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們遠遠就停了下來,鐵萍姑自然看不清他們的身形面貌,但在如此寂靜的深夜里,縱然是輕輕的語聲,聽來也十分清晰。 只聽其中一人道:“江小魚,你真不愿見他么?” “江小魚”這三個字傳到鐵萍姑耳朵里,她幾乎忍不住要飛奔過去,投入他的懷抱。 但她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資格再投入別人的懷抱了。她只有咬緊牙關,拼命忍住。 微風中果然傳來了江小魚的語聲,他笑著道:“你又說錯了,我不是不愿見他,只不過是‘現在’不愿見他。” 花無缺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會阻攔你?也許……” 小魚兒道:“當然他也許會讓我去的,但我卻不愿冒這個險,這件事我既已決定要做,就非做不可!” 花無缺道:“但你既已陪我來到這里……” 小魚兒道:“燕大俠會在什么地方等你?” 花無缺點了點手,道:“就在前面小鎮(zhèn)上的一家客棧里。這小鎮(zhèn)只有一家客棧,我絕不會找錯地方的。” 聽到這里,鐵萍姑的心又跳了起來……江玉郎此刻還在那客棧里,而他們也要到那客棧去。 她雖然恨江玉郎恨得要死,但一聽到江玉郎有了危險,她就忘了一切,莫名其妙地對他關心起來。 只聽小魚兒緩緩道:“我本來想要你陪我到龜山去的,但我知道你既然約了別人,就決不會失信,是么?” 花無缺默然半晌,道:“你我今日一別,就不知……”他驟然頓住語聲,也不愿再說下去。 小魚兒重重一捏他的肩膀,低聲道:“無論如何,你我總有再見的時候……”他話未說完,已大步走了出去。 花無缺想了想,也追了過去,道:“現在時候還早,我也送你一程。” 鐵萍姑眼瞧著兩條人影漸漸去遠,她身子顫抖,咬著牙,突又跳起來,向那客棧飛奔回去。 只見窗子是開著的,窗里窗外,地上倒著三個人的尸身。一條陌生的大漢,正在為床上的一位姑娘推拿運氣。 江玉郎眼睛里閃動著奇異的光,嘴角帶著殘酷的笑,正盯著那大漢的后背,緩緩抬起了手。 鐵萍姑沖到窗子前,也未弄清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便脫口道:“江玉郎,你……” “江玉郎”這三個字一出口,燕南天已霍然轉過來,面上已變了顏色——但他已遲了。 江玉郎的手掌,已重重擊在他后心上。 燕南天狂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灑滿了慕容九纖細的身子。江玉郎也被這一聲狂吼驚得踉蹌后退,退到了墻角。 只見燕南天須發(fā)皆張,目眥盡裂,嘶聲喝道:“鼠輩,我救了你性命,你竟敢暗算于我!” 江玉郎駭得腿都軟了,身子貼著墻角往下滑,“噗”地跌在地上,竟連爬都沒有力氣爬起來。 燕南天緊握著雙拳,一步步走過去,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要暗算我?說!” 江玉郎哪里還敢抬頭望他?卻偷偷去瞧窗外的鐵萍姑,眼睛里再也沒有奪人的神采,有的只是乞憐之意。 鐵萍姑瞧見江玉郎竟以如此毒辣的手段暗算別人,又驚又怒,但她瞧見這雙乞憐的目光,心卻又軟了。 她也不知怎地,迷迷糊糊就掠了進去,迷迷糊糊地擊出了一掌——又是一聲狂吼,燕南天終于倒了下去。 江玉郎大喜躍起,笑喝道:“你要知道我是誰么?好!我告訴你,我就是江南大俠的少爺江玉郎!什么武當弟子,在我眼中簡直不值一個屁!” 燕南天一驚,一怔,終于緩緩闔起眼簾,縱聲狂笑道:“好!好!某家縱橫天下,想不到今日竟死在你這賤奴的鼠子手上!” 江玉郎獰笑道:“你既出言不遜,少爺我就要令你在死前還要多受些罪了!” 鐵萍姑一直呆呆地望著自己的手,此刻突然用這只手拉住江玉郎,道:“他現在已經快死了,你何必再下毒手?” 江玉郎笑著去摸她的臉,道:“好,你叫我饒了他,我就饒了他……” 鐵萍姑推開了他的手,道:“花無缺就要來了!” 江玉郎臉上笑容立刻全都不見,失聲道:“你已瞧見了他?” 鐵萍姑咬了咬嘴唇,道:“還有江小魚!” 江玉郎再不說話,拉起鐵萍姑就走,走出門,又回來,從床上扛起慕容九——只要是對他有利的東西,他永遠都不會放棄的。 他們居然很容易地就走出了這小鎮(zhèn),然后,江玉郎忽然問道:“你說你見到了花無缺,你怎會認得他?” 鐵萍姑目光凝注著遠方,默然許久,終于一字字緩緩道:“只因我也是移花宮門下……” 小魚兒和花無缺在路上慢慢走著,夜色很濃,很靜,他們甚至可以聽到大地沉默的呼吸。突然,遠處傳來了一聲狂吼。 小魚兒和花無缺驟然停下腳步。兩人都沒有說一個字,就向吼聲傳來處撲了過去。 只見那家客棧門口,有個人伏在門楣上嘔吐——這正是客棧的主人,他眼睛瞧著,耳朵聽著一連串殘酷的、冷血的謀殺在他店里發(fā)生,但卻完全沒有法子,只有嘔吐,似乎想吐出心里的難受與羞悔。 小魚兒和花無缺還是沒有說話,只交換了個眼色,便齊地撲入那客棧中,在那間有燈的屋子里看到倒臥在血泊中的燕南天。 這就像一座山突然倒塌在他們面前,這就像大地突然在他們眼前裂開,他們立刻像石頭般怔住。 燕南天掙扎著,睜開了眼睛。他逐漸僵硬的臉上,綻開一絲苦澀的笑,道:“你……你們來了……很好……很好……”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