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隨著這口鮮血噴出,孟神通突然一聲大喝,在煙霧之中沖出,倏地向厲勝男撲去,人還未到,掌力已似排山倒海般的壓下來! 這是最厲害的一種邪派功夫,名為“天魔解體大法”,一用此法,本身亦必隨之死亡,但卻可以將全身精力凝聚起來,作臨死前的一擊,威力可以平增三倍以上,孟神通與唐曉瀾比拼內功的時候,就曾經想過在到最后關頭的時候,要用此法與唐曉瀾同歸于盡的。 厲勝男大吃一驚,急忙拔出裁云寶劍,說時遲,那時快,孟神通已撲了到來,而厲勝男的寶劍亦已然刺出。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之間,厲勝男正自給孟神通的掌力壓得透不過氣來,忽覺身子一輕,給人拖著,轉眼間已離開了孟神通十余丈遠。 厲勝男站穩了腳步,睜大眼睛時,只見孟神通已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插著那柄裁云寶劍,劍柄兀自顫動不休! 孟神通在血泊之中掙扎,忽地坐了起來,拔出寶劍,一聲獰笑,叫道:“這條性命償還給你,但卻不能由你動手!”寶劍一橫,一顆頭顱登時飛了出去! 厲勝男自有知覺以來,即無日不以復仇為念,但如今看了這般景象,也自不禁目瞪口呆,為之心悸! 金世遺走了出來,搖了搖頭,嘆口氣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真是一點不錯。勝男你今日報了大仇,我還望你以孟神通為戒,不可再蹈他的覆轍。” 救厲勝男脫險的正是金世遺,也幸而孟神通經過連番惡戰,傷上加傷,雖用“天魔解體大法”,功力平增三倍以上,也只不過比未受傷之前略高少許,所以金世遺才能禁受得起。倘若他少受一點傷的話,只怕金厲二人都要斃在他的掌下了。 厲勝男呆了半晌,方始定下心神,冷冷說道:“金世遺,你不到少林寺看你的谷姐姐去,來這里作什么?” 金世遺未來得及說話,厲勝男已離開了他,只見她把孟神通的首級拾起,放入革囊之中,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孟神通的尸首走去。 厲勝男所用的毒藥猛烈無比,不過一支香的時刻,尸首已經化成一灘濃血,只剩下毛發和一堆白骨和少許零星物件。饒是金世遺膽大包天,看了也不禁毛骨悚然。 厲勝男心里其實也有點害怕,但她卻硬起頭皮,取回寶劍,撥開骨頭,細心檢視孟神通的遺物。 金世遺道:“不必找了,在我這兒!”厲勝男愕然回顧,沉聲問道:“你說什么!” 金世遺取出孟神通留給他的女兒谷之華再由谷之華送給他的那半部武功秘笈,說道:“你不是要找尋這本書么?” 厲勝男怔了一怔,問道:“你怎樣得來的?”金世遺道:“你不用管。這本書應該歸你所有,你拿回去便是。”厲勝男道:“你怎么不要?”金世遺淡淡說道:“我本來無意要喬北溟的任何東西,以前因為我對你有所允諾,要助你報仇,故此才學了那上半部武功秘笈,現在你的大仇已報,我的心事亦了,我還要它作什么?” 金世遺所得的那上半部武功秘笈早已交給了厲勝男,現在又將孟神通所得這下半部也交了給她,從今之后,就只有厲勝男一人可以學全喬北溟的絕世武功了,可是她聽出了金世遺的話中有話,心中的恐懼遠遠超過了得書的喜悅,禁不住心頭一震,顫聲問道:“你、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金世遺緩緩說道:“我答應你的事情,都已做了,從今之后,咱們可以各走各的路了!你要是愿意的話,咱們還可以兄妹相稱,你要是不愿意的話,那也就算了!” 厲勝男面色大變,厲聲叫道:“好,好!你走吧!總有一天,我要你跑回來,跪在我的面前,向我哀求!” 金世遺這一番話雖然說得極為平靜,但心中卻是痛苦萬分,這一番話是他經過了無數個不眠之夜,數十百次思量,才下了決心要向厲勝男說的,現在終于是說出來了!但想不到經過深思熟慮,說出來之后,仍然是感到這么痛苦! 他不敢再看厲勝男的面色,他不敢再聽厲勝男的聲音,怕的是自己支持不住,決心又會動搖,他拋下了那半部武功秘笈,轉身便走,再也不敢回頭! 天空中突然響起了霹靂,雷鳴電閃,大雨傾盆,金世遺給大雨一沖,稍稍清醒,心道:“這場雨正下得合時,他們不必費氣力去救火了。這個時候,他們該回轉少林寺了吧?”“每一個人都有他要去的地方,我呢,我現在應該去哪里呀?” 在閃電的亮光中,遠遠望見少林寺最高的建筑物——金剛塔,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走近了少林寺了。金世遺猛然省起,他原來是要到少林寺去看谷之華的! 他向前走了幾步,忽地又向后倒退幾步,心底下自己對自己說道:“不可,不可!沁梅今天沒有在千嶂坪,一定是在寺中陪伴之華,這個時候,我還不宜于見她!” 金世遺回頭走了幾步,再想道:“我決心和勝男決裂,為的什么?不是要使之華明白我的心跡么?她現在一定難過得很,可以安慰她的,只有我一個,我卻為何要畏首畏尾,不敢早去看她?”想到此處,又回過頭來,向少林寺行去,但只不過行了幾步,心中卻又想道:“她正陪著重病垂危的曹錦兒,那曹錦兒恨我切骨,我這一去,她見了我必定生氣,說不定就此嗚呼哀哉,豈不令之華更為難過?而且少林寺人多嘴雜,也不是談心之所。罷、罷、罷,我還是再忍一些時候,待她經過了這場風波,創傷稍愈之后,再去看她!” 雨下得越發大了,金世遺心中也似有漫天風雨,亂成一片。本來他所想的也很有理由,但在他心底深處,這時不去少林寺似乎還另有一個原因,那是他連想也不敢想的。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在和厲勝男決絕之后,不敢即刻去見谷之華,這究竟是為了谷之華呢?還是為了厲勝男?或者只是由于自己心底隱隱感到的惶恐心情? 金世遺終于還是向少林寺相反的方向走了,他在漫天風雨之中孑然獨行,但感一片茫然,自從他和厲勝男相識以來,他便一直為了不能擺脫她而煩惱,如今是擺脫了,他似乎感到了一陣輕松,但隨即又似乎感到另一樣深沉的煩惱。好像一個人突然不見了自己的影子,禁不住惘然如有所失。 忽地有一條黑影從他旁邊數丈處掠過,風雨中天色陰暗,那條黑影又快得異乎尋常,若非金世遺自幼練過梅花針的功夫,目力特佳,幾乎就要給他毫無聲息地溜過。 金世遺吃了一驚,猛然醒覺,喝道:“姬曉風,是你!”姬曉風不得不停下步來,回頭說道:“金大俠,是你!上次多蒙釋放,姬某這廂有禮了!”金世遺道:“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姬曉風道:“我找師父,我知道你們都憎恨他,可是他到底是我的師父,他受了傷,我不能不找他。”金世遺道:“想不到孟神通竟有你這個忠心徒弟,他也應該瞑目了。”姬曉風驚道:“你說什么?”金世遺道:“你不必再找了,你師父已經死了!他一生不知殺了多少人,如今被仇家所殺,這正是天道好還,報應不爽,你也不必為他哀痛了。你趕快走吧,少林寺的人就要回來了,我可以放過你,他們未必肯放過你!”說到這里,果然已聽到遠處有紛亂的腳步聲。 姬曉風急忙溜走,金世遺不愿與馮琳這些人碰頭,遙望少林寺嘆了口氣,心道:“待之華回轉邙山,我再去見她吧。”加快腳步,也冒著暴風雨走了。 谷之華在病榻旁邊,陪伴著曹錦兒,心情本已陰沉,更兼風雨如晦,更增傷感,曹錦兒似是回光返照,忽地掙扎著坐了起來,靠著床壁,問道:“有消息么?”谷之華道:“沒有。”曹錦兒嘆口氣道:“我只怕等不到好消息來啦,不過,這次有唐大俠主持,我是放心得很。我不放心的只是你!……” 谷之華吃了一驚,道:“師姐不放心什么?”曹錦兒氣吁吁地咳了兩聲,沉聲說道:“之華,我要你答應兩件事,否則我死難瞑目。”谷之華道:“請掌門師姐吩咐。”曹錦兒握著她的手道:“第一件,你一定要接任掌門,本派能否中興,全仗望你了!”谷之華道:“這個,這——”曹錦兒雙眼一翻:“你,你,你當真要教我失望么?”谷之華道:“這個,我,我盡力而為,受命便是。”曹錦兒方始露出一絲笑意,道:“好,這才是我的好師妹。”谷之華扶著她喝了一口參湯,她喘了一會,又再說道:“第二件,這、這,我或者是要強你所難了,你、你、愿不愿意答應在你,但,我、我卻是不得不說!”谷之華道:“師姐但請吩咐,不管什么為難之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曹錦兒道:“本派是六個正大門派之一,你既答應接任掌門,我望你重視這邙山派的掌門人身份,不要再與那魔頭來往!”曹錦兒掙扎著一口氣說了出來,睜大了眼睛看她,咳個不停。 谷之華一聽,當然知道她所指的魔頭乃是金世遺,不禁又羞又惱,橫起了心腸說道:“師姐放心,我這一生決不嫁人!”話是說了,淚卻倒流,心如刀割! 曹錦兒咳了幾聲,含笑說道:“這,我就放心了,不過不嫁人嘛,這也不必……”正要再說下去,忽聽得風雨之中,似有喧鬧之聲。曹錦兒驚道:“出了什么事情?難道,難道是孟、孟神通殺進來了?不、不會有這樣的事吧?你、你叫沁梅去問問看。”曹錦兒雖說是信賴唐曉瀾,但今日之戰,關系太大,她又病在垂危,一有風吹草動,便禁不住疑鬼疑神。 谷之華尚未走出房門,只聽得白英杰已在高叫“師姐”,匆匆忙忙地撞進門來! 曹錦兒忙問道:“英杰,什么事情?”白英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曹師姐,大喜大喜!”曹錦兒道:“喜從何來?”白英杰道:“那孟、孟神通已是不能活命了,咱們的翼師兄親自打了他一鐵拐!”曹錦兒呆了一呆,道:“此話可真?”白英杰道:“千真萬確,千嶂坪已經有人報訊來了,唐大俠他們隨后就到!”這白英杰乃是留守少林寺的邙山派弟子之一,他從監寺那兒聽到了這一個消息,趕忙來報,一時來不及講述詳情,便把翼仲牟打了孟神通一拐之事提出來先說,聽起來,卻似是孟神通給翼仲牟打死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