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個海島比蛇島大得多,樹木茂密,遮天蔽日,有如樹海,無邊無際。昆侖散人對著這個廣闊無邊、陰沉黑暗的樹林,恐怖極了,他緊緊跟在金厲二人后面,就像一個膽小的孩子隨著大人走夜路一般,生怕離開了大人,黑暗中就會有什么鬼魅突如其來,將他攫去似的! 忽聽得嘯聲又起,昆侖散人叫道:“是孟神通!”剛向著聲音的方向行了幾步,東方又傳來一聲長嘯,金世遺道:“怪人在追他了!”嘯聲此起彼落,忽而在東,忽而在西,這兩人的功力大約相差不遠,森林的回聲又從四面八方而來,漸漸就不能分別哪一嘯聲是誰發的,也不知道他們的方向了。 金世遺道:“孟神通不知和那怪人碰上沒有?那怪人還養有金毛狻,功力也似乎比孟神通稍勝一籌,孟神通只怕未必打得過他?!眳杽倌械溃骸澳愎芩魃??他打不過更好!”金世遺道:“森林中危險重重,多一個得力的人總好一些,你和孟神通的冤仇以后再算吧。”厲勝男冷笑道:“好吧,那你就去幫他吧,”這時嘯聲已止,森林中的回聲則仍然未絕,再過一盞茶的時刻,回聲也漸來漸弱了,金世遺認不出方向,苦笑著攤開雙手。 厲勝男忽道:“記得船上我和你說的話嗎?”她忽然邁開大步,走在金世遺的前頭,好像她認得路似的!金世遺心中一動,想起她在船上曾經叮囑過自己,到了這個海島之后,要自己事事依從于她,當時已覺得奇怪,現在更感到神秘了。金世遺見有昆侖散人在旁,不便查根問底,只有跟著她走。 走了一程,到了樹木比較稀疏的地方,忽地眼睛一亮,只見一塊草坪上有一座墳墓,那草坪方圓十余丈,一看就知是人工開辟出來的,周圍樹木扶疏,坪中的青草也差不多一般長短,那當然是有人常來料理的了! 金世遺最初以為是喬北溟的墳墓,但走近去一看,墓石并無殘缺,絕不似古墳,看來最多不過十年,而喬北溟則是三百年前的人,他六十歲之后來到此島,活了一百多歲,那么即算有人給他建筑墳墓,最少也有兩百多年,可見絕不是喬北溟的墳墓。 再仔細察看,墓前供有鮮花野果,草地上發散著酒味,似乎不久之前還有人來祭掃過!這是誰的墳墓?來掃墓的大約是那個不知名的怪人吧?金世遺暗地琢磨,忽地發現厲勝男的神色十分古怪。 只見厲勝男一片茫然的神色,喃喃自語:“怎么會有這個墳墓?怎么會有這個墳墓?”金世遺和她到了這個海島之后,島中許多奇異的現象和可怖的物事,厲勝男都似乎并不怎樣放在心上,現在卻對這座墳墓極感驚奇,金世遺不禁猜疑起來,大惑不解! 厲勝男在墓前凝視了好一會子,墓碑上并未刻有名字,厲勝男忽地伏下去磕了兩個頭,金世遺奇道:“勝男,這墳里葬的是誰?”厲勝男道:“我怎么知道?”金世遺道:“既然非親非故,你何以向他磕頭?”厲勝男道:“他死在荒島,除了那個怪人之外,大約沒有誰給他祭掃了。咱們將來能不能夠生還,尚未可知;或許也會像他一樣,埋骨荒島。我感到同命相憐,所以給他磕了兩個頭?!苯鹗肋z情知她這番話是臨時編出來,其中定然另有原故,昆侖散人卻給她說得悲哀起來,也隨著她磕了兩個頭,喃喃稟告道:“墓中不知名字的朋友,求你保佑我們平安離開這個海島,回去之后,我一定請布達拉宮的有道喇嘛給你念往生咒!” 金世遺笑道:“給你們這么一唱一和,我也感到鬼氣森森了。走吧,死生有命,聽其自然好了。墓中人保不了自己還能保佑你嗎?” 厲勝男摘了墳前的一朵白花,插在襟上,仍然繼續前行,給他們引路,只見她左轉一個彎,右轉一個彎,不知不覺的便走到了那座山下。 只見那座山孤峰挺拔,上刺穹冥,峰頂殷紅如血,風刮下來,帶著一股硫磺氣味,山坡上的樹木卻甚為茂密,厲勝男道:“昆侖散人,不用害怕,上面的火山是熄滅了的?!崩錾⑷送窃幃惖纳椒澹恢醯模闹斜阌X惴惴不安,但厲勝男是個女子,帶頭上去,他也只好硬著頭皮追隨。 爬到山腰,金世遺側耳一聽,忽地叫道:“咦,好似有人在那邊廝殺!”話猶未了,只聽得有人叫道:“救命,救命!”聲音劃過長空,極為慘厲,昆侖散人失聲喊道:“是云靈子!” 三人急急忙忙趕過山坳,遠遠望見一座山頭上,云靈子正在和一個怪人惡斗,那怪人披著五色斑斕的獸皮,長發垂肩,甚為刺目,云靈子給他迫得一步步后退,昆侖散人猛地叫聲:“不好!”就在這一剎那,只聽得錚錚兩聲,云靈子那兩枝判官筆飛上半空,那怪人哈哈大笑,倏地就把云靈子抓到手中! 那怪人哈哈大笑,將云靈子舉過頭頂,打了一個盤旋,正待拋出,忽 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將他提了回來,瞪著眼睛問道:“你是什么人,從哪里來的?”這怪人突然開聲說話,而且帶的是陜西口音,金世遺等人聽到,都覺得很奇怪,云靈子在他掌握之中,嚇得魂不附體,聽他問話,慌忙答道:“我是從西藏來的,靈山派掌門云靈子!”靈山派在西北很有威勢,他希冀這怪人或者因為他是靈山派的掌門人會饒了他。 哪知不說還好,一說之后,那怪人突然大吼一聲,雙臂一振,便即將他拋出,金世遺和他們的距離尚遠,救之不及,大驚失色! 巖石轉角處突然跳出一個人來,張臂便接,正是滅法和尚。他到處找孟神通,剛好撞到這里,恰恰迎著云靈子擲來的方向。 金世遺方才松了一口氣,忽聽得“砰”的一聲,只見云靈子那龐大的身軀已被摔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滅法和尚則似風車般的打著圈圈,原來滅法和尚接不下怪人擲來的那股力道,只好縮手閃開,讓云靈子跌翻,而他自己被云靈子的身軀碰了一下,怪人的內力傳到了他的身上,迫得他要就地轉圈,消解對方那股強勁的力道。 那怪人縱躍如飛,倏地就趕了到來,睜大了一對眼睛,叫道:“咦,你是生來沒有頭發的嗎?”敢情他有生以來尚未曾見過和尚,露出很奇怪的神氣,瞧了又瞧,忽然走上前來,伸手就摩滅法和尚的光頭。 滅法和尚大怒,這時他旋轉之勢已止,提起禪杖,猛地一翻,一招“翻江倒?!?,如蛟龍般直卷過來。那怪人長嘯一聲,騰空飛起,掌勢原式不改,仍然按將下來。 但聽得“當”的一聲,聲如金石,那怪人的手掌竟然不似是血肉做的,一掌擊中滅法和尚的禪杖,竟把那碗口粗的禪杖都蕩了開去,但他卻也沒有摩中滅法和尚的光頭,縱聲笑道:“很好,你這沒頭發的倒比有頭發的本領高些。”笑聲未收,又撲上來了。 滅法和尚被他震得立足不穩,而且突然間感到一股寒意,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見他又撲上來,心頭大駭,立將禪杖掄圓,使開了伏魔杖法中的護身三十六式,不求有功,先求無過,同時拼命嚷道:“老孟、老孟,你快來呀!” 伏魔杖法據傳是少林寺的始祖達摩祖師所創,是佛門的護法武功之一,當年獨臂神尼傳給了因和尚,了因仗著這杖法打遍大江南北,所向無敵,最后邙山一戰,才死在呂四娘的玄女劍法之下。滅法和尚的功力不減師父當年,這套杖法使開,隱隱挾著風雷之聲,金世遺看了,也不禁暗暗稱贊! 但是以滅法和尚伏魔杖法這樣的威力,竟然也只有招架的份兒,那怪人的掌法非但雄渾之極,而且飄忽非常,滅法和尚已然是只守不攻,用伏魔杖法的護身三十六式防御得風雨不透,但仍然給那怪人的雙掌時不時地穿進千重杖影,攻到他的身前。 金世遺大大吃驚,看來這怪人竟似得過高人傳授,具有極上乘的武功!心想:“難道他已獲得了喬北溟在這島上留下的武功秘笈。但若是沒有深通武學的人傳授,尋常之士縱然獲得了上乘的武功秘笈,也難洞悉其中的秘奧,那么傳授他武功的又是誰?是不是墳墓中的那個人?”更奇怪的是,瞧這怪人的神情和聽他的口氣,他連和尚都沒有見過,似乎是有生以來都未曾出過這個海島的了,那么為什么他的口音卻又是中國西北高原的口音? 金世遺暗暗留心,只見厲勝男也在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怪人,臉上神色非常古怪。金世遺心中一動,問道:“勝男,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家好像是住在陜北的鎖陽山?”厲勝男道:“不錯,自喬北溟出海之后,我的祖先就搬到那兒,差不多有三百年了。”金世遺道:“聽口音這怪人似是你的同鄉,陜西還有哪些武學名家?”厲勝男道:“是呀,我也覺得奇怪。陜西的武學名家倒是不少,但卻沒有誰打得過我,更不要說可以比得上這個怪人了?!苯鹗肋z探不出所以然來,心中越發納悶。 激戰中忽聽得“當”的一聲,不知怎的,霎一霎眼,滅法和尚的禪杖突然就給那怪人奪了,滅法和尚面色鐵青,直打哆嗦,退出了數丈之外。 那怪人卻不追擊,將那禪杖舞了幾下,忽然雙手各執一端,將禪杖拗成了一個圈圈,套在臂上,哈哈笑道:“好玩,好玩!”竟像是孩子新得了一件玩具似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