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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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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說,當時太子要進宮,許績雖然反對,可也并不認為這此去危險性很大。

    一來他們已經知道,皇帝身邊的方士很可能與陶氏有關,對方花了兩年時間,讓皇帝徹底相信丹藥的力量,就必然會花更長的時間來耐心布置一切,而太子這邊雖然有所察覺,卻始終沒有打草驚蛇,所以對方不太可能倉促之間就發動宮變。

    二來現在京師的三方兵權,全部都沒有掌握在陶氏或安正手里。別說生性謹慎的諸干不可能參與造反,就是趙翹,以他對皇帝的忠心耿耿,中間還有趙廉這一層關系在,打死許績都不相信他會倒向陶氏那邊,這完全是賠本的買賣。而城外還有太子的奮武軍呢!

    三來,劉遠是親手打江山的開國皇帝,不是任人搓圓捏扁的庸君,無論是勇武無雙的項羽,還是老奸巨猾的英布,通通都成了他的手下敗將,連丞相宋諧都被他折騰得灰頭土臉,這樣一個人,即使因為用了丹藥變得暴躁易怒,但在所有人心里,仍然是堅不可摧的,許績也無法想象皇帝會成為宮變的對象,他在內心深處,始終認為劉遠是不可戰勝的。

    正是因為這三個原因,使得包括許績在內的所有人,甚至是太子劉楠自己,都放松了警惕。甚至對劉楠而言,他還多了一個原因,在聽說劉遠昏厥之后,他就關心則亂了,能夠在入宮之前讓趙廉等人去找房羽他們,甚至將奮武軍的兵符交給許績,讓他轉交劉楨,已經是慌亂之中最理智的安排了。

    劉楨不在,趙廉他們當然也不敢死攔著劉楠不讓他入宮。

    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樣,皇帝昏厥之后再醒過來,疑心病犯了,下令加強防守,能夠為他們提供消息的人全部都被擋在宮門內,出不來,皇帝又單獨召太子進宮,這些都是應有之義。宮變的可能性畢竟很小,如果太子不進宮,被皇帝覺得他在故意拖延,別有用心,這個責任誰能擔當得起?

    但是在聽到連宋諧都被攔在宮門外面的時候,許績就覺得不妙了,事情似乎偏偏往他們所不希望的那個方向發展。

    這個時候,許績也發現了,如果趙翹還在宮里,他是趙廉的老子,趙廉又是太、子、黨,有這層關系在,趙翹不可能不出面,但他到現在仍然沒有出現,那就只有一個解釋:趙翹眼下的處境很可能身不由己。

    這樣一來就麻煩了。

    宋諧的權力再大,也是沒有兵權的,他可以帶著百官要求陛見,但只要南軍的人不放行,他們就無可奈何。除了劉楠之外,沒有人能調動奮武軍,而巡守京畿的北軍更加不可能聽令。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劉楨就成了唯一能夠盤活這盤棋局的人。

    論身份,她是皇帝的長女,皇帝親封的長公主,太子的親妹妹,排開皇帝那不靠譜的老爹不說,現在沒有被陷在宮里的劉家人里,就屬她身份最為尊貴了。

    論能力,在四面都陷入章邯勢力包圍圈的時候,劉楨曾經幫著父親守住咸陽城足足三年,這份膽量就已經不凡,更不必說這些年她的影子若有似無地出現在許多朝政決策的背后。

    論圣眷,這世上還有誰敢公然甩了皇帝視之如命的丹藥匣子,再把他看重的方士趕出宮?雖說后來方士又讓皇帝給找回來了,但也只有這位膽大包天的長公主敢這么做,不僅做了,還沒有得到任何懲罰!

    是以許績看到劉楨時的心情,可真跟看到親爹復生沒什么兩樣,就只差熱淚盈眶了。

    劉楨可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劉楠入宮前留了一手,將兵符交給許績,讓他轉交劉楨,后來徐行出城迎候劉楨,許績又托他將兵符轉交,眼下劉楨身后跟著的,正是一整支奮武軍,難怪大隊人馬一路奔馳而來,聲勢龐大,大老遠就驚動了人。

    不僅是他,因為擔驚受怕而忍不住跑出來察看的范家人在發現來人是劉楨之后,那種先驚而后喜的心情簡直是難以形容的。

    “糊涂,太糊涂了,太子怎能只身入宮呢!”劉楨已經從徐行口中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旁觀者清,立馬就知道大事不妙,此時心急火燎,既擔心老父,又擔心兄長,心情不比任何一個人好受。

    許績也是滿臉懊悔之色,但現在說什么也來不及了,他拱手道:“幸而公主及時趕到,眼下宋丞相他們正在宮門與南軍士兵相持不下呢!”

    短短兩句話里,就包含了許多東西,劉楨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她千里迢迢趕回京城,離咸陽城越近,得到的消息就越不樂觀,路上她與陳素二人分析過幾回,越發覺得郭質這件看似荒唐的事情背后隱藏的訊息很不簡單,但是一切僅僅只是猜測,他們人在京外,局勢未明,不可能妄下定論,直到在咸陽城外遇上徐行,又接收了奮武軍,劉楨才發現,情形之壞,已經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雖然身心俱疲,但她現在的精神卻異常亢奮,那是一種面臨巨大壓力下的緊繃,在這種緊繃下,神智反倒變得異常清明,大腦高速運轉,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姑姑!姑姑!”劉予掙脫了母親的懷抱,當下就要朝劉楨跑過來。

    許績眼明手快地攔住他:“你姑姑有要事在身,馬上就要走了!”

    劉楨憐愛地看著他,卻沒有下馬抱他:“小魚,等姑姑把你阿父帶回來,再陪你玩好不好?”

    說罷又對許績道:“阿績,我留下一千兵馬給你,范家就托付給你了!”

    許績很明白劉楨這番話的用意,一旦宮中真的出了變故,而皇帝與太子又有萬一的話,劉予就是名正言順的接任者了。

    想及此,他肅容拱手:“請殿下放心,有我在此,必使賊人不敢來犯!”

    范氏雖然不諳政事,女人的直覺卻靈敏得很,當下就從他們的對話里嗅出一絲不祥的意味,但她卻強忍著沒有哭出來,以免讓父母兄長倍增擔憂。

    在得到了許績的承諾之后,劉楨一刻也沒有耽誤,直接就讓陳素點了一千兵馬出來,然后掉轉馬頭,直接帶著陳素徐行等人,朝宮門方向疾馳而去。

    再說宮門那邊,此時的宋諧等人已經有點后繼乏力的感覺了。

    一開始,先是孟行與房羽趕到宮門處,要求入宮,被公車司令鄭浣擋住了,對方以皇命在身為由,言道陛下有令,此時宮禁未開,不允許任何人入內。

    孟行和房羽戰斗力再強,畢竟是單槍匹馬,如何能與手執武器,身著鎧甲的宮衛相比,想要硬闖也只能以落敗告終。

    后來宋諧等人趕過來,以丞相之尊,縱使鄭浣、陳嵇等人也有點頂不住壓力,這個時候郭殊就出現了。

    郭殊是大司農,位居九卿,當然比鄭浣陳嵇更有發言權,他就道:“丞相,非是他們故意相攔,而是陛下有令,他們不得不從,丞相就不要為難他們了!”

    宋諧皺眉:“既是陛下有令不得百官出入,為何你還身在宮中,莫非郭大司農竟是超然于百官不成?”

    郭殊苦笑:“丞相與諸位有所不知,陛下醒來之后,大發雷霆,斷定有人想要謀害他,當即就將王節關押起來了,太子入宮之后,又與陛下發生爭執,陛下此時還在氣頭上,自然誰都不想見,我雖不掌宮禁,但因犬子之事,陛下白天曾召我入宮應對,后來天色已晚,宮門也已關上,陛下就開恩讓我在宮中借宿一宿,眼下我也是受陛下之命,方才出來答復諸位的。”

    他這番話假中有真,真真假假,令人摸不清虛實,要說一派胡言吧,偏偏宋諧等人又找不出錯漏,要說全是真的吧,皇帝太子一刻沒有出現,宋諧他們就不敢盡信。

    “既然如此,上唐鄉侯呢?他是負責宮門屯衛的,讓上唐鄉侯出來回話!”宋諧道。

    郭殊拱手:“趙衛尉正守在陛下跟前呢,你們不是不知道,陛下對趙衛尉信重有加,唯有他親自守衛,陛下才能放心!”

    宋諧他們還沒說話,孟行就大聲道:“放屁!你家大郎跟一個婢女睡了,以陛下對長公主的疼愛,竟然還愿意讓你留宿宮中,騙鬼去罷!”

    郭殊指指自己頭頂上包裹的一圈厚厚的麻布,苦笑道:“這正是陛下所賜!”

    眾人一看,這傷隱隱滲出血色,似乎還不像是假的。

    宋諧等人頓時不說話了,這并非是他們想要退卻,能親自到宮門口來,已經不能算怕事了,但是在這種摸不清局勢的情況下,他們一無兵權,二無實證,單憑一腔勇氣,根本是無濟于事的。

    惟有孟行老當益壯,仍舊不依不饒:“郭殊,我看你一直不想讓我們進去,是不是心中有鬼,若是問心無愧,此時就該放行,即便被陛下怪罪,也自有我們自己承擔,怪不到你頭上去!”

    郭殊道:“孟公何出此言,我耿耿忠心可昭日月!”

    孟行大罵:“陛下若無事,為何不肯讓我等入內?我看你這分明就是做賊心虛!少廢話,要么讓開,我倒要看看,我如今只身硬闖入宮,陛下是不是就要定下我的死罪了!”

    他說完不管不顧就要往里沖,還沒沖上兩步,就被兩名宮衛攔住,任他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宋諧和房羽周允等人相視苦笑,他們就是知道會出現這種場面,才強忍著不跟陳嵇等人起沖突,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就算硬闖了也只會像孟行一樣被攔下來,根本于事無補。

    想歸想,總不能讓宮衛鉗制著朝廷大臣,實在是不像樣,宋諧等人就急忙上前阻攔宮衛抓人,順便想看看能不能趁亂混入宮去,場面一時亂哄哄的,但郭殊站在一旁,看著宋諧他們著急上火,反倒好整以暇,還一邊加油添火,高聲道:“陛下早就說了,擅闖宮禁者死,還請丞相與諸公莫要讓我為難啊!”

    誰知道他話剛落音,就見眼前直街盡頭拐角忽然出現一大批人馬,朝宮門處疾馳而來,轉眼之間就已經到了跟前,等到看清為首之人,郭殊赫然變色,完全沒了剛才那種從容淡定的神情了。

    與之相反的,卻是宋諧等人眼睛一亮,如遇救星的表情。

    劉楨一勒韁繩,馬在離宮門處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長公主!”

    “殿下!”

    “殿下你可來了!”

    宋諧他們紛紛行禮,劉楨的出現,無異于定海神針,雖說現在大家全都心亂如麻,什么想法都冒出來了,也不是沒有人想到最壞的那種情況,但如今劉楨一來,局面就先定了三分,若換了劉婉或劉妝,同樣是公主,卻未必有這種能讓老臣們如同吃了定心丸的效果。

    眾人不由暗暗慶幸,還好還有一位公主在宮外,若現在老劉家的人全部都陷在宮里頭,那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單憑一個兩三歲的劉予,絕對沒有任何號召力。

    劉楨朝眾臣頷首回禮,也不廢話,直接就問:“我現在要入宮,讓是不讓?”

    郭殊拱手:“殿下,非是我等不讓,實是陛下有令……”

    他話沒說完,但見劉楨一個手勢,耳邊掠過破空之聲,身后陳嵇大叫一聲,直接往后一倒,沒了聲息。

    郭殊回頭一看,差點沒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陳嵇額頭正中插著半截箭矢,那剩下的半截,不用說已經沒入腦袋了。

    這衛尉丞雖然不是九卿,可地位也僅次于九卿了,郭殊完全沒有想到劉楨竟然如此辣手,說殺就殺,完全沒有給人一點反應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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