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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智服兇徒查隱秘-《牧野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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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江布場主是藏東的首富,他的住宅筑得像王宮一樣,花園里有亭臺樓閣,仿江南的名園建筑,連造假山的石頭都是從江南運來的太湖石。雄鷹閣隱藏在兩座假山之間,若非熟悉地形,確難尋覓。

    藏納說道:“好漢,圖我已畫給你了。你要找雄鷹閣不難,但我可勸你最好還是別冒這個危險。”

    楊華說道:“為什么?”

    藏納說道:“雄鷹閣里遍布機關(guān)!”

    楊華說道:“什么機關(guān)?”藏納苦笑著臉道:“這是場主的秘密,小人可是委實不知其詳了。”楊華說道:“你知多少就說多少。”

    藏納說道:“聽說有毒箭、翻板、銅人、復(fù)壁等等機關(guān)布置。但雄鷹閣乃是禁地,這些機關(guān)究竟如何布置,除了場主和主持的工匠之外,誰也不知。好漢,你雖然本領(lǐng)高強,但孤掌難鳴,又有機關(guān)遍布,恐怕、恐怕……”

    楊華斥道:“這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替我操心。記著,我問你們的時候你們才說,不許羅嗦!”

    藏黎二人哭喪著臉,有苦說不出來,唯有暗中替楊華祈禱,祈禱老天爺保佑他的平安。楊華瞧在眼里,可是暗暗好笑了,原來他強逼這兩人吞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藥,而是從他身上搓出來的泥垢。

    楊華說道:“我還要問問你們,那兩個認(rèn)識金大俠的女兒的客人是誰?”

    黎里說道:“是從昭化來的軍官。”

    楊華說道:“什么身份?”

    黎里說道:“場主稱呼他們?yōu)轳R大人和周大人,對他們甚為恭敬,看來似乎是很大的官兒。”

    楊華心里想道:“一個姓馬,一個姓周,唔,恐怕就是那個御林軍的副統(tǒng)領(lǐng)馬崑和他的手下周燦了。這兩人本領(lǐng)平平,不足為懼。只是我曾經(jīng)和他們交過手,只怕一到那里,就會給他們認(rèn)了出來。”

    黎里說道:“好漢還有什么問的?”

    楊華說道:“沒有了。”說罷,隨即用重手法點了他們的陽矯、陰維兩大穴,令他們半身癱瘓,不能動彈。只有一條右臂可以活動。楊華留給他們一袋三天食用的干糧,笑道:“這個地方暖和得很,你們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三天大覺。”

    處置了兩人之后,楊華暗自思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不識機關(guān),只怕真的給他們料中,非但救不出碧漪,反而自己也要遭受生擒。看來只有冒另外一個危險了。”

    他的三師父丹丘生雜學(xué)甚廣,包括改容易貌之術(shù)在內(nèi)。楊華雖然學(xué)得不很高明,他曾試過一次,在小金川冒充一個中年的御林軍軍官,結(jié)果雖是不免露出馬腳,卻也曾經(jīng)騙過不少官兵的。于是楊華故技重施,搽上易容丹,改變了膚色,扮成一個中年人,充當(dāng)丁兆棟的隨從。

    “走!”楊華喝道:“把這兩匹馬給你輪流替換。但你可別打逃跑的主意……”說至此處,恰好有只鳥兒從他們的頭頂飛過,楊華掏出一枚銅錢,隨手一彈,銅錢去若流星,登時把那只飛鳥打了下來。

    楊華冷冷說道:“你的馬跑得再快,諒也快不過天上的飛鳥。你敢不聽話,百步之內(nèi),我隨時可以取你的性命!”丁兆棟心里暗暗叫苦:“這小煞星不知道怎樣擺布我?”只好連聲說道:“小人不敢。”

    丁兆棟騎著一匹馬,牽著一匹馬,走在前頭。楊華仍騎著那匹紅鬃馬,緊緊跟在后面。

    跑了一程,坐騎的腳力試出來了。藏納、黎里那兩匹馬雖然也很不錯,可還是要輸楊華這匹紅鬃馬一籌。丁兆棟把兩匹馬交替乘坐,方始可以和楊華的坐騎匹敵。丁兆棟自是更不敢打逃跑的主意了。

    楊華要他兼趕路程,不許休息。在草原上跑了兩個白天,一個黑夜。第二天傍晚時分,只見不遠(yuǎn)一座山腳下有許多房屋,紅墻綠瓦,掩映在青松翠柏之間。

    丁兆棟道:“前面就是江布場主的莊園了,楊少俠,你……”他以為到了這個地方,楊華膽子再大,也是應(yīng)該和他分手的了。不料楊華淡淡說道:“丁大人,我還舍不得和你分手呢!下馬!”

    丁兆棟大吃一驚,說道:“楊少俠,你已知道雄鷹閣的所在,我不會泄漏你這秘密的。我的手下已經(jīng)來到江布場主那兒,他們是知道我沒有你這么一個隨從。要是你仍然冒充我的隨從,一到里面,恐怕就會給人識破!”

    楊華喝道:“我叫你下馬,你沒聽見么?”

    丁兆棟無可奈何,只好下馬。楊華雙掌齊出,用重手法一劈,把這兩匹馬同時擊斃,拖入亂草叢中藏好,說道:“你和我合乘一騎,我會教你怎么說的。”

    到了江布場主的住宅,天色已黑,丁兆棟按照楊華所教,自稱是在山路上遇上雪崩僥幸逃出來的。這個隨從本來是鄧中艾的衛(wèi)士,鄧中艾死活不知,他的這個衛(wèi)士在脫險之后就跟了他。

    楊華教他捏造的這個謊話,當(dāng)然是要冒很大的風(fēng)險的。假如鄧中艾已經(jīng)到了這里,他的謊話就要被拆穿了,但楊華料想鄧中艾沒有坐騎,身上又受了一點傷,決計不能趕在他們之前,來到此地。

    守門的場丁認(rèn)得丁兆棟,對他的話焉敢懷疑,連忙帶他進去。楊華緊緊跟在后面。他們尚未踏入客廳,江布得到通報,已是親自出來迎接。楊華一看,和江布一起出來的人,非但鄧中艾不在其中,丁兆棟那班手下也不在內(nèi),想必是因江布立即出迎,尚來不及通知他們的緣故。

    楊華暗暗歡喜,心里想道:“只要鄧中艾不在這里,丁兆棟那班手下莫說不認(rèn)識我,即使識破,待他們來到之時,我早已得手了。”

    走進客廳,要踏上二三十多級石階。江布降階相迎,說道:“丁大人受驚了,請恕我接應(yīng)不周之罪,來喝杯壓驚酒吧。”

    丁兆棟苦笑說道:“天有不測之風(fēng)云,人有旦夕之禍福,幸好這次只是有驚無險,場主也不必太客氣了。”一面說話,一面大步邁前,連跨幾級石階,眼看雙方就要在中間的一級石階碰頭了。

    忽地有兩人越過跟在江布后面的隨從,跑下石階,這兩個人正是御林軍的副統(tǒng)領(lǐng)馬崑和他的副手周燦。

    馬崑叫道:“喂,老丁,聽說你們遇上雪崩,鄧中艾又怎么樣了?”

    周燦卻是怔了一怔,跟著突然“咦”了一聲,叫起來道:“老丁,你這個隨從哪里來的?我好似有點眼熟!”

    江布的牧場總管昂錯是個很精明的人,立即喝道:“你們怎么這樣糊涂,還不快帶丁大人的尊價去沐浴更衣!”言下之意,十分明顯,丁兆棟的仆人是不應(yīng)該跟著主人踏入客廳的。

    江布也不糊涂,瞿然一省,覺得丁兆棟這個隨從如此放肆,實是可疑,連忙退后。但饒是他醒覺得快,亦已遲了。

    說時遲,那時快,牧場總管的話猶未了,楊華已是身形疾起,一個“黃鵠沖霄”的身法,平地拔起之時,一腳踢出,把丁兆棟踢得骨碌碌的滾下石階!

    儼如鷹隼穿林,楊華在半空中一個翻身,向江布凌空抓下。江布的本領(lǐng)也很不弱,摔角功夫尤其了得,楊華凌空抓下,他霍的一個“鳳點頭”,雙掌反拿楊華手腕。

    在江布身邊的昂錯來不及拔刀,趁著楊華腳步未曾站穩(wěn),呼的一拳猛搗楊華后心。

    馬崑、周燦二人也連忙躍下石階,亮出兵器!

    只聽得“蓬”的一聲,昂錯一拳正中楊華的后心,但跌下去的卻不是楊華而是他自己!

    楊華在石林苦練一年,劍法最精,內(nèi)功則還未練到張丹楓所傳心法的最高境界。但雖然如此,用來對付一個只有一身蠻力的昂錯,已是綽綽有余。

    他用的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nèi)功,昂錯如何禁受得起,用力愈猛,反彈之力愈大。跌下十幾級石階,登時暈了過去。

    倒是江布那一招反手擒拿,還比較厲害,楊華的雙腕反而給他抓著,沒點中他的穴道。

    但江布一抓著楊華的手腕,卻也立即知道不妙了!

    他抓著的竟然不似血肉之軀,而是兩根冷冰冰的鐵棒,捏得他的手指都隱隱作痛。江布大驚之下,連忙松手。楊華冷笑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讓你也瞧瞧我的擒拿手法!”出手如電,說話之間,早已抓著他的關(guān)節(jié)要害。

    馬崑、周燦二人剛剛躍下那級石階,楊華使個分筋錯骨手法,輕輕一扭,江布痛得殺豬般的大叫。

    楊華冷笑說道:“你們不要江布的性命,那就來吧!”

    馬崑、周燦二人此時方始知道他是何人,大怒喝道:“好哇,原來又是你這小子!”

    楊華笑道:“不錯,我就是要和你們這些鷹爪作對!”

    江布嘶聲叫道:“大家請莫動手,有話好說!”

    馬、周二人氣得眼睛要冒出火來,只是居停主人落在楊華的手上,江布的手下都已噤若寒蟬,他們?nèi)绾芜€敢動手。

    此時天色早已黑了,陸續(xù)有人打著燈籠火把來到,看見這個情形,也都是不禁嚇得呆了。

    楊華笑道:“對啦,咱們還是作個公平交易吧。”

    江布說道:“什么公平交易?”

    楊華說道:“你放了金大俠的女兒,我就放你。一個換一個,公平之至!”

    江布想了一想,說道:“好的。不過要把那位金姑娘放出,卻非我親自去放不成。”

    楊華知道雄鷹閣遍布機關(guān),懂得開啟機關(guān)的人就只有江布場主,他說的也是實情。于是說道:“好,我和你一起去。我也不怕你玩什么花樣!”一手抓著江布頸背的肥肉,一掌按在他的后心。只要他稍有異動,楊華掌力一發(fā),就可以震傷他的心臟。懂得武功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的。

    楊華一聲冷笑,喝道:“叫他們都站在原地,不許亂動!”江布俯首帖耳的給他押著前行,馬、周等人與江布的手下只有干著急的份兒,果然誰也不敢一動。

    忽見兩個披著大紅袈裟的喇嘛站在一棵樹下,正當(dāng)路口轉(zhuǎn)角之處,好像僵尸似的,臉上毫無表情,木然不動,翻著白滲滲的眼珠盯著楊華。

    楊華心里想道:“這個陰陽怪氣的妖僧,想必就是藏納所說的那兩個密宗高手了,不知他們練的是哪一門邪派內(nèi)功,練到接近爐火純青之境的特征。”但楊華有人質(zhì)在手,卻不以為意。不料那兩個喇嘛竟然突然發(fā)難!

    最為出人意表的是,首先發(fā)難的喇嘛,并非向楊華攻擊,而是掌劈江布。

    出手的是站在左面那個喇嘛,正當(dāng)楊華押著江布走近他的時候,他身形一側(cè),似乎是讓路,不料一掌,朝著江布的胸膛猛推過去!

    楊華給這股力道一震,身不由己的退后兩步。按著江布后心的那只手掌,登時就給彈開了。但說也奇怪,給兩股力道背腹夾攻的江布,脫身之后,竟然并沒受傷。只是一個踉蹌,打了一個盤旋,就給那個喇嘛接過去了。

    原來西藏密宗的武功傳自天竺,與中土不同,甚為怪異。這兩個喇嘛乃是密宗高手,一個法號釋湛,一個法號釋陀。掌劈江布的是釋湛。

    釋湛那一掌雖是打著江布的胸口,但那股力道卻是傳到楊華身上,他們這門功夫,名叫“隔物傳功”,給他直接打中的江布毫無妨礙,反而是楊華的掌力被這股力道抵消了。

    釋湛的隔物傳功一擊奏效,釋陀立即跟著出手,腳跟一轉(zhuǎn),身上披著的那件大紅袈裟已是脫了下來,儼如平地涌起一片紅云,倏的向楊華當(dāng)頭罩下,楊華刷的一劍刺去,只聽得嗤嗤聲響,袈裟上穿了十幾個小孔,但仍然是在楊華的頭頂盤旋飛舞,并不畏懼楊華的寶劍。雙方出手都是快如閃電,斗到急處,就似一幅紅云裹住一道白光。

    釋湛把江布接了過去,隨即便也加入戰(zhàn)團。他的功力還在釋陀之上。雙掌齊發(fā),掌風(fēng)呼呼,方圓數(shù)丈之內(nèi),沙飛石走。楊華的功力和這兩個喇嘛乃是在伯仲之間,以一敵二,自是感到應(yīng)付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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