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鴆-《陛下,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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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寂靜無聲,整座廢宮都是空的,唯獨這間矮房顯然不久前還有人住著。
今夜有月,眼下月懸當空,正是敞亮的時候。皇甫弋南的目光落在釘死在矮房窗戶上的用以遮光的木板,臉色顯得很難看。江憑闌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后,看著矮房的門被一點點移開。
“嘎吱”一聲,門推到底,沒有機關,沒有危險,卻有沖天臭氣撲面而來。
兩人齊齊木然。
這是怎樣的氣味?滿屋子塵芥的氣息,食物的酸腐夾雜其中,隱約還有排泄物的味道,但凡嗅覺正常的人,此刻一定倒頭就嘔。
江憑闌從最初那一剎震驚中回過神來,拼命忍住已經快涌到喉嚨口的亂潮,屏住了呼吸偏頭去看皇甫弋南。他一直很平靜,平靜得毫無生氣,沒有以手掩鼻,也沒有像她一樣屏息,只是一動不動立著。
她在那樣驚天的平靜里漸漸鎮定下來,從無數奇怪的氣味里辨出他身上的淡淡藥香,不知怎得便覺好受了許多。
亂潮轟然退去,徒留心口那里無限蒼涼。
不知過了多久,皇甫弋南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火折子打著。
滿屋子東倒西歪的擺設一下子映入眼簾,翻倒的落了灰的柜椅,碎落的盛了菜的瓷碗,泛黃的沾了排泄物污漬的潮濕被褥,斑駁的起了碎屑的石墻……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天牢里的死囚尚且要勝過于此。
怎么能……怎么能?
她是名動甫京的喻家小女,驚才絕艷,容顏天賜,一朝入宮,也曾惹后宮佳麗妒忌,也曾被捧在手心,也曾集三千寵愛于一身,也曾誕下整個皇甫最令人驚羨的皇子。
可是……怎么能,他們怎么能!
十七年,她就活在這里嗎?就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被逼茍且嗎?
江憑闌在巨大的震驚與不解里聽見腦中轟然一聲響。
眼前的畫面忽然變了。
矮房還是矮房,卻要比眼下新一些,一身淡藍素裙的女子駐足窗前,踮起腳像在透過木板縫隙往外望著什么。
江憑闌的睫毛輕輕顫動,知道這畫面不是真的,卻是在這里真實發生過的事。
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能看見,正如微生皇宮里,她親眼看見惠文帝身受五馬分尸之刑,這對于深信現代科學的她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堪稱奇跡。
她經歷過一次,因此不再像上回那樣亂了陣腳,盡可能不動聲色地站著,不想被皇甫弋南看出任何異常。
女子一日日駐足窗前,一日日等,等到后來已無心梳妝,穿著白色里衣,披散著長發,臉上總掛著詭異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瘆人,卻瘆得人心間微微的疼。
畫面一轉,矮房里進來幾個侍衛,一路說著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江憑闌仿佛預感到什么,心中一驚,暗暗攥緊了拳頭。
“嘿,我先,你們外頭等著。”
“今個兒玩點新鮮的,兄弟們一塊上吧!”
“滾你丫的,大爺我要先來!”
“哈哈哈哈……瞧你這猴急樣!”
她呼吸一緊,驀然朝后退了一步,看見當先一個侍衛熟門熟路進來,大笑著推倒駐立窗前的女子,“來來,給大爺好好睡一睡!”
江憑闌猛地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耳朵卻還能聽到。聽到衣物被粗暴地扯開撕碎,聽到女子凄厲的哭聲,聽到男子滿足的低吟與長嘆。
她再無法強裝鎮定,搖著頭喃喃,“夠了……夠了!”
皇甫弋南早在最初便發現她的異常,此刻正蹙著眉回頭看她,一只手懸在半空,似乎想去推醒她,卻又猶豫僵持著沒有繼續。
那聲響明明不大,聽在江憑闌耳里卻清晰得像一個雷重重打在頭頂。她死命捂住耳朵不住喃喃,忘了這里是不得喧嘩的深宮禁地,忘了身旁還有皇甫弋南,也忘了她其實完全可以轉頭跑出去。
長樂宮里,那張斑駁不堪的臉晃在她的腦海,即便閉著眼也能看見。
難怪,難怪喻妃會怕光,難怪她一聽見“睡”這個字就落荒而逃,難怪一首候人歌在她嘴里反復吟唱,難怪那愛花愛淡藍愛素裙的姑娘,被歲月蹉跎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她緊閉雙眼,不自知地落下淚來。
皇甫弋南微微一怔,懸在半空的手也跟著落了下去,輕按在她肩頭,“憑闌?”
她似有一剎什么也聽不見,又有一剎腦中嗡嗡作響,不知過了多久,耳朵里那些雜亂的聲音一點點遠去,留了誰在寂寂黑夜里一聲又一聲輕柔低喚。
憑闌,憑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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