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陪聊-《陷入我們的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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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去臨時之前,徐梔坐在電腦前想了很久,老徐端著一杯牛奶進來,見她難得愁眉苦臉,便挫著腿在她床邊坐下,“有心事?”
莫不是因為陳路周那小子?
自徐梔從老傅那里回來之后,整個人都變了。
下次等他回來復診,看我不弄死那小子。
“跟爸爸說說。”老徐把牛奶放下,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這會兒是夜里,床頭燈惶惶亮著,月亮玉盤一樣,干干凈凈地鋪灑在窗外,徐梔抬頭看了眼,有些茫然地嘆口氣,“老爸,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么?”
徐光霽發現徐梔這幾年總愛研究一些哲學上的問題,比如我們為什么活著,如果活著是為了掙錢,那掙了足夠的錢人是不是就該去死了呢。
針對這個問題,他們父女幾年前已經進行過無數輪拋頭顱灑熱血、唾沫四濺的精彩辯論,但都沒有結果,這丫頭今晚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又把這個老生常談的車轱轆話題拿出來。
徐光霽順著她的話往下接:“人有時候活著,不光是為了掙錢,也是為了花錢,比如你蔡叔,他一年四季都喜歡出國旅游,買點世界各地的特產,上次他不是從尼泊爾給你帶回來一個木雕,這玩意有用嗎?沒用啊,但不花錢他心里難受。”
徐梔若有所思,隨手拿起桌上的香蕉剝了吃,一邊吃一邊振振有詞道:“那既然要花掉,干嘛還要掙錢,省去中間這個麻煩的過程人不就快樂很多嗎?”
徐光霽:“……那你說人吃飯是為了什么,你吃香蕉是為什么?為了拉屎?那省去中間這個麻煩的過程直接吃屎你快樂嗎?”
徐梔一口香蕉含在嘴里,不上不下,眼神幽怨地看著他:“爸……”
徐光霽得逞的笑笑,從兜里掏出一塊隨身攜帶的鏡布,把眼鏡摘下來慢條斯理地擦著,語重心長地同她娓娓道來:“人活著其實就是一個享受自己欲望達成的過程,但是人的欲望是逐級遞增的,就好像你五歲的時候,你的欲望就是吃糖,那時候哄你特別好哄,不高興只要給你一顆糖你就能呲牙咧嘴地笑一整天,后來等你再長大一點,我們就發現你越來越難哄,不再滿足于糖啊吃的啊,你要去游樂園,要穿漂亮衣服,每天都要扎高高緊緊的馬尾,我要是扎不好,你一天都不高興,還要當班長,要發號施令。”
徐梔歪著腦袋認真地回想,好像沒印象了,嚴重懷疑她爸在添油加醋:“我小時候是這樣嗎?”
“有視頻為證,我可沒冤枉你,你的小學班長競選視頻我都還給你保留著呢,”那段話徐光霽現在都還會背,拿腔拿調地學著她小時候的口氣說,“大家好,我叫徐梔,拿破侖曾經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雖然沒有林子軒那么有錢,但我長得漂亮,林子軒的錢不可能給你們花,但是我的漂亮毫無保留,你們是有目共睹的。希望大家選我——”
“行了,您別說了,”徐梔小時候也挺自戀的,但沒想到這種黑歷史老徐還留著,“錄像帶在哪,快交出來。”
徐光霽沒搭理她,繼續低著頭擦拭著手上的眼鏡,笑得魚尾紋都深刻,“咱們人都是被追著這么長大的,就像爸爸,有時候也會覺得生活很難熬,可是不知不覺就發現已經來到了五十大關,等你去上大學,咱們剩下能見面的日子也沒多少咯。爸爸知道,你是高考考完一下子有點空虛,不知道該做什么了對吧,人是這樣,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為一個目標為努力,突然當這個目標完成,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去制定下一個目標的時候,就會陷入你這種狀態,每天想我活著到底干嘛呀。”
徐梔瞥他一眼:“老爸,如果我選擇去北京的話……”
徐光霽擦拭鏡片的手先是微微一頓,下一秒很快恢復自如,笑瞇瞇地把眼鏡帶上,“去唄,北京很好啊,你去哪兒爸爸都沒意見,不用擔心錢,生活費我會給你足夠的,也不用擔心我,我現在跟別人溝通沒問題,再說,還有蔡叔呢。”
他把手搭上徐梔的肩膀,難得叫她小名,“囡囡,人是越長大越難哄的,或者說越長大越難滿足,從最開始的一顆糖,到后來可能給你一座糖果山你也無法快樂,爸爸哄不了你的,以后自然會有人能哄你,不過,爸爸還是希望這個人能晚點出現。”見徐梔陷入沉思中沒接話,于是隨口問了句,“不過北京建筑系分數是不是要很高,還是你不打算學建筑了,嗯,不學挺好的,爸爸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金融專業…”
徐梔:“不是,陳路周說慶大的建筑系一般,我打算看看北京上海的建筑系。”
徐光霽:“……”
周三,徐梔坐上去臨市的車,在車上見到了那個新加入的攝影師——馮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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