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黎簌承受著黎麗道聽途說后的猜測,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去反駁。 姥爺的去世給她的打擊太大太大,幾乎擊垮了她所有的靈動和生氣,她再也沒有力氣告訴黎麗,那些每天在靳睿家呆到將近12點的日子里,是他們成績進步得最快的時光。 她沒有辦法在失去姥爺的痛苦里,和宛如機器人般沒有情感的媽媽解釋,說他們曾陪伴楚一涵,共同抗住了那些流言;說他們曾發誓一定考上帝都,為此日夜努力;說他們有過很好很好的計劃,并為之加油著...... 又開始下雪。 陳羽說過,雪花簌簌,簌簌是很美的詞。 可她不是雪,她是一株植物,根深深扎在泠城,和姥爺依偎在一起. 現在她沒有根系了,她什么都沒有了。 黎簌太疲憊了。 她緊繃著的所有神經都斷開了,只剩下堪堪那么一根,上面寫著靳睿的名字。 靳睿失去小羽阿姨時,是怎么挺過去的呢? 可以不可以,從他那里,借到一點點讓她可以堅強起來的理由。 可黎麗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給了黎簌致命一擊:“也不用想著那個姓靳的小男孩,無論你們發展到哪一步,都從現在停止。我給你們老師打過電話,他是準備出國的,這些你知道么?” 他們沒有發展到哪一步,一切都還沒開始。 靳睿沒有說過他要出國,他只說過,高考后要帶著她和姥爺去江城逛逛。 黎簌崩潰了。 她的眼淚無聲砸下去。 隨黎麗到帝都后,黎簌開始迅速消瘦。 黎麗回到帝都后馬上投身于工作,每天早出晚歸,只留黎簌一個人在家里。 她們的住所并不大,還沒有在泠城時的家大,黎簌一個人蜷縮在臥室里,不怎么吃東西,也不怎么睡覺。 失眠,睡著也會做噩夢—— 有時候夢到姥爺孤單地倒在他們曾經居住的客廳里,按著心臟,呼吸困難;也有時候夢到醫院,姥爺的朋友拉著她,一遍一遍和她說,來不及了。 她夢到過江城,那座她從未去過的城市。 夢到她高考結束,真的考上了帝都,姥爺興奮地在家里做了很多好吃的,然后他們一起出發,去了江城。 靳睿請她和姥爺去吃了很貴很貴的豪華餐館,在餐館里,他問她,怎么樣,現在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每一個夢境,無一例外都是一把刀子,在黎簌心口戳了又戳。 她不敢想她離開后被賣掉的家,不敢想姥爺那些珍視的舊家具被人丟出門外堆成廢品,不敢想楚一涵和趙興旺。 更不敢想靳睿。 “怎么我說什么你都說好?” “因為喜歡你吧。” 因為喜歡你吧。 因為喜歡你吧。 因為喜歡你吧。 黎簌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揉了揉酸澀的眼眶。 已經哭不出來。 和黎麗的相處十分簡單,家里只有她們兩個在時,她們也不需要有任何對話。 黎麗的房間不斷傳出敲擊鍵盤的聲音,也不斷有信息提示音,黎簌在這些聲音里,麻木地回憶起泠城的一切。 帝都的冬天樹梢仍掛著葉片,翠綠金黃。 她想起泠城光禿禿的樹干,樹枝上片葉不存,隨風擺動。 年關時,黎麗有一次喝了酒回來,指著垂頭坐在臥室里的黎簌,失控地大罵:“你擺這張死人臉給誰看,你以為我想接你到帝都嗎?你知不知道帶你過來我要多操心多少事?黎簌我告訴你,我從小就沒媽我也活得好好的,你別給我天天哭喪個臉,我不欠你的!” 黎簌不吭聲。 任由她罵。 那天晚上,她又夢到姥爺。 老人慈祥地說,你媽媽一個人在帝都不容易,別讓她難過,當初你姥姥能有你媽媽,我們是像撿到了寶一樣高興的。 小簌,乖,別難過。 他嘮嘮叨叨說了很多。 醒來時,黎簌想起來,她夢到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那是楚一涵出事之后的某天,他們在家里吃飯,姥爺喝了自己泡的養生酒,絮絮叨叨和他們講起姥姥,講起他們發現有了媽媽時的快樂,也講姥姥去世時的難過。 后來姥爺安慰楚一涵: “還是要堅強啊,現在科技發達了,醫療發達了,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要堅強啊,孩子們。” 黎簌,要堅強啊。 姥爺在看著你呢。 新年過后,黎麗幫黎簌辦理了轉學手續,轉到一所競爭十分激烈的高中寄宿。 黎簌不再哭了,她安靜順從地去上學,去學習去備戰高考。 春去秋來,到了高中的最后階段,她沉默地刷完一套又一套模擬試卷。 她沒有按照新學校的時間,腦子里像是有泠城三中的時間表,什么時候打了上課鈴什么時候下課鈴又響起,她就按照過去的時間,哪怕坐在嶄新的教室里。 又一個春天過去,黎簌和一群“陌生人”站在操場上合影,難以擠出半分笑容。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