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眼前粗壯藤繞的荊條從遠處看則一片濃郁黑氣滾滾的顏色,但近處一看,則是由深黑、墨綠到紫紅的斑駁之色,它們緊密糾團成網,再成一堵墻,再成一座城,但望眼過去就跟瞧見密密麻麻的蟒蛇在扎窩蠕動,誰看了不毛骨悚然。 花綠沒想到他會將自己帶到這種地方來,難怪剛才跑到落日頂上,敢情是事先跑去勘察地形? 他一把攥住丑漢的手:“這個地方不能進的!” 哪怕被穆府的人繼續追殺,也好過掉進這樣一個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你知道這個地方?”丑漢平靜問道。 花綠重重頷首,以一種想讓他知道這是一件很嚴肅又恐怖的事情的口吻道:“那里面……聽說關押的是酆都最兇惡最恐怖的存在,但它們在那里面很慘很慘,聽說每天午夜時分,朔方城內都能聽到慘烈的哀嚎聲。” 丑漢看著繪聲繪色地給他講解這片林子的危險,那一雙漆色如墨的眸子似有笑意:“別怕,我才是最兇的,你連我都不怕,更無須怕那些東西。” 花綠傻眼了。 他哪是怕那些人,呃,好吧,他也怕那里面被流放的惡鬼邪魔,但他更怕這片詭異肉麻的林子。 丑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由于手感很好,他好像有些習慣性地想擼上一兩下。 花綠瞪了他半晌,見他始終無動于衷,他喪氣又別扭道:“才不是呢,” 哪里兇了,明明就很溫柔啊。 丑漢帶著他堅定不移地朝荊棘林走去,眼看著那一片毒荊棘越來越近,那明晃晃的尖刺眩晃著一種毒素的幽綠光,這東西要刺進皮膚,進入身體…… 花綠小手的指甲挖進了丑漢的肉里,全身僵硬,像即將被審判生死的巫子,卻不料,最后一刻的對峙,它們竟飛快收縮了回去。 就好像這丑漢身上有什么叫它們畏懼的東西。 盤虬成古藤結的荊條散了開來,丑漢所至之處,形成了一個可容納的平暢通道。 花綠直接呆住了。 “它、它們怎么不攻擊我們啊?” 他說著,便興奮又激動地從丑漢懷中伸出手,估計是想動作一下,但意外就在這時發生。 那見了丑漢跟見了鬼似的害怕逃躥的荊條,對花綠卻沒有免疫,一條墨綠的荊條卷著獵獵風氣,一個黑綠窄影一閃而過。 呀—— 花綠眼前一花,他被嚇得閉上了眼睛,臉色慘白,但卻沒有如期等到他所說預想的痛意。 悄瞇瞇一睜眼,卻見那條扭動的毒荊棘正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那上面的刺果然堅硬鋒利,只見手掌心的血滴下,但奇怪的是,那么毒的荊條竟在這一滴血中,從尖端部位開始枯萎腐爛,最后一路化灰延伸爛至根部。 眨眼之間,之前還囂張吃人的東西就被滅得渣渣都沒有了。 “對、對不起,你是不是中毒了?你痛不痛啊?” 花綠看到他手上那個被排刺戳出的密集血洞,整個平整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淚一下就涌了上來。 丑漢用干凈的手背輕輕地擦過他眼角滲出的淚水,淡淡道:“別哭,沒有中毒,這種傷已經好了。” 好了? 這種話拿來騙三歲小孩還行,可他快六歲了,根本不信。 花綠以為他是在安慰自己,但低頭一看,咦?那些血洞好像真的痊愈了,除了稍微干涸的血跡之外,上面連一層皮都沒被蹭破。 “為、為什么?”他訝道。 丑漢抱著他繼續朝前走去:“小孩,我既敢闖這片酆都禁地,便有必然的把握,人在做事之前,便得先對自身評估準確,魯莽跟一時沖動的行為,或許能幸運一回安然無恙,卻必然保不了你長久無虞。” 花綠若有所悟:“你是說,只有等自身強大了,才能去做這些危險的事情?” “理解得很好。” 他的聲音真的跟他的長相不一樣,清冷緩慢的聲線一旦壓低,震動的頻率便發生了變化,莫名有種叫人受寵若驚的感覺,就好像被他特殊對待了一般。 “是你教得好。” 花綠經這一打茬,便忘了先前的驚嚇,臉蛋兒終于恢復了一些紅潤。 “讀過書嗎?” “我識字的。” 他接話接得很快,生怕被人看低了。 “識字歸識字,書還是得多讀,書的內容它不一定能夠讓你了解人生,但卻能增加你人生的深度。” 他歪著頭:“你是先生嗎?” “自然不是,但我可以給你當先生。” 花綠有些不滿:“不是說給我當爹的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