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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留行看了眼沈令蓁，默了默說：“傷勢有些重，一條胳膊沒了，還在路上。”

    沈令蓁駭?shù)梦孀×俗臁?

    “放心，性命保住了，只是暫時昏迷著。”霍留行拍拍她的肩，又跟霍起說，“去非和舒儀的情況，要等薛玠醒來以后才能知道。”

    ——

    幾人暫時回到西安州軍營落腳，正午時分等來了護(hù)送薛玠的馬車，將他抬進(jìn)了營帳。

    滿帳子的人圍攏在他床頭，既是在等他醒，也是在等孟去非和霍舒儀的消息。

    薛玠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

    沈令蓁坐在床沿，看他緩緩睜開了眼，忙讓蒹葭去外頭叫霍起與霍留行，一面低聲喚他：“阿玠哥哥，阿玠哥哥……”

    薛玠慢慢回過神來，啞聲道：“殷殷……”

    他像是吃痛似的，皺了皺眉，低頭看向自己空蕩蕩的袖口。

    沈令蓁的眼圈一下子紅了。

    可薛玠卻笑起來：“殷殷，我用這條胳膊，親手殺了西羌老王……真痛快，真的好痛快……”

    沈令蓁忍著淚，點(diǎn)點(diǎn)頭：“阿玠哥哥是大齊的英雄。”

    薛玠眼底微微一黯，又寬慰她似的笑起來。

    霍留行和霍起恰在此刻入了營帳，身后跟著掛心姐姐去向的霍妙靈。

    兩人還沒開口，霍妙靈先著急地奔進(jìn)來：“薛將軍，我阿姐和表哥呢？”

    薛玠收斂了笑意，用左手把自己撐起來。

    沈令蓁趕緊去扶。

    他輕輕推開她，抽著氣下了床榻，朝霍起與霍留行跪了下來。

    這個動作，就連不諳世事的霍妙靈也猜到了含義，驚恐地瞪大了眼。

    薛玠跪在那里，咬了咬牙：“孟將軍與霍大姑娘……沒能撤出西羌王宮……”

    霍起身子一晃，被霍留行扶住。

    霍妙靈愣了愣：“怎么會？我阿姐不是沒去西平府嗎？”

    薛玠看著霍妙靈解釋：“你姐姐在城外看到王宮失火，似乎誤會是霍將軍被困在里面，所以帶兵趕了過來。當(dāng)時孟將軍留在王宮斷后，我先一步撤離，剛出西平府，就聽說你姐姐從另一路殺進(jìn)了王宮。”

    霍妙靈嚎啕大哭起來：“那為什么你可以撤離，他們卻不行呢？”

    沈令蓁忙把她攬進(jìn)懷里安撫。

    薛玠垂了垂眼，跟霍留行說：“昨天夜里，孟將軍騙了霍將軍。我們放完火后，形勢不容樂觀，根本沒有一東一西分頭撤退的可能。當(dāng)時我已重傷，本沒打算活著走出王宮，準(zhǔn)備和剩下的騎兵掩護(hù)他一人離開，可是他說……”

    “他說，西羌老王死了，大齊的外患解除了，內(nèi)憂卻還在。只要他活著一天，汴京的前朝舊臣就無法放下心中執(zhí)念，專心輔佐新帝。即便新帝如今清明，也無法保證往后不會被權(quán)力腐化了初心。所以，他這條命，丟了比留著好。他不在了，朝堂上下便可團(tuán)結(jié)一心，新帝也不必惦記著他，防備著霍家。他這一死，是死得其所，是皆大歡喜。”

    霍留行閉了閉眼。

    沈令蓁不死心地再問：“按這說法，舒儀的援軍是在你離開后才趕到的，她有沒有可能救了孟郎君呢？”

    薛玠皺眉搖了搖頭：“霍大姑娘也只有一千兵馬，要?dú)€來回本就難如登天，我在城外只等到西羌人說賊人已死絕的消息。”

    一屋子的人齊齊沒了聲，只剩更漏點(diǎn)滴依舊不停，好像在說，時間已經(jīng)過去太久，不會再有他們所期待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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