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欲雪師冤來赴山-《牧野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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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逢妖孽上名山
從他們下山那天起,一連十幾天,都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北國的春天雖然來得遲,草原上也能夠見到不知名的野花了。這一天他們在草原上并轡同行,羅曼娜興致勃勃要和桑達兒賽跑。桑達兒笑道:“好呀,但這次我追上了你,你可不能用皮鞭抽打我了。”
羅曼娜面上一紅,說道:“又不是玩刁羊的游戲,我省點氣力不好,我才懶得鞭打你呢。”
桑達兒想起“刁羊”之事,笑道:“那晚我真怕你的皮鞭要落在別人身上,落在孟大哥身上那還罷了,要是落在那姓段的小子身上,可就遭透了!”羅曼娜天真爛漫,想起那晚事情,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也還是格格的笑了起來,笑得十分開朗。孟華早已習慣了他們的純真和爽直,也就不覺得尷尬了。
羅曼娜笑道:“我才不會上那騙子的當呢,不過我倒很想把他狠狠的打一頓,當然不是在刁羊的時候。至于孟大哥嘛,可惜他早已有了意中人了,我想打他,他也不能讓我的皮鞭落在他的身上。”
桑達兒道:“對啦,孟大哥,你幾時和那位心愛的姑娘來我們這里,我們特別為你開一次刁羊大會。”
孟華笑道:“多謝你們。不過我們漢人的規矩和你們不同,妻子是不能打丈夫的。”
桑達兒道:“那你們怎樣表達情意?”
孟華說道:“兩情相悅之時,用不著說出來,對方也會懂的。”
羅曼娜噗嗤一笑,說道:“是呀,你當別人也是像你這樣笨么?”
孟華給她挑起話題,不覺又想起了金碧漪來了。“不知她會不會跟父親到崆峒山去,但愿能夠在那里見得著她。金大俠已經知道女兒心事,和江家的婚姻之議想必也已打消了吧?但愿這次重逢,不再好事多磨。”
羅曼娜好似知道他的心思,笑道:“都是我的不好,惹起你的相思病了。來,你也參加我們賽馬,解解悶兒。”
孟華說道:“你們玩吧。我給你們留心,看看能不能獵到一頭山羊。”
羅曼娜詫道:“要來做什么?”
孟華笑道:“充作家羊,給你們再玩一次刁羊游戲呀。”
桑達兒和羅曼娜嘻嘻哈哈的追逐起來,忽見一頭野豬在山邊的亂草叢中出現。桑達兒笑道:“可惜不是山羊,不過野豬肉更好吃,我打下來,今晚請你們吃烤野豬大餐。”
羅曼娜叫道:“呵,它已經跑上山坡了,你還不趕快射它?再遲,它就要逃得無影無蹤啦!”
桑達兒笑道:“它跑不掉的,瞧我的神箭!”他有意在羅曼娜面前顯顯手段,馬兒跑得快,在馬背上張弓搭箭,刷的一箭就射過去。
弓如霹靂,箭似流星,這一箭直射到百步開外,眼看就要射中那頭野豬,山坡上忽地也有人一箭射將下來,兩枝箭在空中碰個正著,一齊落下。那頭野豬還未來得及竄入亂草叢中,連珠箭跟著射來,立即把它射翻了。
桑達兒吃了一驚,贊道:“好箭法!”心里想道:“這人箭法更勝于我,不知是誰?”
心念未已,只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哈哈笑道:“是桑達兒嗎?”山坡上出現了一小隊人馬,為首的是個年約五十左右,身體魁梧的哈薩克人。
羅曼娜又驚又喜,叫道:“爹爹,你怎的跑到這樣遠的地方打獵?”原來這人正是她的父親羅海。
羅海突然見著女兒,更是歡喜無限,說道:“你們都回來了,還有一位……”
羅曼娜笑道:“還有一位貴客,正是你想見的!”說話之間,孟華亦已來到。
羅海大喜道:“我還擔心你們找不到孟少俠,未能上到天山,就碰上壞人呢!想不到你們已經一起回來了,這我可以放心啦。”
羅曼娜說道:“好叫爹爹歡喜,那個紅發妖人早在天山打死了,只跑了那姓段的小子,諒他也不敢再到咱們那兒搗亂啦。”她把找尋孟華的經過告訴父親之后,問道:“爹爹,你們來這里又是為了什么?我想,該不會真是打獵吧?”原來跟隨她的父親一起來的這十多個人,都是部落中的重要人物。
一個長老笑道:“當然不是為了打獵,你爹爹是去舉行就職大典的。”
羅曼娜怔了一怔,說道:“就什么職呀?”
那長老笑說道:“咱們哈薩克族人的總格老呀!你還不趕快向你爹爹道賀。”
原來哈薩克族的老酋長年過七旬,早有退休之意,兩個月前,他按族中規矩,召集各個部落的酋長推選繼任人選,結果是一致推舉瓦納族的酋長羅海擔當。
哈薩克族是回疆最善戰的一個民族,若是哈薩克族團結起來,足可以成為抗清的一支勁旅,孟華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十分歡喜,連忙和羅曼娜一同上去道賀。
羅海說道:“我本來不敢擔當這一重任的,但轉念一想,要是我做了本族的格老,我可以和你們在柴達木的義軍合作得更好一些,大家攜手抗清,彼此都有個倚靠。我是想到了這一點,因此才答應的。”這正是孟華心里希望的事,從羅海口中先說出來,孟華不由得大喜過望,說道:“我把這個喜訊帶回柴達木去,請冷頭領派出一位正式的使者來和你定盟。這里我先向你道謝。”
羅海哈哈笑道:“咱們是彼此幫忙,道謝什么?再說,也用不著正式的使者了,我和你說了就算數。不過,你要是要弄個儀式以昭鄭重的話,那么我也正想請你到蘇克昭盟去,請你參加我接任格老的典禮,典禮過后,我和你歃血定盟。”
孟華說道:“本來我應該前往參加盛典,更應該在那天向你正式道賀的,不過,很不湊巧,我有另一件緊要的事情必須先到別的地方去一趟,只好向你老人家告罪了。”
羅海說道:“既然你另有要事,那我也不便勉強你了。不過現在天色已晚,你要趕路,今天也不能多走幾里了。不如就在此地歇一晚如何,我還有好消息告訴你呢。”
孟華答應下來,跟著問道:“是什么好消息?”
羅海笑道:“我們的規矩,有好消息要喝酒慶祝的。待咱們喝酒的時候再說吧。”當下分派人手,一面搭起帳篷,一面生火烤那野豬。
他們攜帶有幾個大皮袋的奶酒,野豬烤熟,大家在草原席地而坐,拔刀割肉,捧著皮袋大口喝酒,倒是另有一番風味。
羅海有了酒意,興致更濃,哈哈笑道:“說起這個好消息,我還得先多謝你呢。”
孟華怔了一怔,說道:“這好消息和我有何相干?”
羅海說道:“那個紅發妖人和那姓段的壞小子是為了三個原因,才躲在我們那里這許多時候的。他們說的秘密,給你聽見,你告訴了冷姑娘,冷姑娘后來告訴我的。你還記得這件事么?”
孟華說道:“記得。”
羅海說道:“那你再說一遍。”
孟華說道:“第一原因是他們早已料你會繼任格老,姓段那小子想騙你的女兒,以便他將來好在回疆稱王;第二個原因是想把那本波斯文的武功秘笈弄到手;第三是他們知道你們那個地方有個玉礦,一直還未有人發現。”
羅海冷冷笑道:“他們處心積慮想害咱們,想不到咱們卻是因禍得福。我如今有了女婿;那本波斯文的武功秘笈是到了你的手中;一直沒有人發現的那個玉礦在我動身之前恰好也發現了。你說,我豈不是要多謝他們間接告訴我這個秘密么。”
孟華笑道:“不錯,我也得多謝他們呢。格老,你們發現了這個玉礦,你們的老百姓以后的日子也可以過得更好了。當真是一個值得慶賀的好消息呀!”
羅海繼續說道:“這玉礦我準備在回去之后,便即進行開采,要是開采成功的話,將來還得請你們在柴達木的朋友幫忙把這些玉石向外面銷售。這樣不但我們的日子可以過得好一些,義軍的軍餉大概也可以不成問題了。”
孟華說道:“好,我會把格老這個計劃帶回去給冷頭領的。”
羅海說道:“好,祝咱們合作成功。”與孟華干了一杯之后,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夠盡早來到我們那兒,我們的刁羊大會還有幾個月又要舉行了。這次我還希望你帶了你心愛的姑娘一起來。”
羅曼娜笑道:“爹爹,我早已代你邀請他了。但你可知道他的心愛姑娘是誰么?”
羅海笑道:“你這樣說,想必他是已經告訴你了。快點說給爹爹知道。”
羅曼娜道:“你聽了一定歡喜,孟大哥的意中人就是金大俠的女兒!”
羅海道:“是金逐流、金大俠么?”羅曼娜笑道:“除了他天下還有哪個姓金的配稱大俠?”
羅海大喜道:“這太好了,金大俠和令尊一樣,正是我們所佩服的漢人英雄呢!”
說至此處,羅海想起一事,笑道:“不是你提起金大俠,我幾乎忘記了有一件事情還要告訴你們呢。”
羅曼娜道:“什么事情?”
羅海說道:“金大俠的一個徒弟半個月前曾打咱們那兒經過,他是來打聽他的師兄亦即金大俠的兒子的消息的。不過金大俠的兒子幾時來到回疆,我卻不知。”
孟華說道:“這人是不是名叫江上云?他是金大俠的二徒弟。”
羅海說道:“不錯,他也向我打聽尉遲大俠和你的消息。我說你已經到天山去了。你沒碰上他嗎?”
孟華說道:“沒有。不過我卻曾碰上他的師兄。”
孟華說起金碧峰在雪山上被一群犀牛攻擊,自己恰好和他碰上,救他脫險之事,聽得眾人都是咋舌不已。
孟華說道:“講起這件事情,我還應該向你道歉呢。”
羅海怔了一怔,說道:“你救金大俠的兒子,這是一件好事,為什么要向我道歉?”
孟華說道:“不是救人之事,是我借你的那匹坐騎之事。不過這兩件事情有點連帶關系。”
羅海想了起來,說道:“對啦,我正想問你,你怎的換了坐騎?”
孟華道:“我這匹坐騎,已經換了第三次了。最先是你借給我那匹坐騎,途中遭遇壞人伏擊,不幸被射殺了。但后來我在天狼部得到江布的一匹名馬,本來想把那匹馬償還你的……”
羅海不覺又是怔了一怔,說道:“且慢,江布是西藏著名的惡霸,怎的你和他會有交情嗎?”
孟華笑道:“那匹坐騎不是他送給我的,是給我搶來的。這個大惡霸也是我的仇人呢。”當下把江布如何逃到回疆,如何和清廷的大內高手勾結,來到天狼部,想煽惑天狼部的酋長與義軍為敵之事原原本本說給羅海知道:“他逃到天狼部,正是應了一句老話,天堂有路他不進,地獄無門他偏進來,恐怕他做夢也想不到,在那里會碰上尉遲大俠和我。結果是鷹爪僥幸逃脫,他被我們擒獲。天狼部的新格老將他押回西藏,交給他禍害最深的仇家了。他平生最喜愛的那匹名馬就歸我所有了。”眾人聽了江布的下場,都是大為稱快。
孟華繼續說道:“我本來想把江布那匹坐騎償還你的,但因金碧峰摔壞了腿,我送給他了。”
羅海哈哈笑道:“這件事你做得好極了,我那匹坐騎本來是送給你的,要什么‘償還’?你這樣說,那反而是把我當作外人了。”
第二天一早,孟華與羅海父女道別,羅曼娜與桑達兒依依不舍,又送了他一程。臨別說道:“孟大哥,你對我們的恩情我們永遠也報答不了。只請你記得,你和那位金姑娘一起回來。”孟華說道:“我會回來的,我也永遠記得你們珍貴的友誼!”
他不用送羅曼娜回鄉,時間是更寬裕了。此時才是正月下旬,距離崆峒之會,還有將近五十天的時間,用不著心急趕路了。不過在他知道江上云的消息之后,心潮卻是起伏不定。
金碧漪的哥哥已經諒解他了,那個驕傲的江上云對他是否還有敵意呢?
不錯,金碧漪的父親是已經知道女兒喜歡他,而且也曾向他透露過口風,暗示可以答應他們的婚事了。但也只限于“暗示”而已,并未成為定局。假如江上云堅決不肯放手的話,憑著江家和金家的深厚交誼,如果江海天親口為他的兒子向師妹求婚,這事情會不會有變卦呢?
當然,即使有這種最壞的情況發生,孟華相信也不過只是多添一點磨折而已,只要金碧漪真心愛他,哪怕更多磨折也阻擋不了。不過卻難免彼此心上都有疙瘩了。
“金大俠派他的兒子到天山,只是為了邀請唐掌門在今年前輩女兒呂四俠的百年忌辰之時,到邙山掃墓。同時也是為了藉此機會,讓兒子謁見這位當世的武學宗師而已,并無什么特別的使命,用不著過了一些時候,又加派江上云來的。江上云本來應該跟師父和師妹回家,為什么他卻又獨自來到回疆?是他半途和碧漪鬧翻了?還是為了其他我未知道的原因呢?”孟華不覺有點猜疑不定了。
忽地他又想起了鄧明珠來:“那位鄧姑娘雖曾因議婚不成之事惱恨江家,但江家根本未知道這件事情,這只是江上云的師兄替他自作主張拒婚的。那次在昭化相逢,江上云誤會她是愛上了我,責備我用情不專,甚至因此要取我的性命,他是為師妹呢?還是為了鄧明珠呢?或許他對鄧明珠也不是完全無意吧?碧漪準備等待機會,就向父親和她的江師伯重提鄧家這門親事的,不知她說了沒有?那位鄧姑娘現在也該回到她的家鄉了吧?要是這門親事能夠撮合成功,那就好了。”
三師父那件錯綜復雜的疑案令他憂慮不安,加上了對金碧漪的相思,又加上江上云突然在回疆出現在他心頭抹上陰影,孟華和桑達兒、羅曼娜分手之后,獨自一人回去,不覺是更加心事重重了。
這一天他走到羅布泊,那已經是接近甘肅省境的地方,大約還有不到十天的路程,就可以踏進玉門關了。
但這段路程卻特別難走,因為這個地方已經是沙漠地帶了。雖然還不能算是“不毛之地”,大地上已經很難看見碧綠一片野草了。沙漠的氣候也很特別,時節雖是早春二月,早晚都很寒冷,但中午卻是驕陽好像火,似夏天了。
天有不測之風云,這日中午時分,孟華騎著馬在沙漠上行走之時,忽然碰上一陣狂風。
中午時分,漠漠黃沙,驕陽似火。大地都好似喘不過氣來,一切都好似靜止了。沒有靜止的只有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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