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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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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公深夜至此,有何要事?”好夢正酣被人叫醒,那滋味想必不會太好受,安正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不過他仍然風度絕佳,親自將郭殊迎了進去。

    按照時下慣例,稱呼一個人,一般是稱呼他的官職或爵位,但是安正知道郭殊對自己的爵位十分不喜,所以才有郭公的稱呼,既顯得親近,又避開了郭殊的忌諱。

    “既然來都來了,不妨嘗嘗這新采摘的苦茶,提升醒腦,說起來,長公主提倡喝茶,確實妙用不少啊!”

    “我哪里還有什么心情喝茶!”初夏的夜晚還不算太熱,但郭殊卻硬是出了滿頭薄汗。“說起來,這件事,還是我對不住子英你啊!”

    安正越發詫異了:“郭公言重了,不知到底是何事?”

    郭殊道:“那個不孝子,我們之間的書信往來被他發現了!”

    安正一愣:“可是郭公的長子郭質?”

    郭殊:“正是,若是二郎三郎,我也就不必如此著急了!我家大郎素來親近太子那邊,眼看他又即將與公主成婚,不料卻被他發現了此事,只怕會壞了子英你的大計,我便急急前來相告了!”

    安正雖然意外,卻也不見得如何慌亂,思忖道:“那你現在如何處置他了?”

    郭殊道:“我以全家性命先穩住他,又將他軟禁在家,估計也能拖延幾日,但遲則生變,還請子英早日決斷才好!”

    安正微微一笑:“這有何難,郭公如今也該下決心了,郭質若將你我事情透露出去,只怕太子那邊隨即就要上稟天子,到時候我等就要落入被動的境地,左右現在郭質知道了實情,他若是想不通,再讓他去娶公主,也無甚意義。”

    郭殊驚疑不定:“你的意思是?”

    安正:“想要一勞永逸,自然也有一勞永逸的辦法,就看郭公舍不舍得了。”

    下一刻,郭殊已然明了他的語意,不由得臉色大變。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你又不是只得郭子璋一子,何故婦人之仁?”安正搖搖頭,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作此反應,也沒有勉強他,“若非如此,我們就得做好提前行事的打算了。”

    郭殊忙道:“可不是說要等……”

    安正接下他的話:“等陛下自行賓天?”

    郭殊顯然還沒修煉到安正那等境地,對這個話題還不那么自在,聞言便面露尷尬。

    安正見狀一笑,心道他那位公主侄女的眼光還真不如何,前有姬家拖后腿,使得她與姬辭婚事未成,后又有郭家想要投機富貴,以至于她和郭質的事情又橫生枝節。

    “其實郭公也不必自責,就算沒有你家大郎的事情,我們的計劃也是要提前的。”安正先是溫言安慰他,然后道:“先前陛下賜婚豐王一事,你是如何看的?”

    郭殊遲疑道:“陛下為了彌補豐王,所以精心為他挑選了一個背景比太子妃還要好的妻室?”

    安正搖搖頭:“這只是表面,我們這位陛下做事向來粗中有細,否則天下英豪眾多,何以獨獨輪到他坐上皇位?不單是豐王的婚事,只怕連他賜婚陶家與郭家,甚至是先前太子的婚事,都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他顯然沒有賣關子的打算,不等郭殊發問,又繼續道:“孟行古板迂腐,連爵位都能辭受,他教出來的女兒,肯定不會是攛掇夫君去角逐太子位的,再看他為郭陶兩家賜下的婚事,如果他想要劉桐當太子,是絕對不會這么做的,也就是希望將來劉楨和劉楠看在他們與你們郭家的關系上對陶家照拂幾分,才會將陶家綁上你們郭家。我與天子少年時便相識,對其知之甚深,他這么做,表面看上去似乎對太子不公,但實則恰恰是將劉槿和劉桐排除在皇位之外,他這是在為太子鋪路呢!”

    聯想前因后果,郭殊發現,安正說的這些,確實是十分有道理的。

    “難怪陛下先前還下了一道命令,不準外戚以幸進之身參政……”郭殊恍然大悟:“這是打壓世家大族的征兆?!”

    他說的這道命令,來源于不久前劉遠頒布的一道詔令。

    詔令的大意就是以后但凡皇親國戚,除非有真才實學,按照察舉法正兒八經當官升遷的,否則絕對不可能擁有參政議政的實權,充其量只能得到一個虛銜。譬如說趙儉,以他的才學,將來就是娶了劉婉,也不可能跟著雞犬升天,得到參與朝政的權力。當然趙儉自己也不在乎,但是換了別人可就不一定這么想了。是不是有真才實學,到時候還不是皇帝說了算?而這同時也將外戚定格在“幸進”的身份上,就算真的參與朝政,許多人也會覺得他是沾了跟皇帝做親家的光,從此低人一等。

    這道詔令波及的不僅是像郭質趙儉這樣即將娶公主的人,同時也意味著皇帝和太子的那些親戚們,許多野心勃勃,想要通過與皇室聯姻來獲得好處的人,通通都要被這條詔令限制。當然若是這些人本身安分守己,那這道詔令對他們而言是沒有任何影響的。

    在登基之后,皇帝需要通過逐步削弱世家和功臣的地位來鞏固自己的權力,這也是歷朝歷代皇帝的必經之路,相比起后世皇帝對世家和功臣們的態度,像劉遠這樣春風化雨的手段,已經可以位列仁慈級別的了。

    但身為利益受損的當事人,郭殊當然就不怎么痛快了。雖然現在已經跟安正暗中合作,但是在那之前,他決定跟隨劉遠起事,又讓郭質與公主聯姻,無非也是打著讓家族能夠因此飛黃騰達的算盤,可以說,基本上除了孟行那等心懷天下的,當時跟隨劉遠的絕大多數人,目的都跟郭殊差不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郭殊才更加不滿,這也使得他反對劉遠的心思越發強烈了:狡兔死,走狗烹,當年跟著你的時候,你還什么都沒有,結果現在得了天下了,就想對著一班老兄弟下手了?

    你以為你能當皇帝,別人就不能?

    暗恨之余,郭殊連最后的那一定不安和愧疚也徹底消失了。

    他現在所擔心的,無非是安正的計劃到底能不能順利實施。

    “阿質那邊,我可以將他徹底禁足,以免他壞事,但是這終究瞞不了多久,等到長公主回京,難道我還能攔著她不讓她上門探視不成?還請子英盡早想個法子才是!”

    安正道:“陶夫人原先的計劃,是以丹藥腐蝕天子身心,日久天長,再讓他將太子位傳與陳王,到時候順理成章,而且不易引起旁人猜疑,不過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從他為豐王和陶家挑的婚事來看,皇帝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他所屬意的太子,由始至終都是劉楠,縱使對劉楠種種不滿,也僅僅是想磋磨這個兒子,所以大可不必對皇帝再抱有期望了。”

    他頓了頓:“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如何讓皇帝與太子一道消失,屆時豐王無能,長公主又身在京外,鞭長莫及,等到他們回過神來,早就塵埃落定,無力回天。”

    縱是郭殊心中早已抱著大逆不道的想法,聽到安正輕描淡寫地說讓皇帝與太子“消失”,還是禁不住有點心驚膽戰。

    “子英,恕我直言,如今奮武軍在太子手中,而咸陽宮內外分南北兩軍,北軍掌于諸干手中,此人行事謹慎,只怕不會背棄皇帝,而負責宮內禁衛的是趙翹,此人對皇帝也是頗為忠心,三支兵權皆不在我手,倉促之間談何勝算?”

    安正:“郭公說得不錯,不過此事就不必你擔憂了,我自有安排。眼下最要緊的,還請郭公將汝家大郎安頓妥當,以免出了岔子,我等才真正是功虧一簣。”

    郭殊自知理虧,也不好辯解:“子英放心,此事我當辦得穩穩妥妥,定不會出差池。”

    安正笑道:“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郭殊一走,安正立時沉下臉色。“你都聽見了,郭殊連自己兒子都管不住,還請轉告你家主人,讓她抓緊行事!”

    他這番話顯然不是在自言自語,從旁邊偏室里隨即轉出一個長相打扮皆平凡無奇的年輕男子。

    聽了他的話,對方無奈道:“丹藥非一日之功,哪里能說快就快的?難道就不能讓人去殺了郭質嗎?這許多事情,皆是因他而起。”

    安正輕哼:“你別看郭殊惱怒得很,還連夜過來報信,他若能下得了這個狠手,也就不必如此慌亂了,雖說郭質就算將消息透露出去,我也有辦法轉圜,可那樣終究麻煩得多,總歸還會令皇帝猜疑,所以還不如干脆提前行事。反正經過這一次,你主人也應該明白,陛下雖然喜愛陳王,卻根本就沒有讓陳王繼位的打算。”

    對方道:“太常放心,我當如實稟告。”

    作為皇長孫,又是太子嫡長子,劉予的三歲生辰,原本應該是咸陽城眾所矚目的焦點,然而這個當口,許多人卻被另外一件事轉移了視線。

    這件事與朝政無關,卻蓋過了皇長孫生辰的風頭,以至于沸沸揚揚,成為茶余飯后的八卦,更讓許多人為長公主唏噓不已。

    因為當事人就是即將在年底冬天迎娶長公主的郭家大郎郭質。

    原本吧,郭質一表人才,家世能力更是樣樣出挑,就算沒有冠絕咸陽,也是頗為難得了,更重要的是他與公主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這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姻緣,可偏偏二人的婚事一再波折,先是遇上先皇后薨逝,公主要守孝一年,后來好不容易出孝了,又碰上郭家主母病逝,男方要守孝一年,結果現在倒好,眼見孝期將滿,長公主還未回京,這又出事了:

    郭家大郎在家中喝醉了酒,一不小心睡了家中婢女,還好巧不巧讓父親發現,陽關亭侯大怒之下,將其打了個半死,又喝令禁足,如今正躺在床上爬不起來呢。

    其實這原本也不算什么,只要是男人聽到這個消息,就沒有不心照不宣的。男人嘛,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更何況像郭質這樣潔身自好的人,就是因為壓抑太久,喝了酒之后才反而更加容易失控,換作平日里,眾人當作逸聞來聽聽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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