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厲盼歸取出了那本武功秘笈,踏上一步,便要交給孟神通,孟神通喝道:“止步,把書攤開,掛在杖頭上?!彼皇职粗抢掀牌诺谋承?,一手奪過了滅法和尚那根禪杖,將禪杖伸到了厲盼歸的面前。原來他怕厲盼歸的武功厲害,不敢讓他近身。其實厲盼歸天性純樸,他一心救母,根本就未曾動過這個念頭。 厲盼歸悲憤之極,將書攤開,叫道:“書你拿去,快放我的母親?!本驮谶@剎那間,孟神通得意的笑聲剛剛發出,突聽得一聲慘呼,那老婆婆一口鮮血噴出,向前沖出幾步,突然間便像一根木頭般的倒下來了!原來她為了免得兒子受孟神通的威脅,早已決心一死,來保全這本武功秘笈,就在孟神通和他兒子說話的時候,她強自運功,施展邪門的“天魔解體大法”,自己震斷了全身經脈。孟神通全副心神放在那本武功秘笈上,并未察覺她暗中運功,陡然間被她掙出了掌握,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 “天魔解體大法”是邪派中一種與敵偕亡的功夫,那是碰到了敵人比自己高強得多,或者被敵人點了穴道,無法解開的時候,拼著一死,才使用的。“大法”用到盡時,自己的全身經脈固然全部震斷,而敵人受這臨死的一擊,也是無法幸免。可惜厲盼歸的母親功力未純,孟神通受她的陰力一震,立即將她推開,雖然留下內傷,卻未至當場身死。 那老婆婆突然吐血而亡,雙方都是大吃一驚。孟神通呆了一呆,首先清醒過來,禪杖一挑,將那本武功秘笈挑起,厲盼歸大吼一聲,和身撲上。孟神通的禪杖脫手擲出,向金世遺的咽喉插去,一手抓到了那本武功秘笈。說時遲,那時快,但聽得呼的一聲,厲盼歸一掌向他的天靈蓋擊下,左掌揮了一個圓弧,也穿入了孟神通的臂彎之中,勾住了他的手腕。 孟神通使出渾身本領,雙掌相交,聲如悶雷,一經接觸,五臟六腑都給震得好似要翻轉過來,但雖然如此,他也發覺了厲盼歸的功力似是不如從前,孟神通無暇思索,左臂也用力一掙,“格嘞”兩聲,雙方的腕骨都已折斷,那本武功秘笈給撕成了兩半!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片斷金戛玉之聲,震得石室里嗡嗡作響,原來是金世遺一劍將孟神通擲來的禪杖削為兩段,立即搶上前去,挺劍向孟神通疾刺。 孟神通大喝一聲,使出了第八重的修羅陰煞功,掌心一翻,寒飚陡起,金世遺被他阻了一阻,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之間,忽聽得“蓬”的一聲,厲盼歸的身軀晃了兩晃,突然倒下地來,同時滅法和尚好像發狂一般,雙臂箕張,向金世遺猛撲! 原來孟神通發覺厲盼歸的功力好似大不如前,他拼了全力,出乎意料的竟然震倒了厲盼歸,他立即心生毒計,在滅法和尚尾閭的“精促穴”一戳,將他一推,叫滅法和尚替他抵擋金世遺的寶劍,而他自己則從角落的暗門逃出去了! 孟神通那一戳乃是邪派中的“催精迷神”手法,滅法和尚的那根禪杖被金世遺的寶劍削斷,正自震驚,做夢也想不到孟神通會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將他犧牲,他被孟神通在“精促穴”上一戳,登時血脈僨張,神智迷糊,惡狠狠地向金世遺撲來。 金世遺喝道:“你要送死嗎?”滅法和尚雙臂一抱,金世遺一劍刺穿了他的肩頭,但他的上半身也被滅法和尚雙臂匝住,竟然動彈不得。原來這“催精迷神”的手法,能令人在神智迷亂之后,全身的潛力都發揮出來,最少也比尋常增強了一倍,金世遺和滅法和尚的功力本來是在伯仲之間,滅法和尚的功力突然增加了一倍,金世遺當然要受他所制了。 厲勝男見狀大驚,急忙叫道:“快把劍給我?!苯鹗肋z手指一松,寶劍當啷一聲跌落地上,厲勝男連忙拾起,揮了兩揮,將滅法和尚的兩條手臂全都斬斷,滅法和尚發出裂人心魄的慘叫,倒地身亡,血水噴得金世遺渾身通紅! 金世遺定了定神,這才發覺孟神通已經逃出石室,厲盼歸躺在地上,雙目火紅,臉如白紙,已是奄奄一息,這個時候他當然顧不得再去追孟神通,急忙俯身察看厲盼歸的傷勢。厲盼歸嘶聲叫道:“不要顧我,你們趕快去追殺孟老賊,再遲就來不及啦!” 厲勝男要發動地道的機關,卻發現了機關的中樞早已給孟神通破壞,那是無法再阻止他逃走了。厲勝男暗暗嘆了口氣,走回叔叔的身旁,只聽得厲盼歸怒叫道:“你們為什么不聽我的話?” 厲勝男道:“叔叔,待你養好了傷,還怕孟老賊逃得上天么?”厲盼歸喘了口氣,恨恨說道:“我好不了啦!那孟老賊吃我擊中一掌,料他也是受傷不淺。世遺,你趁他傷還未愈的時候,可以打得贏他,若不早早將他除去,待到他練成了武功秘笈的本領,天下無人能夠制他!厲家的血海深仇,也休想報了!去呀,快去呀!你們要我死不瞑目嗎?” 金世遺道:“叔叔,你放心,我們就去。”他心中還存著萬一的希望,一面勸慰厲盼歸,口中說去,卻彎腰將厲盼歸抱了起來,正要檢視他傷在何處,忽覺厲盼歸的身子已是僵硬如鐵,“卜”的一聲,那半部“武功秘笈”從他的手中跌了下來,厲勝男一探他的鼻端,厲盼歸的氣息早已絕了!可憐他的名字叫做“盼歸”,盼到了親人,卻回不了老家! 厲勝男嚎啕大哭,金世遺和厲盼歸母子所處的時日雖是無多,但感到他們天性純樸,撇開厲勝男的關系不談,也是個很難得的朋友,這時見他們母子雙亡,心中亦是好生難過。 厲勝男哭得眼中流血,迄是不肯停止,金世遺道:“人死不能復生,最要緊的還是替死者報仇。你叔叔的遺言,說得有理,孟老賊在這島上,若不將他除去,死者固不能瞑目,生者亦難以安心?!眳杽倌新犃怂@一番話,這才收了眼淚,但仍然更咽著說道:“如今我真是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今后我就只有倚仗你啦!”金世遺低下了頭,不敢接觸她淚光瑩然的眼睛,他為厲勝男而感到辛酸,同時又感到心頭上的負擔更重了。 金世遺眼光一瞥,看到了地上那半部武功秘笈,說道:“勝男,這是你們厲家的寶物,雖然只有半部,也許還有用處,你把它收好了吧?!眳杽倌邪曊f道:“要不是這部武功秘笈,我叔叔也不至于死在孟老賊之手!”金世遺一想,厲盼歸的武功本來是遠勝于孟神通,若不是他為了取這部武功秘笈,就不至中了喬北溟所遺下的劇毒;若不是他中了劇毒,孟神通又焉能殺了他?再想到厲家世世代代被這部武功秘笈所累,弄到如今只剩下了厲勝男一人,如此看來,這武功秘笈真是不祥之物! 金世遺是個容易激動的人,想到此處,幾乎就要去把那武功秘笈撕個稀爛,但當他拾起來時,轉念一想,便壓下了自己沖動的情緒,仍然把那半部武功秘笈交到了厲勝男手上。 金世遺道:“你叔叔為了這部武功秘笈而亡,但你要為他報仇,只怕將來還得依靠這部武功秘笈。刀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只看你怎樣來用它。你還是把它先收好了吧。但愿咱們等下便找得到孟神通,能夠不用這部武功秘笈更好。” 當下,兩人顧不得掩埋尸體,先去搜查孟神通的下落。出了地道不遠,便沒了孟神通的腳印,這海島方圓百余里,一眼望去,都是茂林叢草,怎知孟神通躲在何方?厲勝男道:“前兩次叔叔帶了金毛狻去找他,連金毛狻也嗅不到他的氣息,只怕咱們還要和他在這海島上同處一些時日了?!苯鹗肋z心念一動,道:“咱們先到海邊去看,看看咱們那只船是否還擱在那兒?”厲勝男道:“對,咱們守著那只船,或者干脆將它更破壞多些,便不怕孟神通逃走了?!? 兩人奔到海邊,不由得叫聲苦也,原來他們想到的,孟神通也早已想到了,只見海中有一只木排,木排上有一個人,隱約還可以認得是孟神通,至于那只大船,卻已是無影無蹤了。 那只大船本來是給滅法和尚戳破了幾個大洞,船桅也已折斷,不能出海的了,哪知孟神通為了逃命要緊。人急智生,索性將船的上蓋全部毀壞,拋入海中,揀那完整無損的船板,縛成了一個大木排,這時早已劃出大海中心,離開了岸邊數里了。 金世遺大叫道:“孟神通,你找死么?你這只木排,一個浪頭就可以送你去見海龍王!”孟神通的大笑之聲遠遠地從海面飄來,只聽他說道:“多謝你的好心,但我寧可去見海龍王,若是海龍王不要我,哈哈,我僥幸回到中原,我就是天下無敵啦!” 原來孟神通做夢也想不到厲盼歸會喪在他的掌下,他自忖受傷之后,連金世遺也未必抵敵得過,若給厲盼歸養好了傷,那就遲早都要送命,他焉敢在這島上再多留片刻?乘木排出海,雖是危險到極,但終勝于在這島上束手待斃,因此他才毫不遲疑地拿生命去搏他一搏。但孟神通這一走,對金厲二人,也是免了一重危險。要是孟神通知道厲盼歸已死,他只要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金世遺在幾天之內未必找得到他,他的功力深厚,靜養幾天,最少便可恢復七八成,那時誰死誰生,更難預料了。 海風呼嘯,風聲中混雜著孟神通得意的笑聲,漸遠漸寂。不多一會,海面上只剩下一個黑點,孟神通和他的木排已經看不見了。 厲勝男低聲說道:“嗯,死的死了,走的走了,這荒島上如今只剩下你和我兩個人啦!”眼光中充滿著寂寞與凄涼,有氣無神地望著金世遺,似乎要從金世遺這兒得到一絲安慰。 在金世遺的一生中不知曾經過多少大風大浪,但這一次,他的內心也感到顫栗了,孟神通已把他們的船只毀壞,要想重回故土,那幾乎是絕望 的了。除非是學孟神通的辦法,也造一只木排,但是自己可以拿性命冒險,卻不能令厲勝男也跟著自己冒險啊! 金世遺再一次避開了厲勝男的眼光,說道:“天快黑啦,回去吧?!眳杽倌心瑹o言地跟著他走,斜陽在海灘上畫出兩道長長的人影,時而分開,時而合一,金世遺望著自己的影子,心中一片茫然。 難道這一生就要和厲勝男老死在這荒島上?重復著厲盼歸同樣的命運?難道今生今世,就永遠不能再見谷之華了?還有那對自己念念不忘的李沁梅?想到此處,金世遺不禁黯然神傷,愴然淚下。忽聽得厲勝男幽幽說道:“這林子里好冷,好冷!嗯,世遺哥,都是我連累了你!” 金世遺好像從一個惡夢之中被人喚醒過來,咽下眼淚,低聲說道:“上天既要把我們的命運連在一起,咱們就只好在這荒島中活下去,哪說得上是誰累了誰呢?”兩人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手,厲勝男臉色豁然開朗,說道:“我真不知應該怎樣謝你才好,世遺,你真的是這樣想嗎?” 金世遺道:“我答應過你的話從來不會更改,你忘記了咱們已經結拜兄妹么?為什么還要一再的和我說這些客氣的話兒?”厲勝男面上一紅,又低下了頭默默無言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