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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險遇荒山崩雪浪-《牧野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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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威武正自心頭一涼,自份必死,忽覺得有一根木頭碰著他的身體,有個人叫道:“總鏢頭,快,抓緊……”原來是一根粗如人臂的樹枝正在他的上方向他伸過來。

    原來他滾下去的方向也正是楊華跑下來的方向,楊華在千鈞一發之際,拗折一枝樹枝,剛好來得及遞下去救他。韓威武絕處逢生,抓牢樹枝,楊華用力拉他上去。就在這一瞬間,“洪流”滾滾的沖過他剛才立足之處!

    楊華拖著他走上高處,韓威武吸了口氣,精神一振,說道:“小兄弟,多謝你救了我的性命。”

    楊華說道:“總鏢頭,你不是說過四海之內皆兄弟嗎?你送給我棉襖御寒,我也還未曾多謝你呢。”

    韓威武看他一眼,似乎越來越覺得這少年頗為奇特,說道:“小兄弟,剛才你冒險救我,很可能賠上你這條性命的,你知道嗎?”

    楊華說道:“總鏢頭,我這是學你的榜樣,你可以舍己救人,我為什么不可以?”

    韓威武哈哈笑道;“你說得好。小兄弟,你真有意思。”

    這場雪崩,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久,風力漸漸減弱,那股雪塊沙石匯成的洪流亦已卷過山坡,注入谷底了。只見一條條狹窄的裂縫,就像樹葉的脈絡一樣,遍布在山坡上,沖不掉的大石和樹木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

    楊華目睹這場雪崩的破壞力量之大,思之猶有余悸,說道:“幸喜咱們的人都沒損失,這場雪崩真是可怕!”

    韓威武笑道:“這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場雪崩呢。在十多年前,西藏珠穆朗瑪峰發生過一場大雪崩,小山也似的冰巖和雪塊像火山爆發一樣噴瀉而下,百里之外都可以聽到打雷似的聲音,方圓數十里之內,人獸都被活埋,那才真是可怕呢!”楊華聽了,不禁為之咋舌。

    韓威武忽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曾經練過武功?”

    楊華早已料到他有此一問,把準備好的話說出來道:“我哪里會什么武功,不過自小跟大人打獵為生,有幾斤力氣罷了。”說了謊話,心里頗是有點歉意,想道:“這位韓總鏢頭是好人,其實我是不應該騙他的。不過,我倘若直認我會武功,只怕他定要追問我的師父是誰,那時我的身份是難以隱瞞了。何況二師父還是和清廷作對的呢,我怎能都告訴他。他這震遠鏢局能夠在京城執鏢行的牛耳,自必和官府中人也有來往。還是那位不知名的朋友說得對,不可輕易相信別人。”

    原來他是因為那個美少年的“臨別贈言”,才決定對韓威武說謊的。此時不禁又想起那個美少年來了,“不知他是否要回到義軍那兒?但愿他別碰上這場雪崩才好。”

    韓威武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楊華心想,自己是初出道的“雛兒”,料想他不會聽過自己的名字,便如實說了。韓威武道:“小兄弟,你的氣力倒是不小呢,你家原來是獵戶的嗎?住在哪里?”

    楊華說道:“我住在小金川,不過早已沒有家了。”

    韓威武聽得“小金川”三字,吃了一驚,說道:“小金川不是經過一場大亂,去年底才給官軍平定的么?”

    楊華說道:“我是山溝里的窮孩子,外面的事情知道不多。不過,在官軍未來之前,倒似乎不覺得有什么亂,耕田的耕田,打獵的打獵,大家都能安居樂業。官兵來了,又要拉夫,又要抽稅,那才真是亂了。我就是因為日子過不下去,才要到外地投親。”楊華編造這段謊話,一來是因為他曾經踏遍小金川,熟悉當地情形,不怕韓威武問出破綻。二來也是想試探韓威武對義軍的態度。

    韓威武道:“小金川是個好地方,十多年前,我也曾經去過的。那時冷鐵樵和蕭志遠兩位頭領還在小金川建立基業呢。你知道這兩位頭領嗎?”楊華想試探他,他也想試探楊華。

    楊華說道:“聽人說過,可惜沒有機會見過。韓總鏢頭,你認識他們嗎?”

    韓威武道:“我也是可惜沒有見過他們。至于他們的大名,我當然是早已如雷貫耳的了。”

    楊華說道:“我離開小金川之后,才知道外面的人,把他說成是強盜頭子。但小金川的窮人說起他們的時候,都沒有一個人認為他們是壞人的。韓總鏢頭,你見多識廣,依你看來,他們是怎樣的人?”

    韓威武道:“我和他們并非知交,不敢妄論。不過就江湖上的口碑來說,他們足可以當得英雄二字。”

    楊華松了口氣,暗自想道:“他的身份是總鏢頭,白道黑道都要拉點交情,當然不敢和官府作對,不過,聽他的口氣,最少他是同情義軍的。”

    韓威武老于世故,楊華要試探他,不知先已露出破綻。韓威武心里也在想道:“一個普通窮人家的孩子,怎說得出這些話來?看來這個少年一定是有點來頭的了。”于是再問楊華:“你說你早已沒了家,你的爹娘呢?”

    楊華說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是鄰家一個好心腸的大叔將我撫養成人的。”在他的心目之中,他是早已把父親當作死掉,說至此處,不覺動了真情,雙眼紅了。

    韓威武道:“唉,真可憐。你愿意跟我干鏢行嗎?我看你身手很是敏捷,是塊練武的材料。跟我幾年,一定可以當得上鏢師。”

    這話已是相當明顯的向楊華暗示,有收他為徒之意。倘若換了別人,有機會做北京第一大鏢局總鏢頭的徒弟,哪還有不立即跪下來磕頭之理?不料楊華卻是說道:“多謝總鏢頭的栽培,但我要去投親,只好辜負你的好意了。”

    韓威武好生失望,說道:“你是去柴達木吧?”楊華說道:“不錯。”韓威武道:“好,那么咱們可以同走一程。”

    此時風雪已是完全停止,上山的路業已復通,那姓石的鏢師正在上面高聲呼喚“韓總鏢頭!”韓威武道:“我沒事,就上來啦!”說罷,回過頭來和楊華說道:“雪崩過后,山路很滑,小心點兒,緊跟著我。”

    韓威武業已恢復幾分精力,楊華跟在他的后面,見他步履輕健,踏雪無聲,不由得暗暗佩服。心里想道:“假如是我,剛剛經過了這場災難,只怕現在還是寸步難行。”

    那股“洪流”雖然已經注入山谷,斜坡上還是布滿冰雪碎塊,一不小心,就會滑倒。楊華緊緊跟在后面,韓威武跳過一道幾尺寬的山澗,說道:“看清楚我的落足之點!”在山澗那邊,由于溪水剛剛退下,布滿許多浮冰。

    楊華跟著跳過去,不料腳尖一滑,著足之處,似乎毫不受力,正要施展輕功,順著傾斜之勢在浮冰上滑過,只見韓威武已是回過身來,叫道:“唉,你怎么這樣不小心!”

    楊華心念一動:“莫非他是有意試我會不會輕功?”立即裝作失足的模樣,一跤摔倒。說時遲,那時快,韓威武已是旋風似的疾一轉身,及時將他扶穩了。

    楊華所料不差,原來韓威武果然是有意踩碎一塊冰塊,弄松了下面的石頭,試試楊華的本領如何。但這次卻是給楊華騙過了。韓威武不禁有點內疚于心,想道:“這少年救了我的性命,即使他是騙我不會武功,我也不該試他。”

    鏢行的人看見總鏢頭和楊華一起走來,驚喜之中,不覺也是有點詫異。那姓石的鏢師笑道:“小兄弟,剛才你不向高處跑,反而向低處跑,我真為你擔心呢。好在你吉星拱照,避過這場災難。”原來他只看見楊華向韓威武失事的那個方向跟下去,但在當時雪塊滿空飛舞之中,卻沒看見后來楊華是怎樣救他們的總鏢頭了。

    聽了這話,韓威武不禁哈哈大笑道:“老石,你這話應該顛倒過來說才是。”

    石鏢頭怔了一怔,說道:“此話怎講?”

    韓威武笑道:“剛才要不是這位小兄弟救我,我早已給崩瀉的雪塊活埋了。你說這不是吉星拱照嗎?”

    眾人大為驚異,想不到這個衣裳襤褸的少年能夠救了他們的總鏢頭,要不是韓威武親口所言,他們幾乎不敢相信。

    韓威武道:“趙大叔,你的傷怎么樣?”這姓趙的就是他剛才冒險救起的那個騾夫。

    那騾夫道:“還好沒傷著骨頭,石鏢師已經給我敷上了金創藥了。只可惜死了一頭騾子,這批藥材……”

    那頭業已倒斃的騾子所背的十幾個木箱,有幾個箱子在滾下山坡之時碰壞了,此時鏢行的人正在把散在地上的大包小包的藥材撿起來,一面就地取材,修理破爛的箱子。

    楊華方始恍然大悟:“怪不得韓威武要舍命搶救貨物,原來是治病救人的藥材。”對韓威武不覺更加佩服。

    韓威武笑道:“碰上這場雪崩,咱們才不過損失一頭騾子,這已經是不幸中之大幸了。趙大叔,你別擔憂!這十幾個木箱,我們可以分開來背。待出了山口,再找一頭騾子就是。倒是你的傷……”

    那騾夫道:“我的傷不打緊。”

    韓威武道:“雖不打緊,也不能讓你跟著我們走了。”

    石鏢師道:“不錯,是必須找個地方安置趙大叔了,不過,在這荒山之中……”

    韓威武道:“在這山上,有一座白教的喇嘛寺,我認識當家的喇嘛。”

    石鏢師喜道:“原來是白教的喇嘛,那可真是最好不過了。”

    韓威武道:“是呀,即使我和當家的喇嘛沒有交情,咱們說明原委,他也一定會收留趙大叔的。”

    石鏢師道:“雪崩過后,明天也不知能不能走。既然有一座白教的喇嘛寺,今晚咱們大伙兒就在那里歇宿吧。”

    韓威武說道:“我也是這個主意,這喇嘛寺雖然很小,咱們幾個人總還可以住得下的。小兄弟,你和我們一起走吧。我們當你是自己人一般,你千萬莫要再和我們客氣。”

    楊華替他們背上兩個木箱,笑道:“總鏢頭,你當我是自己人,那就請你別對我太客氣了。”韓威武只好讓他背上。

    那鏢師名叫石建章,是韓威武的得力助手,為人厚道熱腸,說道:“楊老弟,俗語說得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既然沒了爹娘,與其去投遠親,何不和我們一起,在鏢行混個飯吃?跟我們的總鏢頭,好歹也可以學會一點武功。”

    楊華仍然拿剛才答復韓威武的那番說話來復他,石建章也是像韓威武一樣好生失望,說道:“老弟,要是你投親不遇,回頭來找我們。對啦,令親在什么地方開牧場,你可以告訴我們嗎?我來找你也行。”

    楊華說道:“我只知道他是在柴達木,開設牧場,要到當地打聽才能知道他的確實地址。”

    石建章道:“啊,原來令親是在柴達木開設牧場,那巧極了,我們這次保鏢,也是要路經柴達木的。”和韓威武剛才的反應完全一樣,在知道楊華是前往柴達木之后,顯得似乎有點驚疑。繼續和楊華談話,也好似多少有點兒顧忌了。

    楊華不覺也起了一點思疑:“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小金川的義軍是藏在柴達木山區?”

    石建章轉移話題,問道:“那座喇嘛寺遠不遠?”

    韓威武道:“不遠。轉過前面那個山坳,你就可以看得見了。”

    石建章笑道:“總鏢頭,你真是交游廣闊,我還未知道,原來你早已和白喇嘛有了交情呢。怪不得……”說至此處,似乎忽地省起不宜在楊華面前透露更多的秘密,頓了一頓,正在琢磨要怎樣接著說下去才可以不露痕跡的把話題輕輕帶過的時候,韓威武已是哈哈一笑,跟著隨即說道:“你是說怪不得咱們的鏢局能夠接上這支鏢么?”

    石建章有點尷尬,只好說道:“不錯。”說話之時,裝作漫不經意的看了一看楊華。

    楊華其實根本不知道喇嘛之中有個“白教”分支的,他一向只知道西藏的喇嘛有紅教、黃教之分,目前是黃教的勢力最大,達賴班禪都是屬于黃教的。卻不知道除了紅教、黃教之外,還有一個白教。他本來想問韓威武的,但感到韓、石二人對他似乎已有顧忌,也就不便再問了。

    韓威武卻似猜到了他的心思,笑道:“老弟,你大概還不知道喇嘛教中有個白教吧?反正咱們閑著沒事,我說給你聽。”楊華說道:“若是不方便說的,那也不必說了。”

    韓威武哈哈笑道:“老弟,咱們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說的?”他張口大笑,心里也在好笑,想道:“這少年真是純樸得可愛。他當然是有來歷的人,不過,不管他是什么來歷,我也可以信任他了。”要知倘若稍通世故的人,也不會像楊華那樣坦率地說出他們的顧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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