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下-《霸王與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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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一男一女正在嘰里呱啦吵嘴。
“都到這兒了,為什么不讓我上山見我二哥?”霍舒儀恨恨折斷一根樹枝,朝孟去非劈頭蓋臉地砸去。
他靈活閃身躲開,避到一塊半人高的石頭后面,唉聲嘆氣:“大妹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這假死茲事體大,你要露面,至少等朝廷那邊局面穩定了再說嘛!”
“天天再說再說,這都兩個月了,誰還巴巴地惦記著你的死活!你可別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了!”霍舒儀氣不過,又砸一顆野果過去。
孟去非穩穩接住,咔擦咔擦啃了起來,邊說:“這不是眼看兩個月過去,局面稍微穩定了些,我就依了你,把咱們的消息透露給你家里人了嗎?要不是你成天在我耳邊嚷嚷,我都沒打算讓人知道這事!哎呀,你再等一陣子,我就放你去見他們,行不行?”
霍舒儀一腳踹飛一塊石頭泄憤:“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攤上這種事!”
說來實在太倒霉。兩個月前,她誤以為被困西平府的人是霍留行,不管不顧地帶兵前去馳援,卻在王宮里遇到了以一敵百,正跟人拼殺的孟去非。
雖然不是霍留行,可也是自己人,加之孟去非當時渾身浴血,那種關頭,她當然不可能見死不救,便與他并肩打了一場惡仗。
可是到底寡不敵眾,他們很快就全軍覆沒了。
已然到了強弩之末的孟去非拼著最后一口氣,拉著她沖進火海,故布疑陣,讓敵人誤以為他們死了,實則和她一起混進了死尸堆,趁翌日西羌運送死尸出宮的時機逃了出來。
那之后,她本打算立刻聯絡霍留行,卻被孟去非一而再再而三地攔了下來。
他說,兩人是一起“死”在西羌王宮的,若是她突然“活”了,朝廷必然要對他的死心生疑竇。
“有你這么對待救命恩人的嗎?”霍舒儀越想越氣,惡狠狠瞪他一眼,“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這話倒是說的不錯。要不是她那一場誤打誤撞,給了孟去非殘喘的機會,他的確不可能活著走出西羌王宮。
他原本也是真打算好了以死成全大局,死前發揮發揮余熱,能殺幾個就殺幾個。
孟去非嘴硬:“呵呵,你以為我稀罕被你救嗎?我本來是‘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死也死得干干凈凈,被你一攪和,為了保你命,又是沖火場,又是埋死尸,到現在身上還一股味兒!”
霍舒儀張了張嘴,還要再爭,突然看他耳朵一側,神色微微一變。
“來了來了,他們下來了,撤!”孟去非上前一把拽過她手腕,拉著她一頓瘋跑,一直跑出三里地才停下來,松開了她。
霍舒儀氣喘吁吁地指著他,怒到說不出話來。
這見不得人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好不容易喘停了氣,她忍耐著問:“你這一招行不行啊?他們沒看到我們露面,能確信我們還活著嗎?”
光憑那男孩三言兩語,當然不足以讓霍留行確信,但是……
孟去非篤定一笑:“我讓他們去的那戶人家,有位故人,會讓留行明白我的暗示。”
——
霍留行和沈令蓁跟著那男孩,到了城里一戶單扇宅門的布衣人家。
這來時一路,兩人心底自然都隱隱有了一種猜測,但河西戰事雖止,世道卻仍不安寧,霍留行為人向來謹慎,不至于輕易聽信一個孩子的話,所以到了地方,還是讓京墨和蒹葭先一步入里打探。
京墨這一去,回來的時候神情詫異,與馬車內的霍留行回稟道:“郎君,你猜這里頭住的是誰?”
“我要是猜得到,還讓你進去打聽?”
京墨一噎,不賣關子了:“這里頭住的,是那男娃的祖父祖母。那位祖母從前曾在霍家當差,正是孟郎君當年的乳母。”
沈令蓁一愣,過耳不忘之能,讓她迅速記起了當初霍留行被野利沖重傷時,孟去非在汴京霍府跟他說的話——哎你別說,昨夜剛得到消息的時候,我真在想,你要是這么死了也不錯,我就立馬去找我當年那個乳母,讓她騙大家,其實你才是孟家的主,這樣我就逍遙快活了。
那時候,孟去非開玩笑說自己不想干這復國的活了,如果霍留行死了,他就讓當年負責調包孩子的乳母撒個謊,騙大家說,其實調包成功了,霍留行才是前朝遺孤。這樣,大家就不必再為所謂的大業拼死拼活,而他也可以金蟬脫殼,當個真正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
沈令蓁的確記得,孟去非說過,那位乳母當年抱著霍留行前往京城時,在半道被人發現攔截,因未能完成霍家交代而心生有愧,后來便辭行回了河西鄉下。
所以,所有的環節都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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