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前路未知徒悵惘-《牧野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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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兒哼了一聲,和段劍青說道:“這兩個家伙仗著官勢欺侮窮人,我看不過眼。大哥,你躲過一邊,我給那老人家出一口氣。”
段劍青忙把冷冰兒拉過一邊,小聲說道:“冰妹,別惹閑事。”說時遲,那時快,兩騎快馬,已是風馳電掣般跑到他們面前來了。
那文官忽地勒住坐騎,叫道:“你不是段王府的小王爺嗎?小王爺,你還記得我嗎?”
原來這個文官名叫金光斗,以前是大理“定邊將軍府”的幕客,經(jīng)常在段家走動的。
段劍青心中七上八落,只好硬著頭皮和他招呼,說道:“原來是金大人。金大人,你升官了呀,恭喜恭喜!”
那軍官聽說段劍青是“小王爺”的,怔了一怔,哈哈笑道:“老金,你的福分可不小呀,一出門就遇上了貴人,我也沾了你的光了。”
金光斗跳下馬來,說道:“小王爺,這位是李都頭。”那軍官跟著下馬,自我介紹:“小王爺,幸會,幸會。我叫李大勇,是定邊將軍府新來的都頭。”
段劍青見他們停了下來,不覺越發(fā)心慌,強自鎮(zhèn)定,說道:“兩位太客氣了,請上馬吧。別耽誤了你們的公干。”
金光斗道:“不忙,不忙。難得在這里碰見小王爺,我還有話要向小王爺稟告呢。這位姑娘是——”
段劍青道:“她是我的表妹。舅舅只有她一個女兒,因此自小把她當作男兒看待。恐防世道不好,也曾叫她練過幾天武藝。”他見金光斗的目光似乎很注意冷冰兒腰懸的佩劍,是以搶先給她解釋。冷冰兒暗中打定主意,要是他們盤根問底,自己躲不過去的話,便即先發(fā)制人。
好在他們雖然有幾分懷疑,卻沒盤問下去。金光斗說道:“小王爺,你離家有三年了吧?我記得那年韓將軍被人暗殺,事件發(fā)生的前一天我還見過小王爺?shù)模髞砭吐犝f小王爺出外遠游去了。今天恰巧是韓將軍三周年的忌辰。”
段劍青心頭“卜通”一跳,想道:“來了,來了!”要知三年前那樁轟動一時的暗殺案件,正是和他有關。聯(lián)手刺殺那個姓韓的“定邊將軍”的人是程新彥父女和武端兄妹,而當時武端正是住在他的家里。第二天御林軍官西門灼和“將軍府”一個衛(wèi)士隊長來他家查案。又是給他的叔叔段仇世和武端兄妹殺掉的。
段劍青強笑說道:“不錯,我就是因為大理的治安太壞,當時也不知會鬧到什么地步,是以方才離家避亂的。”
金光斗道:“現(xiàn)在好得多了。朝廷派來了一位丁將軍。這三年來地方上連一件盜案都未有過。”
段劍青道:“哦,治理得這樣好嗎?真是難得!”
金光斗笑道:“其實要地方平安,也沒別的法門,只須嚴刑峻法就行了。丁將軍頒下嚴令,偷了值一兩銀子的小偷就斫掉一條手臂,值五兩銀子斫掉雙手,值十兩銀子以上的就斬首示眾。哪里還有人敢再搶再偷?”
冷冰兒氣得牙癢癢,心里想道:“這正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偷了一點東西的窮人要斬首示眾,搜刮民脂民膏的大官卻是袋袋平安。”心里顧忌段劍青傷還未好,動起手來對他不利,只好隱忍不發(fā)。段劍青勉強笑道:“原來如此。”
金光斗繼續(xù)說道:“小王爺,你現(xiàn)在回去,包管可以過太平的日子了。丁將軍也很想你小王爺回去呢。有小王爺在大理,幫他的忙,朝廷的政令也容易推行得多。”
段劍青說道:“金大人說笑了,我最不會應酬,哪懂得幫官府的忙?丁將軍那樣能干,也用不著我來幫忙呀!”
金光斗道:“不然,不然。你們段府在大理素有威望,只要你回去坐鎮(zhèn),就已經(jīng)是幫了官府的忙了。有一件事我還未告訴你,你不在家的時候,丁將軍對你的王府保護得很周到,丁將軍真的是十分希望你回去的。”
段劍青不置可否,換過話題笑道:“金大人,恭喜你在將軍府得意!這次和李都頭出來,想必是有緊要的公事辦了,我可真不敢耽誤你們啦。”
金光斗得意洋洋地說道:“也沒有什么得意,多蒙丁將軍看得起我,給我補個實缺,充當文案罷了。我和李都頭是奉命到小金川投送公文的,不過是例行的公事。”冷冰兒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忽地說道:“小金川不是在打仗嗎?”
金光斗道:“不,早已打完了。你有親戚在小金川嗎?”對冷冰兒的關心小金川戰(zhàn)事,不覺有點奇怪。
冷冰兒道:“我的奶媽有個兒子在小金川當差,她前去探親,官兵卻不許她入境。我只道還在打仗呢。”
李大勇聽金光斗和“小王爺”談話,插不進口,心中頗為氣悶,此時乘機便出風頭,說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小金川以前是叛賊的巢穴,如今雖然全境都給軍官占領了,戒備仍是不能放松的。據(jù)我所知,不但老百姓不能隨意進出,就是投遞普通公文的也只能在邊境的哨所放下。”
冷冰兒道:“這么說,你們也不能進小金川了?”
李大勇正是要她問這句話,笑道:“你是小王爺?shù)谋砻茫f給你聽不打緊。不瞞你說,我就是沒有公文投遞,也可以自由進出。金大人和我一起,他也可以進去的。”話中不啻向段、冷二人暗示,他的身份其實要比這個姓金的官兒高得多。金光斗勉強笑道:“這位李都頭以前是在御林軍當差的。”
這次輪到李大勇大為得意了,接下去便道:“這次在小金川做軍官的有我的許多老同事,我雖然調來大理,在御林軍的名冊上也還掛有名字。在御林軍當差的奉派出外,都有一面腰牌,即使舊同事未必全認識我,見了腰牌,也會讓我自由出入。”
金光斗聽到他夸耀自己的身份時,不覺皺了皺眉,但也沒有說話。
冷冰兒暗地留神段劍青的面色,段劍青也剛好在這個時候,對她皺了一皺眉頭。
冷冰兒笑道:“可惜你的腰牌不能借給別人。”
李大勇道:“你這個奶媽的兒子姓甚名誰,在小金川什么地方得意?”
冷冰兒胡亂捏造了一個假名,說道:“我只知道他是在小金川當差,卻不知是在哪個衙門。”
段劍青道:“金大人,多謝你的關心。時候不早,咱們都該走了。待你回到大理,我再替你接風吧。”
金光斗喜道:“小王爺,這么說你是準備回家了?”
段劍青道:“我是離鄉(xiāng)避難的,如今故里升平,你們的丁將軍又特加垂注,招我回去。我是倦鳥知還,也想回家過過太平日子了。”
金光斗道:“對,還是回家的好。你一回去,丁將軍必定歡迎。”忽地又問:“小王爺,你和令表妹怎的不備車馬,不嫌山路崎嶇么?”
段劍青笑說道:“我喜歡游山玩水,騎上了馬,豈非變成了走馬看花,沒什么意思了。”
金光斗道:“原來如此,小王爺真是雅人。好,那咱們在大理再見吧。”
金光斗和李大勇去得遠了,段劍青埋怨冷冰兒道:“冰妹,你哪有什么奶媽的兒子在小金川?剛才我真是怕你胡亂說話,引起他們的猜疑呢。”
冷冰兒笑道:“剛才要不是你的眼色止住我,我還想搶他們的坐騎和腰牌呢。”
“幸虧你沒亂來,否則這麻煩可就大了。”
“有什么麻煩?不瞞你說,我剛才只是怕殺不掉他們。”
“你若是殺了他們,我可是別想再回大理了。”
冷冰兒怔了一怔,說道:“你當真想要回家?”
段劍青點了點頭,說道:“小金川已給清兵占領,你也沒有什么地方好去。不如和我回家,暫住些時。”他見冷冰兒面有猶豫之色,跟著再說:“你別誤會我是貪圖過舒服的日子。我想養(yǎng)好身體練好武功,再與你闖蕩江湖。”
冷冰兒嘆口氣說道:“我也希望你有個安靜的地方調養(yǎng)一些日子,卻不愿你冒險回家。”
段劍青道:“不瞞你說,我本來是不敢回家的。但在碰見了這兩個家伙之后,我倒是沒有顧慮了。”
冷冰兒說道:“什么,你相信他們的‘好話’?也相信他們那個丁將軍的‘好意’嗎?”
段劍青道:“不是相信他們,我相信他們的將軍不把我再當疑犯!”
“你指的是暗殺前任那個什么叫‘韓將軍’的案子?”這件案子和第二天在段劍青家里發(fā)生的事情,冷冰兒是曾經(jīng)聽他說過的。
段劍青道:“不錯。照剛才的情形看來,秘密并沒泄露。那個繼任的丁將軍,顯然對我也是并沒懷疑。”
“何以見得?”
“那軍官能用馬鞭掀翻車子,本領委實不弱,對嗎?”
“不錯。我剛才不敢搶他,就是恐怕打他不過,連累了你。”
“他也未必知道咱們真正懂得武功,在他眼里,定然不把咱們放在心上,對嗎?”
“這又怎樣?”
“可是他們對我卻是那么恭敬。”
冷冰兒笑道:“因為你是‘小王爺’呀!”
段劍青皺眉道:“你這樣聰明,怎的還未想到!”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因此得到證明,證明他們沒懷疑你。”
“是呀,他們若是稍有懷疑,這是陌路相逢,還肯放過我嗎?恐怕一見面就要動手拘捕我了。”
“你的話未嘗沒有道理,但焉知他們誘你回去,不是另有什么陰謀詭計。”
段劍青笑道:“冰妹,你總是這樣多疑,我看是不會有什么危險的。離家三年,說實在話,唉,我也很想回去看一看了。”
冷冰兒躊躇莫決,半晌說道:“你瞧那個老漢還在那里哭呢,真是可憐。”
她突然換了話題,段劍青不覺怔了一怔,說道:“好,那咱們過去送他幾兩銀子吧。”冷冰兒道:“對,咱們先做了這件好事,然后從長計議。”
不料那老漢卻不要他們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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