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桑青娘自恃武功,首先向金世遺邀斗。最初金世遺見她只用一條綢帶,他不想在兵器上占便宜,便也不用鐵拐,過了幾招,金世遺只用左手一只空手奪不下她的綢帶,便不再客氣,將鐵拐一揮,向她還擊! 這一拐打出,隱隱挾有風雷之聲,桑青娘料不到金世遺的功力深厚如斯,嚇得連連后退。要知她雖擅于以柔克剛,但她尚未練到第一流的境界,怎敢硬擋金世遺那等金剛大力的猛撲! 云靈子見勢不妙,取出一對判官筆上前幫助妻子。金世遺大喝一聲,一招“雷電交轟”,鐵拐指東打西,指南打北。云靈子的雙筆在他拐上一敲,正想乘機點他手腕的“關元穴”,哪料甫經接觸,幾乎給鐵拐的反震之力將他雙筆震飛。幸而云靈子也是一派宗師,武功確有獨到之處,臨危不亂,腳步一個盤旋,借著轉身之勢,居然將金世遺那股猛烈的反震之力消解了。 金世遺“哼”了一聲,縱聲笑道:“原來是靈山派的大掌門到了,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這兩句說的其實乃是反話,云靈子當然聽得出其中嘲笑之意,登時面紅耳赤,大聲喝道:“金世遺休得猖狂,你再接一招!”雙筆一個盤旋,倏地橫拖過去,左筆點他任脈七道大穴,右筆點他督脈七道大穴,手法的快、巧、狠、準,無不妙到毫巔!他的妻子桑青娘也立即將紅綢一展,卷起了滿天紅霞,攔住了金世遺的退路。他們兩夫婦配合慣了,這一招正是他們最得意的克敵制勝的絕招,他們料想金世遺必定要倒躍閃避,桑青娘的紅綢就必定可以將他絆一個筋斗。 哪料金世遺身形一晃,不退反進,哈哈笑道:“老頭兒的看家本領也拿出來了,我也讓你瞧瞧!”左手五指疾彈,也是在剎那之間,連點對方的“將臺”、“命門”、“懸樞”、“陽白”、“委中”五處大穴。金世遺的點穴手法是毒龍尊者教給他的“探驪指法”,奇詭怪絕,自成一家,雖然所點的穴道比云靈子少了九處,但那除非是已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軀,否則絕對不能解救!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之間,雙方都是一沾即退,但見云靈子凌空飛起,金世遺反手一拐,揮起了一道圓弧,桑青娘的紅綢在鐵拐上繞了一匝。 原來雙方要是各不退讓的話,金世遺固然最少要被點中幾處穴道,云靈子卻是必死無疑。云靈子哪敢和他硬拼,雙筆在他各處穴道上一掠即過,不敢用實,便飛縱起來。幸而他見機得早,金世遺的指尖也就差了半分之微,沒有戳中他的死穴。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之間,雙方都是險到了極點! 金世遺一迫退了云靈子,便全力對付桑青娘。桑青娘哪里禁受得起,她的紅綢纏住了金世遺的鐵拐,金世遺兀立如山,桑青娘卻反而給他拖動了幾步。桑青娘見勢不妙,急忙橫掌削下,將紅綢割斷,手中剩下了半截,另半截則做了金世遺鐵拐的飾物了。 云靈子大吃一驚,心道:“難道金世遺比唐經天還要厲害?”他們當年在西藏和唐經天惡斗過幾次,若以一對一,唐經天可占上風,若以二對一,則他們夫妻穩操勝算,最后,他們是敗在唐經天和冰川天女的雙劍合璧之下的。 其實金世遺的武功一向都是與唐經天在伯仲之間。不過唐經天當年斗云靈子的時候,年紀尚輕,內功的造詣還不很深,要是現在再斗,云靈子夫婦最多只可以和他打個平手而已。而金世遺自從解除了走火入魔的威脅之后,武功精進,已初步融會了正邪兩派的內功,加以他的點穴法又正是云靈子的克星,所以他以一敵二,仍是穩持先手。 激戰中只聽得“嗤”的一聲,桑青娘的紅綢又給金世遺撕去了一幅。金世遺得理不饒人,鐵拐掄圓,一招“指天劃地”,執著鐵拐的中央,杖頭指著云靈子的命門要害,杖尾一撞,卻忽地戳到了桑青娘的胸口。這一招奇詭絕倫,眼看桑青娘就要傷在他的拐下。忽聽得當當兩聲,金世遺的鐵拐上套上了兩個金環,那是桑木姥的獨門暗器,她早已有所準備,一見妹妹情勢不妙,便立即把暗器飛出來。金環在鐵拐上旋轉的力道將金世遺的鐵拐帶得稍稍歪了半寸,桑青娘這才得以死里逃生。 金世遺笑道:“多謝,多謝,多謝你賞賜黃金,可惜在這荒島之上,有了錢也沒處用!”話猶未了,桑木姥已飛身撲到,金世遺又笑道:“舍不得嗎?”桑木姥伸開十指,每只指甲都有五寸來長,十指疾彈,竟自錚錚有聲,金世遺稍為輕敵,幾乎給她的利爪抓傷,饒是他閃避得快,衣裳也給抓裂了兩處,但覺一股腥風過處,桑木姥已是如影隨形地追了上來,敢情她的指甲還是含有劇毒的。 對方三個人互相呼應,登時把金世遺的攻勢壓了下去。昆侖散人喝道:“金世遺,你還不認輸,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了!”抽出長劍,也撲上來,但聽得一片金鐵交鳴之聲,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原來金世遺也抽出了拐中的鐵劍,雙方都以迅捷之極的手法,霎眼之間就交換了幾招。 金世遺左拐右劍,大戰四個魔頭,云靈子筆走龍蛇,筆尖所指,都是大穴;桑青娘施展出西藏密宗的柔功,把半幅紅綢卷起來當作軟鞭使;昆侖散人劍掌兼施,掌力剛勁,劍法輕柔,著著進迫;還有桑木姥則以獨門的“鬼爪”功夫,專門乘瑕覓隙來暗襲金世遺。饒是金世遺武功精絕,過了三十來招,便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昆侖散人喝道:“金世遺,你若想我饒命,快把藏靈上人那卷圖畫獻出來。” 厲勝男看得心驚膽戰,正想上前助戰,忽聽得金世遺縱聲笑道:“可憐,可憐,你們死到臨頭,還未知道!”笑聲未了,但聽得沙沙聲響,無數毒蛇從樹林里竄出來!片刻之間,毒蛇就圍成了一個圓圈,將那四個魔頭圍在圈中。金世遺倏地跳出圈子,拉著厲勝男從蛇陣中退出,所到之處,毒蛇紛紛讓開,金世遺一走過,毒蛇又似潮水般地涌上,那四個魔頭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闖出蛇陣。 金世遺笑道:“我說這些蛇兒是好朋友,你不相信,現在該相信了吧?”厲勝男閉了眼睛,道:“世遺哥哥,待毒蛇把他們咬死之后,你再叫我張開眼睛,我不敢看毒蛇咬人的慘狀。” 金世遺吹了兩聲胡哨,笑道:“哈,原來你的心地還不壞。”口哨之聲一起,忽然竄出四條巨蛇,每一條都有二三丈長,纏上了四個魔頭,那四個魔頭嚇得心膽俱裂,死命叉著蛇頭,不讓它咬下來,那四條巨蛇力大無比,鱗甲又厚,桑木姥的指甲賽如利刃,在蛇身上亂撕亂抓,連半片蛇皮也沒有抓裂,反而惹怒了巨蛇,蛇頭一昂,登時吐出尺許長的紅信,幾乎舐到桑木姥的臉上,桑木姥大叫一聲,先暈了過去,可是說也奇怪,那四條巨蛇卻并不咬他們,只是緊緊地將他們纏住,好像給他們加上幾道鐵箍似的,纏得他們透不過氣來。原來這四條巨蛇都是金世遺童年時候玩熟了的,聽金世遺的指揮。金世遺經常帶它們去捕捉野獸,只準許它們將野獸絞住,不許它們咬死。剛才金世遺那兩聲口哨,就是指揮四條巨蛇的訊號。金世遺是用對付野獸的辦法來對付這四個魔頭的。 金世遺哈哈笑道:“現在咱們瞧瞧,到底是誰要誰饒命?”除了桑木姥先已暈倒之外,其他三個魔頭都在瞑目待死,忽然聽得金世遺此語,好像透露了一線生機,這時他們哪里還顧得身份尊嚴,立即叫道:“金大俠,饒命,饒命!” 金世遺笑道:“我饒了你們,你們可得乖乖地聽我的話!”那三個魔頭齊聲答道:“若蒙饒命,倘有吩咐,萬死不辭!”金世遺又吹了兩聲口哨,那四條巨蛇立即松開。可是這幾個魔頭已都似一團爛泥似的,癱在地上,氣力都用完了。 金世遺遣散群蛇,厲勝男也睜開了眼睛,笑道:“原來你的心地比我還要慈悲!我只是不忍看他們被毒蛇咬死罷了,你卻饒了他們。”金世遺道:“我正缺少幾個仆人使用,上天將他們送來給我,留下他們,總比長蟲有用得多。” 昆侖散人給桑木姥推揉幾下,桑木姥漸漸醒來,這四個魔頭驚魂稍定,只見金世遺站在他們面前說道:“我做好人做到底,先給你們治傷,再讓你們吃頓飽的。”厲勝男忽道:“待我給他們治傷,你把藥品給我。”金世遺正想問她用意,厲勝男已先說道:“我不信任他們,你給他們治傷,他們突然下毒手害了你,我可不會指揮你的毒蛇。”昆侖散人強笑道:“姑娘你也太多疑了。”厲勝男不睬他們,在金世遺的手上接過藥品,問道:“怎樣用法?”金世遺道:“在他們身上青腫的地方敷上便是。” 厲勝男給他們敷好了傷,哈哈笑道:“今后你不愁他們不聽你的話了。好啦,你現在吩咐他們吧!” 昆侖散人和云靈子都是一派宗師,哪肯甘心做金世遺的奴仆?表面上雖然作出恭順的樣子,卻掩飾不住他們的怨毒的眼光。厲勝男望了他們一眼,冷冷說道:“你們摸一摸自己脊骨的第七節與第八節之間,再吸一口氣看看。”這四個魔頭依著她的說話去做,但覺真氣運到脊心的“中樞穴”附近,便好似受到無形的障礙一般,不能通過,手指所按之處,隱隱作痛。昆侖散人自恃功力深厚,強力施為,一口氣轉不過來,倏然間五臟六腑都好像被利針所刺,痛得他汗如雨下,急忙散了氣功。這四魔頭都是行家,情知自己必是被厲勝男暗中下了毒了。 他沒猜錯,厲勝男正是趁著替他們敷藥的時候,以輕巧的手法,在他們的身上,每人插了一口金針,針內中空,貯著她家傳秘制的毒藥。 厲勝男笑道:“你們聽得五毒散的名字嗎?中了這種毒,暫時不會發作,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得不到解藥,便會全身潰爛而亡,臨死時的痛苦,只怕比毒蛇咬死還要難受得多。這解藥只有我有,你們若是乖乖聽話,到期我給你們解藥。”五毒散是用金葉菊、黑心蓮、沾了瘴毒的桃花、苗疆寒碧潭中的紫藤,再加上碧蠶蠱五種毒物燒灰煉成的。云靈子見聞廣博,知道厲勝男所言不假,憤怒之極,卻只好苦笑說道:“到了這步田地,我們還敢不服金大俠嗎?姑娘,你何苦還擺布我們?”厲勝男笑道:“就是因為我不敢相信你們,我寧可讓你們怨恨。”云靈子苦笑道:“我哪還敢怨恨姑娘?只求姑娘高抬貴手。”厲勝男道:“那就要看你們聽不聽話了!”云靈子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厲勝男笑道:“世遺哥哥,他們是你的仆人,你肯讓我使用嗎?”金世遺笑道:“你比我更會管轄仆人,好,我就讓給你發號施令吧。”厲勝男道:“你們先給我修補好這條破船。船上有糧食和斧頭鑿子,你們搬下來。吃飽之后,就伐木動工。”那四大魔頭俯首貼耳,在厲勝男指揮之下,搬下糧食工具,生火煮飯。 飽餐之后,他們開始動工,厲勝男攜了一袋糧食,和金世遺走回樹林,金世遺臨走前吩咐那四個魔頭道:“你們安心做工,晚上可以在林子里那塊大石臺上面歇宿,你們已經是我的仆人,我的朋友不會咬你們了。”那四個魔頭氣得七竅生煙,人人心中暗罵,卻不敢有半點表露出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