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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老太太比江易先回來招待所。

    等江易湊到窗邊，還沒偷聽到什么，就看見江老爺子一把推開窗戶，緊接著扔出了什么。

    嗯？

    江易嚇一跳，趕緊探頭想看看，馬上又聽到了老兩口壓低聲音的爭吵。

    “照著那天的紙條寫的。”

    紙條？

    難道說的就是那天孟林趁著敲錯門，遞給江德業的紙條？

    江易從江老太太的話里迅速找到重點，眼睛亮了。

    尤其聽到身后接連響起兩道重重的關門聲，她猜測那應該是江德業和孟林下樓去撿照片了，立刻毫不猶豫跳上窗臺。

    “你這位同志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嗎，我這雞蛋剛從供銷社買的，你瞅瞅，個保個的大雞蛋，哎呦，讓你一碰全都打了。”

    “大姐，大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給你錢行不，你這多少雞蛋，我給你錢，這些夠不夠？”年輕的男人聲音明顯有些不耐，卻還得好聲好氣道。

    “叫誰大姐呢，我才20歲，還有啥錢不錢的，光有錢就行嗎？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這雞蛋票可是全家攢了好幾個月的，這雞蛋是留著給我嫂子坐月子的，光有錢有啥用？”

    “不就是雞蛋票嗎，我手里沒有，糖票行不行，你拿糖票去換，肯定有人樂意跟你換。”

    這年月，糖票比雞蛋票還要稀罕些。

    那男人也是急了，直接掏出好幾張糖票，還有不少錢，全都塞到女人手里。

    江易剛爬到一半，就聽到了爭執聲。

    她絲毫沒有受影響，反正她做了偽裝沒人認得她這張臉。

    飛快安穩落地，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打了雞蛋那男人要過來，卻被兩名女同志纏著攔住。

    其中一名稍微年輕些的，忽然對上江易的視線，又看了看江易出來的窗口，微微瞪大了眼睛，緊接著似乎猜到了她的身份，連忙沖她遞了個眼色，還做出口型：

    “去看吧，這人我們攔著。”

    她們是周君擎單位的人？

    江易顧不得其他，趕緊沖她一點頭，四下一看，飛快沖到那張相片前。

    江老太太這張照片，正面她之前在b市拍過，只看了一眼，她就趕緊翻到背面。

    “？”

    難怪江老太太說她是描下來的，江易努力看了下，竟然沒認出來幾個字。

    這樣可不行，周君擎隊里的人守在這兒，之所以用雞蛋當借口攔著那人，就是因為他們不能主動露面打草驚蛇，也就是說，她也不能把這照片拿走。

    江易只思考了一瞬，就果斷借著包的掩飾，從空間里掏出相機。

    “！”

    剛才對江易做口型的女同志，頓時忍不住震驚了。

    她以為江易只是過去看幾眼照片上有什么，哪想到這小姑娘不僅年輕身手好，關鍵還隨身帶著相機？

    要知道，相機這種貴重設備，他們隊里也沒有幾部。

    江易對著照片仔細拍了好幾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拍完背面，又翻過來連正面也拍了下，拍完馬上起身跑了。

    這一切也就發生在幾十秒之內，等江老爺子沖過來，就看周圍一個人沒有，只有那照片躺在地上。

    他急忙撿起來，第一個動作也是翻到背后。

    江老爺子看見老婆子描下來的字，她識字不多，再說那天他為了不叫人知道，很快就把紙條給嚼了，以她的記性，顯然描下來的字跡不全，但就算這樣，這些東西也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到。

    “老頭子，咋樣？”江老太太氣喘吁吁趕過來。

    趕緊先把照片塞進口袋，江老爺子抹了抹一腦門的汗，這才陰沉著臉，低聲道，

    “王玉芝，我告訴你，如果你下次再自作主張，你就給我滾回b市去，我說到做到！”

    江老太太嚇到了，連忙點頭：

    “我、我知道了。”

    老兩口力氣用盡了，相互攙扶著回招待所。

    走到門口，江老太太卻忍不住又回頭，朝著大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確實怕見到那女人，可偏偏那女人的臉，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女人穿的衣服比她好太多，還有那臉也比她年輕，一看過的就是養尊處優的日子，如果是給這樣的女人做兒子，那、那孩子會不會瞧不起她這個親媽？

    想到那個可能，江老太太忽然心里涌上一股強烈的怨恨。

    憑什么？

    那是她的親生兒子，難道就因為那女人比她有錢，就可以搶走她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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