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我家竹馬是太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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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擺擺手示意不必,只是一個勁地咳。
一旁趙公公一面替他順背,一面小聲道:“陛下,您不宜勞動,莫不如由奴才來講吧。”
昭盛帝卻搖搖頭:“是朕對不起太子,自然該由朕親口來說。”
湛明珩和納蘭崢齊齊呼吸一緊。
“明珩啊,九年過去了,朕知你無時無刻不在追索當(dāng)年真相,今日朕便告訴你,害了你父親的人,是朕。誠然,確有居心叵測的朝臣費盡心機欲意撬動你父親的太子之位,但最終致使你父親懸梁自縊的,是皇祖父有意叫他見到的一封死諫書。”
湛明珩的臉白了白。
“十五年前朝野動蕩,你父親生性懦弱,不堪支撐如此局面。朕有意令他納公儀府嫡四女為繼妃,好添一道穩(wěn)固勢力。你父親卻對你已故的母親情根深種,故抗旨不從,甚至提議朕廢其太子之位,另立賢者。朕訓(xùn)斥了他一通,逼迫他接受此樁婚事。隨后不久,公儀府嫡四女忽而落水身亡。朕知其中必有貓膩,欲替公儀歇做主,他卻稱此事只是個意外,謝絕了朕的好意。是了,公儀歇也明白,倘使兇手是朕的兒子,朕這一句‘做主’便算不了數(shù)。他想必就是那時記恨上了你的父親。甚至連朕也一度懷疑,此事的確是你父親請人辦的。”
“怪朕對你父親關(guān)切不夠,知底甚少,道他既敢抗旨不從,或是被朕逼急了,做出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也未可知。此后,公儀歇果真在朝堂之上將矛頭指向了你父親,處處打壓,時時刁難。朕本該處置他,可這一切的源頭,卻是朕的兒子先對不起朕鐘愛的臣子。朕因此陷入兩難,時常無從抉擇。當(dāng)公儀歇聯(lián)合幾名朝臣秘密向朕呈上死諫書,請求朕廢長立賢時,朕竭力兩全,暗中壓下奏本,堅持保住太子,卻與此同時也原諒了公儀歇的行徑,并將此前查得的,他對你父親一派官員動手腳的罪證一并銷毀,悄悄替他抹平了一切,當(dāng)作對他痛失愛女的補償。”他說罷苦笑了一下,“朕錯就錯在這個‘悄悄’,朕未曾叫公儀歇曉得,他做的那些事,實則朕都心知肚明,不過是朕出于愧疚,故裝聾作啞罷了。”
“其后峰回路轉(zhuǎn),公儀歇查得不妥,發(fā)覺真兇另有其人,認(rèn)定實乃不愿你父親坐大的,你的碩皇叔。他主動尋朕說明,稱意外發(fā)現(xiàn)愛女之死另有貓膩,而他此后將以鏟除碩王勢力為己任,替朕與太子分憂解難。當(dāng)然,他亦知此前迫害太子一事乃是重罪,故對此只字未言。朕見他一片赤誠,確有戴罪立功之意,而你父親也尚且坐得太子之位,未遭實質(zhì)損害,便既往不咎,甚至愈加重用他,且為全他顏面,繼續(xù)裝作不知他從前的手腳。卻不料這一抉擇是好心辦了壞事,恰給真正的幕后黑手,你的豫皇叔鉆了空子。朕冊立你為太孫后,他一度拿此要挾公儀歇,令他替他謀事。可惜朕當(dāng)年被蒙在鼓里,渾然不知。”
他說及此似心緒涌動,大咳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湛明珩起身欲上前去,被他一個手勢打住。
納蘭崢擰眉望著天子爺。親眼瞧見湛家的子嗣們反反復(fù)復(fù)窩里斗,于他該是如何痛心疾首。拋開帝位不說,他也是個平凡人,也是此事當(dāng)中的受害者。他不是神,無法面面俱到,他也有為難的時刻,也有不能兩全的躊躇。
昭盛帝平靜下來,繼續(xù)道:“當(dāng)然,這是后邊的事了。在朕冊立你之前,你父親與你豫皇叔十分交好。那年恰逢一樁大案,是你父親手底下的官員出了錯漏所致。你碩皇叔一系的朝臣便趁機向你父親發(fā)難,令你父親成日郁卒頹唐,多尋你豫皇叔談天排憂。有一日,你豫皇叔尋朕說起此事,提議朕莫不如將公儀歇當(dāng)年親筆寫下的那封死諫書叫你父親看看,或可以此激起他的斗志。”
他嘆了口氣:“是朕不如你豫皇叔了解你父親,相信了此番居心叵測的提議,將塵封已久的死諫書取了出來,故作不經(jīng)意地叫你父親看見了。不料你父親非但未能振作,反倒愈發(fā)心如死灰,最終為保朝堂和睦,君臣得宜,選擇了自縊了斷。他什么都不曾留下……只言片語也不曾……走得安靜極了。朕這些年常常在想,他在踏上這條絕路時,是否恨極了朕……他臨死前最后一刻,該是怎樣的痛苦……”
他說到這里淚眼婆娑,湛明珩和納蘭崢也早已坐不住了,齊齊上前去:“皇祖父……”
昭盛帝一左一右拉住兩人,寬慰似的拍了拍他們的手背,隨即更咽道:“可你父親去后,朕依舊識人不清,見你豫皇叔對你父親之死痛心內(nèi)疚萬分,因此連太子之位都推拒了,還道他是不懷惡意的。險些害得你也……”
“皇祖父,”湛明珩蹲下身來,他的眼眶也是紅的,卻強忍道,“孫兒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昭盛帝緩緩點頭:“明珩,這些話,朕從前不說,是不愿你與你豫皇叔生了嫌隙。得知他喪盡天良的行徑后依舊不說,是怕你記恨朕。朕原是想將這些事都帶進土里的……”他嘆了口氣,“是皇祖父自私,明知迫害你父親的朝臣都有誰,卻因朝局復(fù)雜,未曾替他做主。”
湛明珩聞言攥緊了他的手:“皇祖父,多謝您告訴孫兒這些。孫兒如今能夠放下了,您也放下吧。誠然,父親的確是被朝臣們逼上絕路的,可自縊了斷是他認(rèn)定的解脫之法,咱們又何必為一樁喜事苦苦執(zhí)念?明光殿這般冷,父親走了也好。孫兒相信,父親見到母親時必然是高興的。您也莫往身上攬罪了。不論是將死諫書交給父親的您,抑或曾迫害父親,寫了這封死諫書的公儀閣老,孫兒皆已無怪罪之意。”
他笑了笑,仰頭望進昭盛帝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眼底:“皇祖父,父親未來得及做的,我來替他做。今后大穆有我,您也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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