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鳳泊鸞飄悲俠侶-《牧野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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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麗珠仰著粉臉望他,等待他繼續(xù)說下去。臉色還是很蒼白,不過蒼白之中卻已有了一抹微紅。
丹丘生驀然一省,說道:“麗珠,你還覺得冷么?第八重修羅陰煞功的奇寒之氣可是不容易抵受的啊!咱們還是先加預防好些,別讓寒毒留在你的體內(nèi)。”一面說話,一面伸出手去握著牟麗珠的掌心。
牟麗珠的身體的確還是感覺寒冷,但心里可是熱乎乎的,半晌說道:“我已經(jīng)好得多了,你,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她得到丹丘生助她運功以令血脈流通,此時身體也已感覺暖和了。
丹丘生低聲說道:“咱們回去慢慢再談,你現(xiàn)在有沒有別的事情?”
牟麗珠也是驀然一省,說道:“我真糊涂,幾乎忘了。”
丹丘生連忙問道:“什么事情?”
牟麗珠道:“你可曾見著那個妖婦?”
丹丘生知道她所說的“妖婦”當然是指辛七娘無疑,于是把剛才在斷魂崖上的眺望所見告訴她。
牟麗珠道:“原來有人幫她逃走,怪不得我遍尋不獲。聽你所說的情形,那兩個人可能是梅山二怪。”梅山二怪是結(jié)義兄弟,大哥名叫朱角,二弟名叫鹿洪,他們也都是擅長于使毒的邪派人物,但和辛七娘相比,則還是有如小巫之見大巫。不過他們的輕功本領,在江湖上卻頗有名氣的。
丹丘生道:“你說得不錯,我也猜是梅山二怪。他們把這妖婦抬走,大概是想這妖婦傳授使毒的本領。”
牟麗珠道:“我的爹爹是給韓紫煙這賤人毒死的,十八年來,我還未曾找到這個賤人為爹報仇。辛七娘是這賤人的師姐,所以我想從她的身上找到這賤人的下落。想不到還未曾見著辛七娘這妖婦,卻先碰上了陽繼孟這個魔頭。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恐怕跌下斷魂崖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
原來陽繼孟臨陣逃脫之后,患得患失。一方面雖然慶幸自己見機得早,避過了大炮爆炸的殺身之禍;另一方面,可又有點害怕海蘭察倘若得勝的話,必然會責怪自己。是以當他碰上牟麗珠的時候,就起了將功贖罪的念頭,想把牟麗珠活擒獻給海蘭察。不料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
丹丘生道:“我也要找這妖婦,替我?guī)煾笀蟪鸬模贿^他們已經(jīng)跑得遠了,在這亂山之中,實是不易尋找,不如先回去吧。好在咱們已經(jīng)知道是什么人將她帶走,不至于沒有線索可尋。”
牟麗珠道:“你有什么緊要的事情必須現(xiàn)在回去?”
丹丘生道:“我和海蘭察打了半場,這下半場是孟華替我對付強敵呢。”
牟麗珠吃了一驚,說道:“你叫你的小徒弟替你對付海蘭察?哎呀,要是他有什么不測,這可是為了我的緣故連累他了!”
他們回到那個草坪的時候,正是孟華和海蘭察的決斗到了最后的時刻!
只見孟華仍然揮劍劃著圈圈,大圈圈,小圈圈,斜圈圈,正圈圈。不過圈兒卻是越劃越慢了。
海蘭察頭頂冒出勢騰騰的白氣,攻勢卻是更為猛烈。丹丘生回到草坪的時候,剛好看見他又吐出一口鮮血。
牟麗珠吃了一驚,悄悄問丹丘生道:“怎么樣?”
丹丘生心里捏著一把冷汗,不敢回答。
原來海蘭察一再使用“天魔解體大法”,已是把全身的精力都“榨”了出來。他是把自己的生命當作賭注,只求勝這一場。過后他最少要大病一場,甚至可能從此變成廢人。但只要能夠勝得孟華,他就可以從容離去,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了。
對方的打算,丹丘生和金逐流一樣,都是看得出來的。但孟華是否能夠抵御海蘭察這最后的一擊呢?丹丘生也是和金逐流一樣,實在難以斷言!
丹丘生目不轉(zhuǎn)瞬地注視形勢的變化,只見孟華的圈兒不僅越劃越慢,而且是越劃越小了。忽然看見孟華接連劃了三個歪歪斜斜的圈圈,幾乎不成其為圓圈了。
大須彌劍式本來是以靜制動,以客迎主的,慢不足為病,但圈兒劃得歪歪斜斜,卻顯出孟華的內(nèi)力逐漸減弱,發(fā)揮不了這套上乘劍法的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的妙用了。
丹丘生不禁心頭一沉,看這情形,再斗下去,只怕難以避免兩敗俱傷!暗暗后悔,自己剛才估計不足,若是早知海蘭察會使“天魔解體大法”來加強七煞掌力和孟華拼命的話,他是不該讓孟華答應和對方“一場而決”的。
但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遲了。他崆峒派掌門人的身份,說了話怎能不算數(shù)呢。
兩敗俱傷是意料中事,假如情況更壞的話,說不定還可能“兩敗俱亡”的!
要保全孟華的性命,只有一個辦法,他以掌門人兼孟華師父的身份,替徒弟認輸。
不過這場決斗可并不是孟華和海蘭察兩人之間的事情,而且關系崆峒派的榮辱甚至整個武林俠義道的利害的,俗語說“放虎容易捉虎難”,他擔當?shù)闷鸱抛哌@一俠義道大對頭的責任么?
丹丘生躊躇未決,眼看就要到了最后一刻了。他一咬牙根,心里想道:“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孟華的這條性命換海蘭察的一條性命!”
正當他想要不顧一切,跑出去替徒弟認輸?shù)臅r候,忽聽得一聲長嘯,宛若龍吟!這嘯聲并不猛烈,但卻震得四面山谷都起回聲,綿綿不絕。也震得所有在場的人,耳鼓都在嗡嗡作響。丹丘生大吃一驚,心里想道:“是誰有這功力,難道是天山派的唐掌門來了?”
嘯聲中孟華好像陡地精神一振,接連劃出三個圈圈,不再是歪歪斜斜的圈兒了。
海蘭察的攻勢仍然十分猛烈,但喘息卻是越來越重,嘯聲還未過去,眾人已是聽得見他喘若牛鳴。
丹丘生稍稍放了一點心,心想:“還可以多看一會兒。”把伸出去的腳步又縮回去。
嘯聲未已,只聽得那人朗聲吟道:“十年磨劍,五陵結(jié)客,把平生涕淚都飄盡……”
丹丘生心頭大喜:“我怎的沒想到此人!”他還未來得及和來客招呼,金逐流已是站了起來,哈哈笑道:“繆大俠,原來是你,可惜你來遲了點兒!”
原來這個長嘯高歌而來的人,正是孟華弟弟楊炎的義父,也是金逐流和丹丘生的好朋友繆長風。丹丘生和他分別已有十多年,只知他是歸隱天山,想不到突然來到這里。
不過孟華卻知道他會來的,他們在天山分手之時,繆長風已經(jīng)和他提過是要來“湊湊熱鬧”的了。他倒以為繆長風是因路上有事耽擱,趕不上來“湊熱鬧”,是以突然聽見他的嘯聲,不覺喜出望外。
也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這嘯聲對他有鼓舞的作用,孟華忽地精神一振,大須彌劍式又使得中規(guī)中矩了。
繆長風道:“我以為我來得正好呢,怎的你卻說我來遲了?”
金逐流道:“這是最后的一場決斗,前半場的好戲你可錯過了啦。”
繆長風笑道:“看戲要看壓軸戲,能夠看到這樣精彩的壓軸戲,我也不會覺得可惜了!”
雷震子道:“繆大俠,依你看這場戲?qū)⑹窃鯓邮湛疲俊?
繆長風笑道:“雷老前輩,你看戲當然比我看得多,你見過哪出武戲不是殺了大花臉收科的?”
金逐流與繆長風相視而笑,雷震子和丹丘生聽他這么一說,也都放下了心。
原來繆長風的嘯聲實是暗中助了孟華一把力的,不過除了金逐流之外,別的人甚至包括孟華在內(nèi),都不知道。
原來繆長風那聲長嘯,其實乃是佛門的獅子吼功。據(jù)說當年創(chuàng)立這“獅子吼功”的高僧乃是用來震懾群魔的。這說法雖然有點玄妙,但卻并非全無道理。“獅子吼功”固然不懂分別人的善惡,但善惡不同的人,驟聞這一聲斷喝,卻很可能產(chǎn)生不同的感受。
俗語說:“平生不作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普通的善人都能有此定力,何況是練有上乘內(nèi)功的俠義道人物?
孟華以張丹楓所傳的內(nèi)功心法全神對付敵手的七煞掌力,心地一片空明,他聽到繆長風的嘯聲,雖然也難免心神略分,但那只是興奮的情緒而已,并沒受到獅子吼功的干擾。
海蘭察就不同了,他是正在把最后一點的精力都“榨”出來的,忽聞異嘯,心頭突然一震,本來已經(jīng)凝聚的真氣都渙散了。
孟華不知繆長風是在暗助自己,但心里卻在想道:“繆叔叔是第一個傳我重、拙、大三字訣的人,如今他特地趕來為我打氣,我可不能令他失望!”精神一振,劍勢如環(huán),儼似剝繭抽絲,綿綿不斷。來得雖然緩慢,卻已把海蘭察的攻勢封在他的劍圈之外。
忽聽得海蘭察一聲大吼,慘厲有如負傷的野獸狂嗥,吼聲中雙臂箕張,躍起一丈多高,向孟華猛撲!
旁觀者圍成的圈子,隨著他們惡戰(zhàn)的展開,本來就已不停的向后移動,圈子越擴越大的了。但當此際,站在前面的人,仍是感覺得到海蘭察那股猛烈的掌風!
這剎那間,孟華的慢劍突然轉(zhuǎn)為快劍,一個個的圓圈有如電光疾轉(zhuǎn),看得眾人眼花繚亂。也不知他有沒有刺著海蘭察?還未看得清楚,只見雙方已是倏的由合而分,當?shù)囊宦暎坏楞y虹橫過空際,孟華的寶劍已是脫手飛出。
眾人看見孟華的寶劍給海蘭察擊落,無不大驚。連雷震子也不覺“啊呀”一聲,叫了起來。
繆長風卻是哈哈笑道:“妙呀,孟世兄,你這一招已是深得重、拙、大的精髓了!”
眾人還在憂慮海蘭察要對孟華乘勝追擊,但說也奇怪,海蘭察卻像僵尸一樣,站在原來的位置,動也不動。
只見一點點的鮮血從他的眼眶鼻孔滴下來,跟著張開嘴巴,又噴出兩口鮮血。
眾人驚疑不定,還道他又在施展天魔解體大法。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中,終于聽到了“咕咚”一聲,海蘭察倒下去了。聽到了這“咕咚”一聲,大家方始松了口氣,片刻的異樣靜寂過后,爆發(fā)了驚天動地的歡呼!
歡呼孟華終于能夠以弱勝強,歡呼一個少年英雄壓倒了敵方的第一高手。
要是丹丘生殺掉了海蘭察,大家雖然高興,恐怕還不會有這熱烈的歡呼的。
這熱烈的歡呼,還不僅僅是慶祝勝利,更值得慶祝的是俠義道后繼有人,一代勝過一代!
孟華看著海蘭察在他面前倒了下去,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可是雙腳卻似不聽他的使喚,他想上去迎接正在向他跑過來的師父,竟然走不動了。
原來海蘭察那最后一擊,乃是畢生功力之所聚。雖然已屬強弩之末,孟華也還是不易抵擋。雙方拼了這招,海蘭察固然力竭而亡,孟華亦已到了心力交疲的地步。
孟華脫手飛出的那把寶劍,此時已是由金逐流接了下來。他和繆長風一見分出勝負,立即不約而同地向孟華奔去,同時到了孟華身邊。“華兒,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啦!”金逐流替他把寶劍納入鞘中,握著他的右手。繆長風在另一邊,同時也握著他的左手。
合兩大頂尖兒的高手之力,助他運功約束體中亂竄的真氣,片刻之間,孟華已是能夠氣沉丹田,精神復振了。此時孟華的兩個師父,段仇世和丹丘生亦已來到他的身前了。“華兒怎么樣了?”丹丘生還是有點惴惴不安地問道。
金逐流微笑道:“恭喜你收了這樣一位好徒弟。華兒的功力比我的估計還要高些,起初我本來有點擔心他可能和海蘭察拼個兩敗俱傷的,如今是不用擔心了。”
丹丘生放下心上一塊石頭,忙向金、繆二人道謝。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當然知道要是沒有這兩大高手相助孟華恢復精力,孟華縱然不至兩敗俱傷,最少恐怕也得小病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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