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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2-《糖漬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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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睿手里拿著判卷紅筆,直接大筆一揮:

    晚上來我家。

    黎簌是想搞個清新點的學生時代的告白什么的,沒想到靳睿不按套路出牌,她把紙翻過來,惡狠狠在紙上寫:

    我是想問你題,你叫我去你家做什么!

    收到紙條,靳睿沒再寫什么,把多余的字劃掉,只剩了一個字,折了折,回給黎簌。

    她展開來開,看到紙上只有一個字完好無損,“做”。

    黎簌的純情學生裝不下去了,一腳踩在靳睿鞋上,咬牙切齒:“靳睿,你這個流氓!”

    窗外是覆著白雪的操場,教室里暖洋洋。

    靳睿笑著,用筆碰了碰氣鼓鼓的黎簌,趁著老師不在,湊過去:“黎同學,接吻吧。”

    傍晚,他們和下了班的老高一起吃了飯。

    老師心疼孩子們賺錢不容易,堅持不肯去太貴的飯館,就在三中附近,找了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點了幾道特色的炒菜。

    泠城人實在,每一道菜都是很大一份,四菜一湯擺滿了小木桌,味道也確實很好。

    老高語重心長:

    “其實我該帶你們嘗嘗你們師母的手藝,她做的醬扒茄子,那可是一絕。不過你們師母這幾天回娘家辦事去了,下次,下次讓她給你們做好吃的。”

    “遇到什么想不開的,可以來找老師聊聊,你們老師我啊,沒什么大本事,但書還是讀過不少的,也許和我說一說,你們那些不如意那些小疙瘩,就解開了呢?”

    “一定要好好的,別入歧途別走歪路,但也不要妄自菲薄,要快樂,要自信。你們現在啊,風華正茂!”

    原來為人師表的老人,走出校園,也會和家里的老人一樣,嘮嘮叨叨。

    黎簌想起姥爺,鼻子一酸,紅著眼眶點頭。

    坐在她身旁的靳睿敏銳地感知到她的情緒,在桌下拉住了她的手,握了握。

    飯后,靳睿開著車,先送老高回家,兩人才回機械廠家屬樓。

    路上黎簌接到楚一涵的電話,兩個姑娘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一聊就是一路,到家里時,電話還沒掛斷。

    楚一涵說,她和趙興旺都沒在城東,不然也該回去看看老高。

    還在電話里和黎簌約好了,等下次有機會,他們四個要一起去,再在校園里合個影什么的,回憶青蔥歲月。

    臨近年關,楚一涵和趙興旺都在奶奶家。

    黎簌回到家后,家里安靜,放著免提和楚一涵繼續通電話。隱約能聽見楚一涵那邊有人說話,大概是想要給楚一涵介紹對象。

    楚一涵不耐煩:“我說了八百次,我有男朋友,叫趙興旺。相親我不去,誰愛去誰去,你們誰看著好,誰去跟他過日子去,我就只和趙興旺在一起。”

    說完,她大概是進了什么房間,四周安靜下來。

    黎簌毫無形象地趴在沙發上,鼻尖對著手機:“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記住了,以后趙興旺要是敢欺負你,我這個做老大的,絕不饒他,打死都是輕的,得鞭尸!”

    這樣說完,黎簌爬起來,有些憂心:“一涵寶貝,你家里會不會壓力很大啊?”

    楚一涵很有信心:“不大,他們說什么我都當耳旁風的。我和趙墩兒從3歲就認識,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太清楚了,雖然不愛洗襪子又有點八卦吹牛。但他是好人,也對我好,我相信他,多過任何一個履歷牛逼的相親對象。”

    黎簌被楚一涵的話感動到,掛斷電話還在想這事兒。

    想來想去,她和靳睿認識得也早,不止3歲,也許3個月,或者出生的第3天,他們就見過了。

    但她還是有些摸不清靳睿的。

    靳睿不像趙興旺,什么都寫在臉上。他有時候做什么都一個表情,很難看透心里想什么。

    也正好是這時候,靳睿路過客廳,從坐在沙發上的黎簌眼前走過。

    發覺小姑娘直勾勾盯著自己,他折回來,站在黎簌面前:“想什么呢?”

    黎簌嘆了一聲:“我在想,我要是有一雙透視眼就好了。”

    客廳燈光下,靳睿腰帶扣泛著漂亮的金屬光澤,她的目光被吸引,下意識往下看,看完他的腰帶,又自然地往下瞧了兩眼。

    靳睿笑了,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有透視眼你想看什么?下午還說我流氓?”

    “不是......”

    黎簌覺得自己跳進泠水河里也洗不清了。

    她也是欠,往人家褲子拉鏈上看什么看!

    解釋不清,干脆破罐子破摔。

    黎簌往他身上撲,像一只樹袋熊一樣抱在靳睿身上,吧唧吧唧往人家嘴上親:“我就流氓了,怎么了!”

    最后這個自詡是“流氓”的姑娘,被人一路深吻,抱回臥室。

    她的毛衣是細線那種薄料,軟軟的,隔著就能捻開扣子。家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在,正好用來胡作非為。

    那陣子,一直到新年假期來臨,楚一涵都住在奶奶家那邊,可能被家里人嘮叨得煩了,頻繁和黎簌通電話。

    楚一涵說:“我也是服了我媽,我今天聽見她和我爸說,趙墩兒長得像牛!她也沒把我生得像天仙一樣,怎么好意思嫌棄別人家的兒子。”

    黎簌馬上嘴甜道:“你就是天仙!”

    楚一涵在電話里哈哈笑:“簌啊,我好想你,趕緊過完年吧,我要回城東找你們!我太想你們了!”

    “我也想你。”

    “你們公司開始放假了沒?”

    “放啦,今天下午放的,我們部門今年貢獻凸出,多放半天,別人都是7天,我們是7天半,還發了獎金,非常幸福!我現在在家里癱著等靳睿回來,我們要去聚寶居吃飯!”

    提到靳睿,楚一涵頓了頓,才說:“你們兩個一起過年,也挺好。”

    有一年過年,楚一涵的媽媽和奶奶吵翻了,他們留在城東家里,沒去奶奶家。

    那年趙興旺也提前回城東了,所以他們兩個約著去靳睿家玩。

    “好像是大年初二吧,我和趙墩兒一起去了機械廠家屬樓。”

    泠城人最愛過年,家家都貼著對聯和窗花。

    小區里沒被清掃掉的積雪上,鋪滿了鞭炮紅色的紙屑,還有那種放過煙花的紙筒,堆在垃圾堆里。

    家屬樓里,幾乎每一家都在公共過廊里放了親手包的餃子,凍著。

    只有靳睿家門口,干干凈凈,對聯都沒有。

    楚一涵和趙興旺敲門,靳睿就和平常一樣,拿著手機來開門。

    他們聊春晚,靳睿說沒看,他們問他吃沒吃餃子,靳睿說,沒吃,吃了湯面和小菜。

    那天從靳睿家出來,趙興旺眼眶都紅了。

    他和楚一涵說,我他媽以前到底是什么品種的傻逼啊?我居然覺得睿總又自由又幸福,這大過年的,也太冷清了吧!

    掛斷電話,黎簌一個人坐在靳睿家里發呆。

    她不在泠城時,靳睿都是那樣過新年的嗎?

    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靳睿回來了,外面下了雪,他進門時,睫毛上帶著一粒雪花,在進入到溫暖室內后,化成了水珠。

    靳睿揉眼睛時,黎簌就像個火箭一樣從屋里沖出來,她把自己猛地摔進靳睿懷里:“靳睿,新年快樂。”

    “睡糊涂了?離過年還有好幾天......”

    “新年快樂,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黎簌連著說了幾聲,靳睿就懂了。

    這是在補給他過去幾年的。

    “楚一涵說你過年連餃子都沒有!”

    靳睿把人抱起來,拇指摩挲過她的眼睛,還好,是干的,還沒哭。

    他笑著說,沒想吃水餃而已,聚寶居過年沒有外賣,其他家的水餃不夠好吃,他吃的湯面小菜也不錯,是星級賓館做的,曹杰從江城寄回來的,放了鮑魚海參和花膠,一碗也要699。

    黎簌的一臉心疼瞬間就沒了,面無表情地看向靳睿:“一碗面,699?”

    “嗯,還挺可憐的,只有面沒有餃子。”

    “你可憐個屁!餃子才幾個錢!”

    “想吃么?叫曹杰寄過來,我煮給你吃。”

    黎簌想了想:“還是不吃了,今年除夕我給你包餃子吃,到時候我們一起吃餃子看春晚,還要放鞭炮!”

    靳睿滿眼溫柔:“好。”

    曹杰回江城去了,楚一涵和趙興旺在各自的奶奶家。

    家里只剩下靳睿和黎簌,休假的幾天里,兩個人都懶得出門,窩在家里,一起做飯,一起打掃衛生一起貼窗花,或者,一起打打鬧鬧。

    某個閑暇的午后,靳睿煮一壺冰糖橘皮水,陪著黎簌坐在沙發上打撲克牌。

    窗外一片雪白,陽光明媚,昨夜落在屋頂的浮雪被微風吹落,像仙女棒下施展魔法的金粉,飄入寒冷的空氣里。

    室內暖洋洋的,酸甜清香自茶壺擴散開,茶幾上有些亂糟糟,擺著被撕成細條狀的紙巾。

    黎簌說了,這場撲克是“生死局”。

    輸的人沒點懲罰,那是沒意思的,所以這些細軟的衛生紙紙條,誰要是輸了,是要貼在額頭上的。

    她是信心滿滿,以前和楚一涵趙興旺打牌,那是無往而不利,手氣好到爆。

    石頭剪刀布她都從來沒輸過,就是運氣好,不然趙興旺能心甘情愿叫她“老大”?

    今天,就讓老大來教一教靳睿,什么是運氣!

    結果黎簌沒想到,靳睿這人,居然比她運氣更好。

    就比大小而已,靳睿居然能把把都贏,半個小時黎簌就被貼成了個拖把。

    一副撲克還剩下小半,她已經忍不住了,撩開腦門上層層疊疊垂下來的紙條,瞪著靳睿,開始耍賴:“這把我們換。”

    玩撲克前,她才剛洗過澡,滿身沐浴露洗發水的清香。

    頭發本來沒有完全吹干,軟軟地搭在肩背上,可屋子里熱,陽光又好,漸漸晾干了,蓬松起來,發頂立幾根短短的小碎發,隨著她說話的節奏,晃動著。

    柔軟可愛。

    靳睿臉上干干凈凈,一根紙條都沒貼,他是有心讓一讓自己可愛的女朋友,但比大小這事兒,他也控制不了。

    這會兒小姑娘不滿意了,提意見了,提什么他當然都愿意答應。

    他問:“怎么換?”

    “我們一人摸一張,然后你手里那張給我,我這張給你。”

    黎簌想了想,“你是我男朋友,你還得多讓著我一點其他的。”

    靳睿靠在沙發里,看著他對面的姑娘眼珠轉了轉,就知道她又有什么蔫壞的幺蛾子了。

    “說說看,我怎么才算讓?”

    “你要是輸了,我得一次貼你10張紙條。”

    頓了頓,她瞥了瞥自己眼前的一大堆衛生紙,撩著補充,“不行,10張不夠,15張吧。”

    “行。”

    靳睿摸了一張撲克,看了一眼。

    這可能是一下午他摸到的最小的一張牌了,黑桃3。

    于是他問:“真的換?”

    小姑娘顯然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她狐疑地打量著他,還以為靳睿是摸到了好牌,藏著掖著怕她換走。她迅速起身,手臂越過茶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了靳睿手里的牌。

    然后把自己手里那張牌,丟給了他。

    “都說好的事兒,絕不能反悔!”

    黎簌揚著下頜教育他,“男人,得言而有信,知道么?”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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