紛亂起來?”

    王憐花微微一笑,道:“小弟正在思索,待小弟將這兩位姑娘玉體復原之后,不知兄臺會如何對待小弟?”

    沈浪笑道:“自是以朋友相待,兄臺為何多疑?”

    王憐花道:“小弟方才兩番出手相試,兄臺難道并未放在心上,兄臺難道并未認為小弟有故意出手傷害兄臺之心。”

    沈浪含笑道:“我與你素無冤仇,你為何要出手害我?”

    王憐花展顏而笑,道:“既是如此,小弟便放心了,但望兄臺永遠莫忘記此刻所說的話,永遠以朋友相待于我。”

    沈浪道:“兄臺若不相棄,小弟自不敢忘。”

    王憐花笑道:“好……”忽然放下刀剪,走了開去。

    沈浪忍不住再次問道:“兄臺此刻為何還不下手?”

    王憐花笑道:“兄臺既肯折節與小弟訂交,小弟自該先敬兄臺三杯。”尋了兩個茶盞,自壇中滿滿倒了兩盞白酒。

    沈浪道:“但……但這位姑娘……”

    王憐花道:“兄臺只管放心,這位姑娘的容顏,自有小弟負責為她恢復,兄臺此刻先暫且住手,亦自無妨。”

    他已將兩杯酒送了過來,沈浪自然只得頓住手勢,接過酒杯。

    王憐花舉杯笑道:“這一杯酒謹祝兄臺多福多壽,更愿兄臺從今而后,能將小弟引為心腹之交,患難與共。”

    沈浪亦自舉杯笑道:“多謝……”

    這時朱七七神智方自漸漸清醒,無意間轉目一望,只見沈浪已將王憐花送來的酒送到唇邊。

    她方才雖然對沈浪有些不滿,她雖也明知自己此刻只要一出聲說話,王憐花便未必肯再出手,自己或許永遠都要如此丑八怪的模樣,但她見到沈浪要喝王憐花倒的酒,她什么也顧不得了,情急之下突然放聲大喝道:“放下……”

    她也許久未曾說話,此刻驟然出聲,語聲不免有些模糊不清,王憐花與沈浪齊地一驚,沈浪回首問道:“姑娘你說什么?”

    朱七七本來想說的是:“放下酒杯,酒中有毒。”

    但她實也未曾想到自己這一出口竟能說得出聲音來。

    在做了許多日子的啞巴之后,語聲驟然恢復,她心情的激動與驚喜,自非他人所能想象。

    她說出“放下”兩個字后,自己竟被自己驚得怔住了,許久許久,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王憐花目光閃動,突然一步掠去,拍了她頦下啞穴,她再想說話,卻已說不出了,空自急出了一身冷汗。

    沈浪皺眉道:“王兄為何不讓這位姑娘說話?”

    王憐花笑道:“這位姑娘實已受驚過巨,神智猶未平靜,此刻語聲一經恢復,身子一能動彈,便說不定會做出些瘋狂之事,小弟方才幾乎忘記此點,此刻既已想起,還是讓她多歇歇的好。”語聲微頓,再次舉杯,道:“請。”

    沈浪微一遲疑,但見王憐花已自一干而盡,他自然也只有仰首喝了下去——朱七七在一旁已瞧得急出了眼淚。

    王憐花又自倒滿一杯,笑道:“這一杯謹祝兄臺……”

    他善頌善禱,滿口吉言,沈浪不知不覺間,已將三杯酒俱都喝了下去。

    朱七七全身都已涼了,那日在地牢之中,這王憐花含恨的語聲,此刻似乎又在她耳邊響起。

    “沈浪……沈浪……好啊,我倒要瞧瞧他究竟是怎么樣的人物……我偏偏要叫他死在我的面前。”

    她似乎已可瞧見沈浪七孔流血、翻身跌倒的模樣,她唯愿方才那三杯毒酒,是自己喝下去的。

    月色漸漸升高,連熊貓兒都等著有些奇怪了。

    歐陽喜更是不住頓足,道:“怎地還不出來?”

    此刻室中已久久再無異常的響動,但這出奇的靜默,反而更易動人疑心,熊貓兒嘆了口氣,道:“看來這真比生孩子還要困難。”

    廳前已開上酒飯,但三人誰也無心享用。

    歐陽喜喃喃道:“出了事了,必定是出了事了……”

    斜眼瞧了瞧熊貓兒:“怎樣?還要呆等下去。”

    熊貓兒沉吟道:“再等片刻……再等片刻。”

    金無望突然冷冷道:“再等片刻若是出了事,這責任可是你來承擔?”

    熊貓兒道:“我來承擔?……為何要我來承擔。”

    金無望冷笑道:“你既不敢承擔,我此刻便要闖進去。”

    他霍然站起身子,但熊貓兒卻又擋住了門戶。

    金無望怒道:“你還要怎樣?”

    熊貓兒道:“縱然要進去,也得先打個招呼。”

    歐陽喜立即敲門道:“咱們可以進去了么?”

    只聽得王憐花的聲音在門里應聲道:“你著急什么?再等片刻,便完畢了。”

    熊貓兒笑道:“如何?只要再等片刻又有何妨。”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桦川县| 永顺县| 台湾省| 靖安县| 江安县| 麻城市| 孟村| 五华县| 宁海县| 西乌| 五莲县| 曲阳县| 昌平区| 炎陵县| 门源| 鹤峰县| 东丽区| 芜湖县| 泸定县| 呼伦贝尔市| 英超| 泰宁县| 彝良县| 台南市| 蕉岭县| 镇安县| 贵南县| 军事| 阳原县| 麦盖提县| 岚皋县| 金川县| 大邑县| 久治县| 泸西县| 化州市| 年辖:市辖区| 河曲县| 油尖旺区| 喀喇沁旗| 金塔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