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珠寶招強人 荒林惡斗-《白發魔女傳》
第(2/3)頁
但最令玉羅剎驚奇的卻是后面那騎的少年,看“他”面貌,聽“他”聲音,竟似是鐵珊瑚喬裝打扮的!鐵珊瑚何以會和這些人同在一起,玉羅剎再也猜想不透。心想:我義父到處找她,不知多掛心呢?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卻會在此地和她相遇。今晚寧可不趕路,且看看這妮子葫蘆里賣什么藥。
玉羅剎打定主意,悄悄地溜進鄜縣縣城,神不知鬼不覺地飄身到城樓之上,等了一會,那幾騎馬進了城門,玉羅剎暗暗綴在他們后面,見他們竟然進了知縣的衙門。
玉羅剎更是驚奇。找了一間客棧,歇了一會,聽得三更鼓響,施展輕功絕技,悄悄溜入知縣衙門。先把一個更夫點倒,問他客人住在何處。那更夫是縣衙中的差役,如何知道?玉羅剎想了一陣,問道:“那么你們的知縣老爺住在哪里?”這個,更夫自然知道,當下如實說了。玉羅剎道:“委屈你一陣。”把更夫的號衣撕下一塊,塞進他的口內,把他縛在角落的石獅子上。拿過了更夫手中的木柝,敲了幾下,便照更夫所指點的方向尋去。
上房透出燈火,縣官居然未睡。玉羅剎潛伏窗外,聽得縣官問夫人道:“這幾個客人要好好服侍,那幾碗冰糖燕窩,你叫丫鬟端去了沒有?”夫人道:“燕窩都弄好了,可是那兩位官長說要早歇,吩咐衙役,不準打攪他們。”縣官“唔”了一聲,道:“也好,那么明早再端去吧。”夫人問道:“那幾個番子是何等人物,為何朝廷派了兩個御林軍統領護送他們?”縣官微笑道:“那年少的番子,聽說是西域一個小國的王子呢!”夫人道:“怪不得那兩個御林軍統領對他必恭必敬。”縣官道:“那還須說,那王子的身份是外國使節,若有意外發生,不但護送的御林軍統領要給治罪,就是經過的州縣長官,也要受牽連。”夫人道:“哎,現在兵荒馬亂,盜匪如毛,若他在我們縣境內出事,那怎么好?”縣官道:“夫人放心,那兩個統領都是好手,而且我們縣境內又有數千鐵騎軍駐扎,諒盜匪不敢亂動。”話雖如此,到底擔心,過了一陣,那縣官自言自語地道:“剛才已聽得敲了三更,只要過了今日,明日送他們登程,不消半天,便可走出我們縣境。白日青天,沿路又有軍隊,定保太平無事。”那知縣是武官出身,有點膽量,對夫人道:“我出去巡一遍,也好叫你安心。”提了佩刀出房,玉羅剎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縣官行到西邊角樓,樓下有幾名守夜的衙役,見縣官來查,過來行禮,稟道:“官長們都睡了,大人放心,沒事兒!”縣官游目四顧,道:“好,你們小心點兒。”玉羅剎躲在一棵樹上暗笑。看那縣官去后,正好有一片黑云遮過月亮,玉羅剎輕輕一掠,疾如飛鳥般的上了角樓。
角樓里黑黝黝的,玉羅剎伏了一陣,忽聽得有人上樓,腳步極輕,玉羅剎飄身躲上橫梁,那人上樓之后,到東面一間廂房的門上輕敲三下,房里的人燃了燈火,在微弱的火光中玉羅剎看出這人正是以前在延安府和自己交過手的云燕平。心想:此人乃是大內衛士,他昏夜到來,卻是為何?難道朝廷怕那兩個御林軍統領頂不了事,還要加派護衛不成?
云燕平進了房中,玉羅剎只聽得房中的軍官笑道:“恭喜云大人,外放做帶兵官比在宮廷中好得多了。”云燕平道:“還不是一樣?”房中的軍官道:“外快總要多些!”這當兒,玉羅剎只聽得云燕平發出詭秘的笑聲。
玉羅剎心道:這廝既做了帶兵將官,為何卻像小偷一般,偷偷摸來。云燕平笑了一陣,道:“目下就有一宗極大的油水可撈,兄弟正要與兩位兄臺商量。”房中的兩個軍官齊道:“請說。”云燕平道:“我日前接到劉大帥轉下的文書,說是有外國的使節過境,要我協同保護。想不到就是由你們護送,這好極了!”房中的兩個御林軍統領乃是同胞兄弟,一名王廷福,一名王廷祿,原先也是大內的衛士,和云燕平甚為稔熟。王廷福道:“云兄,我們也料不到你就在此地駐軍。只是我們匆匆過境,縱有什么外快可撈,也輪不到我們的份。”云燕平道:“我所說的外快,就全要靠兩位兄臺幫忙。”王廷祿道:“云大人敢是說笑么?”王廷福已知其意,笑道:“這個外快可撈不得。”云燕平奇道:“為什么?”王廷福悄聲說道:“我們是護送的人,若然劫了外部使節,罪加三等。你不怕滿門抄斬么?”說著還用手做了一個斬頭的姿勢。話聲很低,玉羅剎在外面只斷斷續續聽到幾個單字,可是玉羅剎乃是綠林大盜,聞聲會意。心想:外邦的王子來朝,皇帝免不了要賜金銀珍寶,這果然是宗極大的黑道生意。可是這樣的“生意”,黑道上的人也大都不敢下手,想不到云燕平是朝廷的將軍,也敢動這念頭!
玉羅剎靜心聆聽,只聽得云燕平道:“主意是想出來的,你們兄弟放心,我擔保你們什么罪都沒有。”王廷福裝模作樣說道:“愿聽教言,以開茅塞。”云燕平道:“現下時勢混亂,盜匪如毛,咱們偷偷把這幾個番狗干了,然后我再刺你們兩刀。”王廷祿駭道:“做什么?”王廷福笑道:“傻兄弟,這個也想不出來。我們讓云大人揀不是要害之處刺上兩刀,就說是中途遇盜,力抗受傷,雖然犯有保護不周之罪,但力抗受傷,罪名減等,那最多是削職罷了。”云燕平道:“何況咱們還有魏公公撐腰,連削職也未必會。喂,小皇帝賜了他們什么珍寶?”王廷福道:“詳細的我不知道,聽魏公公說,小皇帝登基未久,就有遠邦皇子來朝,非常高興,他是孩子脾氣,一高興就胡亂把內庫的寶物送人,聽說只是一枝碧玉珊瑚,價值便過百萬。魏公公說時,羨慕到極。”云燕平道:“那幾個番狗懂不懂武功?”王廷福道:“看樣子懂得多少,但不是高手。”王廷祿道:“只是那個小子惹厭!”云燕平道:“什么小子?”王廷祿道:“那個番邦皇子也是怪人,他中途遇見一個漂亮的小伙子,談得投機,那小伙子說陜西盜匪極多,路途不靖,他竟一口答應準那小子同行,把他當成隨從。”王廷福道:“那小子年紀雖輕,聽他言談舉止,卻是江湖上的大行家。”玉羅剎心中暗笑,鐵珊瑚自幼跟父親走南闖北,比你這兩個呆鳥當然要強得多。房間內云燕平陰沉沉地說道:“那小子叫什么名字,現在在這里么?”
王廷福道:“那小子自稱姓金名戈,他們都住在樓上,那番邦王子和兩個隨從住在東面廂房,那小子住在西側的小房。”云燕平道:“好,我上去瞧他一瞧,什么路道,可瞞不過我的眼睛!”王廷祿道:“可不要打草驚蛇!”云燕平傲然說道:“料不會陰溝里翻船!”王廷福諂媚笑道:“云大人久歷江湖,輕功超卓,那小子能有多大本領。賢弟,你這是太過慮了。”云燕平微微一笑,玉羅剎在心里也幾乎笑出聲來。
云燕平走出房門,施展輕功本領,一按檐角,飛上頂樓,卻不知玉羅剎已如影附形,跟在身后。云燕平尋到西側的小房,取出一個形如鶴嘴的東西,在黑暗中發出一點紅亮亮的,好似香火一般。玉羅剎是大行家,一看便知云燕平打的是下流主意,想用“雞鳴五鼓返魂香”弄暈里面的人,然后進去搜索。玉羅剎心中罵道:“這廝枉是朝廷的帶兵官,卻干黑道上下三流的勾當。”本待拔劍把他殺掉,轉念一想,在這里鬧出事來,卻是不妥。看云燕平正想把香火插進窗隙,玉羅剎手指一彈,把獨門暗器“九星定形針”射出,云燕平忽覺微風颯然,香火已滅,吃了一驚,游目四顧,豎耳細聽,玉羅剎早藏在樓角飛檐之后,云燕平聽不到半點聲色,怔了一怔,重把迷香燃點,正想再插進窗隙,玉羅剎手指一彈,飛針再射,云燕平又覺微風颯然,香火再滅。飛針極小,玉羅剎出手又快,云燕平竟不知道香火為何熄滅。如是一連試了三次,三次都給玉羅剎打滅,云燕平毛骨悚然,急忙下樓。
那兩個御林軍統領見云燕平這樣快便回,頗感意外。王廷福問道:“云大人可查出那小子是什么路道么?”云燕平面上一紅,含糊答道:“是西北黑道上的高手。”王廷福道:“我們兄弟也料他是黑道上的朋友,覬覦這幫珍寶的。”云燕平道:“路上可碰過什么怪事么?”王廷祿道:“一路上都沒事情,只是昨晚將到縣城之時,卻碰到如此一樁異事。”當下把碰到玉羅剎的事情說了,還道:“那人快似疾風,我們連他的面貌都瞧不清楚,真是邪門!”云燕平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明日動手之時,分那小子一份。若他不肯就范,我自有法對付。容二哥正在我的營中,我邀他一同來好了。”
這番話玉羅剎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暗道:“好極好極!明日我正好一箭雙雕。先把這些狗賊殺了,然后把那幫珠寶獨占。哈,真是天賜良機,我要重聚義民,占山為王。和官軍對抗,那是非錢不行。這批珠寶,聽他們說來,價值不下千萬,有了這筆錢,我可不必再另動腦筋了。”再聽一陣,聽得云燕平和王廷福約好動手的地點,是離城五十多里的“野豬林”。玉羅剎暗暗發笑。
這“野豬林”是有名荒險之地,玉羅剎心道:“他們選這地方下手,真是深合吾心。”料云燕平不敢再上樓窺探,便悄悄走了。
其實那個胡服少年并非“番邦王子”,他是南疆羅布族大酋長唐瑪的兒子,名叫唐努。南疆種族甚多,各不統屬,到了唐瑪繼承了羅布族酋長之后,聯合各族,結成同盟,自為盟主。唐瑪勵精圖治,想把南疆建成一國,因此派遣兒子來朝,藉此觀摩“中原上國”的典章文物。明朝新皇帝由校乃是一個小孩,根本不清楚南疆各族的制度,把大酋長當作“番王”,因之也就把唐努當成“皇子”。其時明朝國勢已弱,藩屬久已不來朝貢。由校登基未久,便有南疆羅布族的使者來進貢汗血寶馬與和闐美玉,因此甚為高興,大臣們為了討由校歡心,也就把羅布族說成西域一個“小國”。由校一時興起,便把大批寶物賞賜給他。所以唐努雖非皇子,懷有重寶,卻是真情。
鐵珊瑚為岳鳴珂拒婚,負氣再度離開父親之后,回到陜西,在途中遇到唐努這一班人。鐵珊瑚年紀雖小,閱歷卻豐。一看便知唐努懷有金珠重寶,鐵珊瑚是個倔強的少女,回到陜西,立定主意,想學玉羅剎一樣,占山為王。所以她也想劫這批珠寶。
且說第二日一早,王廷福兄弟繼續護送唐努登程,走了一陣,卻舍了官道,抄山邊小路行走。唐努頗為奇怪,王廷福道:“若走官道,今日難到甘泉(地名)。反正鄜縣駐有大軍,盜匪潛跡,不如抄小徑行走,路程可縮短許多。”唐努不熟道路,聽得也是道理,便由得他們帶路。鐵珊瑚知道今日必然有事,暗加戒備。
道路越行越險,中午時分,穿入一處叢林,林中山路,約有五尺多寬,僅可容單騎通過,夾道是荊棘蔓草,荒涼之極。王廷福道:“咱們且在這里稍歇一回。”不待唐努允許,便下了馬。唐努不料有他,和隨從也下了馬。鐵珊瑚嘻嘻冷笑,王廷福道:“金兄弟,咱們一碗水大家喝啦!”唐努愕然問道:“哪兒有水啊!”王廷福兄弟放聲大笑,對面山路上兩騎飛奔而來,其中一人正是云燕平,他已換了平民服飾,不再是軍官裝束了。
鐵珊瑚大聲叫道:“這班人是謀財害命的狗強盜!”拔出綠玉簫,向王廷福腰間一點,王廷福轉身一掌,罵道:“不受抬舉的賤東西,好心分你一份,你卻不領情,想獨占么?”鐵珊瑚玉簫連揮,全是判官筆的點穴手法,把王廷福迫得只有招架之功。唐努大驚,猛醒過來,一聲大吼,向王廷祿迎面抓去,王廷祿拔出佩刀一斫,哪料唐努精于摔角之術,手臂一伸,倏然把王廷祿的手腕刁住,他的兩個隨從,都是南疆著名的力士,各取出護身鐵錘,雙錘夾擊,迅若奔雷。
王廷祿武功較弱,手腕又給唐努刁住,猝不及防,南疆兩個力士雙錘齊下,頓時腦漿迸裂,死于非命。
云燕平快馬馳到,一躍而下,南疆兩個力士舞錘迎敵,云燕平精于西藏密宗秘傳的“柔功”,解下腰帶,舞得呼呼風響,鐵錘一到,給他腰帶一卷,輕輕一扯,“柔功”的道理和太極拳相同,都是借力打力,以四兩而撥千斤,這兩個南疆力士,不懂中土武功的奧秘,鐵錘舞得勁道十足,給他借力一奪,兩柄鐵錘先后被奪出手。狂笑聲中,云燕平猱身直進,把這兩名力士先后卷起,擲向崖石之上,兩人空有一身神力,竟自血灑荒林。
這時鐵珊瑚和王廷福正打得難分難解,王廷福武功比乃弟強得多,一枝練子槍使得風雨不透,但鐵珊瑚的玉簫點穴之術,出自家傳,自成一路,可作判官筆用,又可當五行劍使,雖然氣力較弱,卻是招數神奇。
云燕平叫道:“你來收拾這個番狗,我來會這小子。”腰帶呼的一聲,向鐵珊瑚頭上卷去。云燕平看了鐵珊瑚的招數,覺她點穴之術雖然神妙,武功還不是上乘。想起昨晚之事,深覺奇怪。心道:早知這小子武功不過如此,真不必邀容二哥來。
鐵珊瑚揮簫迎戰,戰了十余二十招,忽見林莽密菁之中,哨聲大起,森林兩邊,涌出十余健漢,心中一慌,云燕平腰帶夭矯如龍,一掃一卷,把鐵珊瑚皮帽掃落,現出一頭秀發。云燕平呆了一呆,道:“哈,鐵珊瑚,原來是你!”鐵珊瑚道:“既知是我,就該快滾。”云燕平游目四顧,笑道:“你那賊老子不和你來?哈,你還吹什么大氣?”腰帶一掃,又向鐵珊瑚玉簫卷到。
再說林中涌出的那兩股強人,都是陜南陜北著名的強盜頭子,為了劫奪金銀重寶,不惜冒官軍包圍之險,跟蹤來到森林。陜北的悍盜過天星和九節貍首先沖上,只見一個老頭,長須飄拂,手里拿著一根長達三尺的鐵煙桿,大口大口地噴煙。過天星喝道:“是道上的朋友嗎?”那老頭悶聲不響,待得兩人沖到眼前,鐵煙桿突然橫空一掃,一招“云麾三舞”,把過天星的流星錘和九節貍的“九節鞭”一齊蕩開,信手一點,過天星“咕咚”倒地,九節貍身法輕靈,一繞繞到老頭身后,轉鞭疾掃,不料那老頭卻像背后長有眼睛一般,反手一擊,正正打在九節貍胯骨之上,九節貍慘叫一聲,脛骨碎裂,倒地狂嗥。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靖安县|
濉溪县|
什邡市|
台南市|
西安市|
江安县|
邛崃市|
上栗县|
拉孜县|
肥西县|
五峰|
治县。|
敦化市|
垣曲县|
南和县|
家居|
靖西县|
县级市|
勐海县|
南雄市|
通化县|
缙云县|
玉林市|
济南市|
祥云县|
遂宁市|
旬邑县|
长葛市|
天气|
望城县|
宁陵县|
钦州市|
高唐县|
大英县|
白玉县|
化州市|
阜平县|
集贤县|
宽甸|
景德镇市|
宣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