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我家竹馬是太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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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歪卻沒跌倒,她傻坐在泥地里愣了好大一愣,才驚覺自己是被人抱住了。
身前的人屈著腿,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他的下巴抵著她的肩窩,潤濕的發貼著她的臉頰,素來滾燙的手竟是涼得厲害,幾乎要將她凍著了。
她聞見一股十分熟悉的龍涎香氣,其中似乎還混雜了雨水、青草、泥巴的味道。認出了這個人是誰后,她忽然無法抑制地哭了起來,一面還記得喊話:“湛明珩你……你怎么才來啊!”
抱著她的那雙手驀然一僵,松松垮垮懸在了那里。
納蘭崢卻絲毫未察覺自己說了句如何剜人心窩子的話,見他不作聲,自顧自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咽咽道:“懸崖太高了……山洞里還有老鼠……藤條上都是倒刺,我疼得險些沒踩穩石頭……你再晚一些來好了,再晚一些就能曉得一只狼究竟能吃我幾口了……”
被衛洵逼迫至絕境她不曾哭,無數次險象環生她亦隱忍不發,她忍了那么久,可湛明珩來了,她忽然就忍不住了。
就像摔倒了的娃娃,倘使四下只自己一人,未必哭得多兇,可若有旁的大人在場,還去寬慰她幾句,她便得淚如泉涌了。
湛明珩從未見納蘭崢這般哭喊過。相識以來,她只在他面前落過一回淚,還是靜默無聲的。從前他以為那哭法瘆人,倒不如與小孩一樣喊出聲來痛快,可眼下她真的喊出聲來了,他卻不曉得該怎么辦了。
納蘭崢還在不停嗚咽著,說的什么恐怕連自己也聽不清了,卻叫湛明珩背脊一陣一陣發涼。
她的每一個字都宛似對他的凌遲,叫他整顆心都跟著揪起來揉作了一團,一點點生出后怕來。
他一生至此從未有過畏懼的時刻,哪怕五年前與虎搏斗瀕臨死境也沒有,到得眼下卻竟覺顫栗。
實在有太多九死一生的瞬間了,每一個都足夠要她的性命,倘使她運道差一些,亦或者算計偏差一些,便不可能活到他來。
她說得對,他實在來得太遲了。
他僵懸著的那雙手忽然朝她錮緊了去,指腹來來回回摩挲著她細窄的肩,說出了他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對誰人開口的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洄洄,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是他顧忌著面子,不愿低頭與她當面道歉,是他明知她近日要來松山寺卻沒抽空陪她一道。是他該死。
他實在太用力了,將納蘭崢整個人當頭圈進了懷里,足像要將她揉碎了似的。兩人間一絲縫隙都沒有,納蘭崢因此愈發清晰地感覺到了他渾身骨節的顫抖。
他好像是在害怕。
她有些愣住了。
納蘭崢冷靜了些,不哭也不喊了,只剩了一下下的抽噎,如此一來也便聽見了周遭火星“噼里啪啦”的響動。
她在山里折騰了許多時辰,腦袋都比平日遲鈍幾分,辨別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那似乎是幾束點燃了的火把。
她被湛明珩圈在懷里,眼前始終漆黑一片,是這下才意識到,原來旁側竟還有別人嗎?
旁側有人,且似乎還不止一個,可湛明珩竟坦然自若地抱著她……也不對,難道沒旁的人,他就能抱她了啊!
他可從未對她做過這般逾越的事!
她自絕處逢生的激越與惶恐中緩過神,不自在地動了一下,似乎想從他懷里爬出來。湛明珩卻比她更快一步,伸手一抄便將她打橫攬起了。
明亮的火光立刻刺了她的眼,只是下一瞬,一張碩大的披氅就當頭罩了下來,將她從里到外裹了個嚴嚴實實。
她又什么都瞧不見了。
納蘭崢反應過來,那些人約莫是宮中的錦衣衛,可她眼下狼狽成這副模樣,衣裳好幾處都是破的,的確不能給這些男子瞧了去。湛明珩是因為這個才抱她的。
當然,她的腿折了,也的確走不了路了。
黑暗里的氣氛很古怪,四下寂靜極了,連皂靴踏在草堆里的窸窣響動都聽得十分真切。那一聲聲的,竟叫她心底生出癢意來,被湛明珩的臂彎觸碰到的地方,也都像燙著了似的。
她忍不住顫栗了一下。
湛明珩感覺到懷中人的顫抖,還道她仍在害怕,便將她朝里攬得更緊些,垂頭沉聲道:“沒事了,洄洄,我們回家。”
納蘭崢又是一下輕顫。從前他叫她“洄洄”的時候,總因掌握了她鮮有人知的乳名含著股得意戲謔的語氣,可眼下這一聲卻似乎不同。她辨不清究竟不同在何處,只覺鼻子有些酸楚,像又要落下淚來。
山路崎嶇,抱著她的人卻走得堅實,叫她絲毫覺察不出顛簸。他周身縈繞的龍涎香令她心內幾分熨帖,她也顧不得什么規矩了,忽然就想湊他近一些,松垮了僵硬的身子朝他懷里蜷縮了去,攥著他的衣襟低低“嗯”了一聲。
沒事了,他來了就沒事了,他會帶她回家的。
湛明珩的步子頓了頓,卻只是那么小小的一頓,繼而便恢復如常,神情肅穆地朝山下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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