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陛下,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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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憑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奇怪的是,夢里沒有皇甫弋南,也沒有她自己,她看見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孤零零地立在夜色中,她看不清那孩子的臉,卻覺得他是那樣孤單,以至讓她禁不住落下淚來。
她簌簌睜眼,感覺眼角微微有些潮濕,忽然聽見一個驚喜的聲音。
“啊呀,牛小妹你可算醒啦!”
她霍然偏頭,這一偏便看見呂仲永青黑的眼圈和胡渣,然后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看向對面,那里,有人正倚著一個玉枕,穿著干凈整潔的白色里衣,一動不動含笑望著她。
“牛小妹,你可算是嚇死我們啦!前天夜里你被人送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連臉上都是,嚇得我都不敢認!我跟你說,你這個傷啊……”
她強自忍耐,怒目瞪他,“閉嘴,出去,我數三下,三,二……”
呂仲永唰一下就搶出了門,自己走了還不忘趕走門口那一群護主心切的家伙,“哎呀,走了走了,散了散了。”
商陸、阿六、十七、李乘風、李觀天齊齊瞪他一眼不予理會,繼續貓著腰聽墻角,卻忽然聽見房里頭傳來一男一女的異口同聲:“再聽就戳聾你們?!?
五人立刻作鳥獸散,走廊盡頭默然立著的夕霧看一眼幾人動作,轉身也下了樓。
江憑闌早在呂仲永沖出房門那刻就下了床,盡管離對床不過寥寥一丈距離,渾身的酸痛卻令她舉步維艱,她走到一半皺著眉“嘶”了一聲,疼得彎下腰去?;矢象@了驚,似乎預備下床扶她,然而掀被的動作做到一半卻也停了停。她扶著桌沿直起身來,望著他眼底痛苦的神色笑得不能自已,然而這一笑,卻又牽扯到了身上數處劍傷,疼得她更加齜牙咧嘴。
兩人一個笑得歡暢,一個笑得無聲。
叱咤風云的寧王夫婦,竟落了個連床也下不了的狼狽境地。
“你別動,”江憑闌伸手在虛空一按,止住他的動作,“還是我來吧?!彼徊揭慌?,好不容易折騰到皇甫弋南床邊,一坐下去卻感覺屁股都要疼裂了,“屁股上沒傷啊,怎么這么疼,皇甫弋南,你摔我了嗎?”
他笑笑,知道她大難不死劫后余生心里高興卻不愿明說,怕顯得太矯情,只好開開玩笑讓他一起樂樂。他伸出一只手,將她輕輕往懷里拉了拉,“看你一連睡了一日兩夜,摔不醒你?!?
她第一次如此順從,沒有阻止這些親昵的動作,耳廓恰好抵在皇甫弋南的心口,聽著那一聲聲恢復了人氣的心跳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這一次劫難不同于上回在山神廟,彼時皇甫弋南尚有下屬在側,她又總覺得這個人很厲害,不會那么輕易死,所以慌亂歸慌亂,心底卻有一種莫名的篤定。而這一回,她與他一同被逼向絕路,當真是九死一生,如今再回想起當日種種,只要錯了毫厘,他們二人都不可能活著坐在這里。
她在他懷里悠悠舒出一口氣,“都說死生之外無大事,我看也是?!?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擁著她的那只手輕輕蹭過她的后背,又蹭向她的肩膀,再蹭向她的手臂,指下凹凸,一處一處都是被棉紗包扎過的痕跡,他手勢輕柔卻絕無旖旎,像是想要用這種方法將她為他受的苦楚都熨帖抹平。
最擅長煞風景的人難得配合,什么也沒說。他的手心還是涼的,盡管性命暫且無憂,她卻也知道,他的身子又回到了大半年前,動輒便要咳嗽,永遠是蒼白虛弱的樣子,好像輕輕捶他一拳都能讓他緩不過來。
四下久久靜默,久到江憑闌險些要在皇甫弋南的懷里睡著,他才忽然開口叫她,“憑闌。”
“嗯?”她揉揉眼皮子,有些奇怪自己怎么剛睡了那么久又困了。
“從來沒有過?!?
她一愣,不大明白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是在說什么,只聽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從來沒有一個人,根本不必要,卻心甘情愿為我做到如此。”
她默了默,似乎聽出他話里淡淡寂寥。這世上肯為了他做到這一步的或許很多,就像他那些因為他一句話就慷慨赴死的下屬,可是盡管他們毫無怨言,卻始終不是與他平起平坐的身份,他們之間隔著巍巍金令,隔著主與仆的鴻溝。說到底,他沒有過能夠與他患難與共,甚至為了他不惜拼命的朋友。
這種寂寥,她又何嘗不懂。他們都是行走在黑夜里的孤旅人,習慣了形單影只也習慣了艱辛苦楚,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不期許光亮,不期許有人與他們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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