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酒過三巡,趙全海突然長身而起,四下作了個羅圈揖,仰首先喝干了杯酒,然后清了清嗓子大聲道:“今日兄弟應鐵老前輩之召而來,本該老老實實坐在這里喝得大醉而歸,但在未醉之前,兄弟心里卻有幾句話,實在不能不說。” 鐵無雙捋須笑道:“說,你只管說,不說話怎么喝得下酒?” 趙全海瞪著眼睛,大聲道:“段合肥要運往關外的那批鏢銀,本是咱們‘兩河鏢聯’先派人到合肥去接下來的,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此事。” 鷹鼻大漢微笑道:“不錯,在下也聽說過。” 趙全海厲聲道:“厲總鏢頭既然知道此事,便不該再派人到合肥去,將這筆生意搶下來,兄弟久聞‘衡山鷹’厲峰乃是仁義英雄,誰知……哼!” “啵”的一聲,他手里酒杯竟被捏得粉碎。 “衡山鷹”厲峰神色不動,淡淡笑道:“做買賣講究貨比貨,這和江湖道義并沒有什么關系,段合肥既然要找‘三湘鏢聯’,在下也沒得法子。” 趙全海怒道:“如此說來,你是說咱們‘兩河鏢聯’比不上你們‘三湘鏢聯’了?” 厲峰冷冷道:“在下并未如此說,這全要看別人的意思。” 趙全海胸膛起伏,咬牙道:“好……很好……” 突然轉向鐵無雙,抱拳道:“兄弟今日雖然應召而來,但也知道鐵老爺子與‘三湘鏢聯’關系深厚,也不想求鐵老爺子為兄弟主持公道,只是……” 他“砰”地一拍桌子,大喝道:“只是‘三湘鏢聯’既然如此瞧不起‘兩河鏢聯’,咱們少不得要和他們斗一斗,尤其是姓厲的……” 鐵無雙突然長身而起,縱聲大笑起來,舉杯笑道:“趙老弟,我先敬你一杯如何!” 趙全海舉杯一飲而盡,道:“鐵老爺子……” 鐵無雙接口笑道:“兄弟你說得不錯,老夫世居湘潭,三湘武林中人,可說大多與老夫有些關系,厲峰算起來更可說是老夫的師侄!既然如此,老夫今日若是讓老弟你就此負氣而去,豈非白混了幾十年江湖?” 趙全海的手不知不覺已握緊了刀柄,他身旁的四條大漢也變色離座而起。厲峰面帶冷笑,目光卻冷銳如刀。 趙全海一字字道:“鐵老爺子莫非要將兄弟留在這里?” 鐵無雙縱聲笑道:“正是要將你留在這里,聽老夫說幾句話!” 他面色突然一沉,目光轉向厲峰,沉聲道:“老夫若要你將這票生意讓給‘兩河鏢聯’,你意下如何?” 厲峰面色也大變,道:“這……這……” 鐵無雙道:“老夫決不會勉強于你,但這件事老夫已調查清楚,確實是你理虧。你今日若肯接納老夫之言,老夫便將衡山那片茶林,讓作‘三湘鏢聯’屬下的公益……江湖之中,仁義為先,你還好再思、三思!” 厲峰默然半晌,長嘆一聲,垂首道:“老爺子的話,弟子怎敢不聽?但那茶林乃是老爺子所剩下的少數產業之一,弟子怎敢接受……” 鐵無雙撫掌大笑道:“只要你肯顧念武林道義,莫教我三湘子弟在江湖中被人背后指罵,我老頭子那區區產業,又算得什么!” 趙全海默然半晌,滿面愧色,垂首道:“鐵老爺子如此大仁大義,而弟子卻……卻……弟子實在慚愧,這票生意,還是由‘三湘鏢聯’承保吧。” 厲峰笑道:“在下不敢,這票生意是‘兩河鏢聯’先接手的,自然還是讓兩河承保,趙總鏢頭若再謙謝,反令在下慚愧。” 這兩人方才爭得面紅耳赤,劍拔弩張,恨不得立刻就拼個你死我活,此刻卻居然互相謙讓起來。 小魚兒在外面瞧得也不禁大為感嘆,暗道:“好個鐵無雙,果然不愧為領袖武林的人物,非但將一場爭殺輕易地消弭于無形,居然還能將別人感化得也變成謙謙君子。” 只聽鐵無雙撫掌大笑道:“兩位既然如此謙讓,這趟鏢不如就由‘兩河鏢聯’與‘三湘鏢聯’聯保,豈非更是皆大歡喜?” 眾人一起鼓掌稱喜,于是干戈化為玉帛。小魚兒也想走了。 哪知就在這時,趙全海方自舉杯笑道:“厲兄,但望此次你我能同心合力,從今以后……” 他說到“我”字,面上肌肉已突然起了陣抽搐,說到“從今以后”手掌也為之抽搐,杯中酒俱已濺出,濺得他一身。 他話未說完,“嘩啦啦!”面前碗盞俱都被掃落在地。他人竟也倒了下去。 酒筵前立刻大亂。隨他前來的四條大漢,有的失聲驚呼,有的趕上去扶起他,突然齊地嘶聲道:“不好,中毒……總鏢頭中毒了!” 鐵無雙面色大變,道:“這……這是怎么回事?” “兩河”屬下一條大漢滿面悲憤,大喝道:“這是怎么回事,該問你才是!” 厲峰拍案怒道:“你這是在說誰?他吃過的酒菜咱們也吃過,難道……” 他話未說完,突然也四肢抽搐,跌到地上,竟也和趙全海同樣地中了毒。 眾人更是驚惶大亂,人人自危,每個人都吃了桌上的酒菜,豈非每個人都有中毒的理?這毒又是從哪里來的? 小魚兒雖然旁觀者清,一時間卻也猜不出這道理。 驚惶大亂之中,小魚兒忽然瞥見那白面紫衣少年竟悄悄溜了出來,小魚兒身形一閃,立刻退入了廚房。 此刻廚中的人也都已驚動而出,再無別人,小魚兒剛退進去,那紫衣少年竟也悄悄走了進來。 外面正有大事發生,他走進廚房里來做什么?小魚兒蹲了下去,假裝往灶里添柴。 那紫衣白面少年根本沒有留意到他——像他們這樣的人,又怎會去留意一個添火的廚子? 他匆匆穿過廚房,走到后門,輕輕道:“殘云。” 門外一人應聲道:“風卷殘云。” 小魚兒眼角一瞟,只見這白面少年后退兩步,門外一條人影一撞而入,滿身黑衣,黑巾蒙面,啞聲道:“事成了么?” 白面少年道:“成了。” 黑衣人道:“好。” 他前后三句話一共加起來才說了九個字,但小魚兒心頭一動,只覺這語聲熟悉得很,頭埋得更低,幾乎要鉆進灶里。 黑衣人還是瞧見了他,沉聲道:“這人是誰?” 白面少年道:“只不過一個廚子。” 黑衣人道:“留他不得!” 兩人身形一閃,黑衣人并指急點小魚兒背后神樞穴。這神樞位在脊中穴上,乃人身死穴之一。 但小魚兒卻連閃也不閃,只是暗中運氣一轉,穴道的位置,便向旁滑開了半寸,用的正是武功中最最深奧的“移穴大法”,小魚兒雖還未練到爐火純青,但用來對付這種情況,卻已綽綽有余。 那黑衣人一指明明點在他神樞穴上,眼看他連聲都未出便跌倒下去,算定此人已必死無疑,冷笑一聲,道:“誰叫你待在這里,你自尋死路,卻怨不得我!” 黑衣人又道:“快出去,莫要被人猜疑。” 白面少年道:“是!”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