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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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天,許眾芳就來了,還帶來了這兩天發生的消息。
劉遠走的時候,順道做了一件缺德事:他跑到縣獄,把里頭的犯人都放了出來,讓他們自尋去路。
當時,除了被縣令半夜派出來抓人的蕭起,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劉遠已經被貼上“吳功曹同黨”的標簽。在他們眼里,劉遠依舊是掌有權力的縣尉,所以劉遠去放人時,那些獄卒根本就沒想起要攔阻他,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劉遠和安正大喇喇進入,把人都放跑了。
這其中還包括了已經被關在里頭準備擇日押送往咸陽的吳功曹。
大部分犯人在劉遠從前當治獄吏的時候,都受過劉遠的恩惠,被放出來之后,當即就表示愿意跟他走。
再說追兵那邊,話說蕭起先是跑到劉家抓人,但當時劉遠早就跑了,劉楨他們也跟著許眾芳上了山,他剛撲了個空,聽說劉遠把縣獄里的犯人都放走了,又趕緊跑到縣獄。結果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劉遠早就把大部分犯人都帶走了,小部分決定自己跑的,反倒起了分散追兵注意力的作用,所以后來蕭起帶人去追,正主兒沒追上,卻只能逮回一兩個漏網的小魚。
無功而返的蕭起心里就別提有多晦氣了,雖然把吳功曹和劉遠從位置上踢下去,又從亭長升為縣尉,一下子成為縣里的三把手,但他卻積了一肚子火人抓不到不說,他還被縣令潑頭蓋臉訓了一頓。
蕭起本來還想攛掇縣令去找劉薪和劉弛的麻煩,沒想到縣令卻認為抓了一個劉遠就夠了,劉弛和劉薪本身都是官吏,而且劉家在向鄉是大姓,跟許多人家都有聯姻,彼此沾親帶故,沒必要牽連太廣。
這位新上任的長社縣縣令的想法很簡單,現在外面形勢多變,烽煙四起,如果將此事捅出去,自己說不定也落不到什么好處,反而還會被降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就連與劉遠交好的許眾芳也被輕輕放過了。
頂頭上司作了如此決定,蕭起也只好作罷。
唯一讓人高興的是,吳功曹和劉遠逃獄,反而坐實了他們的罪名,縣令上疏朝廷,將二人定為欽犯,在全國范圍內進行抓捕,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就算能夠逃脫官府的追捕,這兩個人一輩子也不可能回長社縣來了,更別提重新當官。
許眾芳講故事的能力很不錯,蕭起氣急敗壞的樣子在他的描繪下栩栩如生,聽得劉楠和劉楨直樂,聽說老爹成功逃脫,至今也沒被追上,大家都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張氏卻敏銳地抓住里頭一個細節:“三叔,你說縣令為何不追究劉弛之罪?他與我家良人乃是親兄弟,如今我家良人跑了,我們舉家也得跟著逃亡,那劉弛為何卻還能待在令吏的位置上?”
她對劉家父子芥蒂甚深,竟連尊稱也不肯了,就直呼其名。
許眾芳撓撓頭:“我也不曉得,你知道我跟大兄的父兄一家沒什么往來,此事我也是聽旁人說的。”
張氏冷笑一聲,她覺得此事分明是劉弛跑到縣令面前去賣了什么好,說不定還表示愿意指認劉遠是吳功曹的同黨,這才免于被追責。
劉楠聽張氏這一聲冷笑,又仔細想了想,馬上也就明白過來,怒道:“難道是世父去告發阿父的不成?!”
張氏冷冷道:“你大父和世父從未將你們阿父當成是兒子和兄弟,如今出了此事也不稀奇!”
劉楠氣紅了臉,他從小就跟劉薪和劉弛不親近,可怎么也沒想到血脈相連的親人會干出這種事來,他罵不出什么難聽的話,只能緊緊攥著拳頭。
劉楨雖然同樣不喜歡劉薪和劉弛那一家子,不過卻不得不提醒他們:“秦律嚴苛,一家有罪,而九家連舉發。若不糾舉,則十家連坐。而官吏則有權免責。縣令若是連我們左右鄰里都不追究的話,就更不會去追究大父和阿父的責任了。此事沒有明證,阿母和阿兄先不必如此氣憤,即便是他們做的,我們現在也沒法做什么,待以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時再說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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