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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炭筆在手帕上繪了簡單路徑，蘇婉之便朝回走，路過正殿前，看見低頭掃地的莫忘。

    仍然是低階弟子的深色常服，沉默寡言。

    同是拿著笤帚在炎熱的天氣里掃地，又同是被仇敵逼迫上山，看見莫忘，蘇婉之不自覺倒有些親切的感覺，便叫了句：“莫師兄好?！?

    祁山按照入山時間排名，從這點來說全祁山幾乎都是她的師兄。

    莫忘抬頭，看了一眼她，語氣木木：“師妹好?！?

    雖然簡單，但卻并不讓人覺得冷淡。

    夕陽西斜，已離落日不遠，孤寂打掃的身影倒映成拉長的日影，地面上只有一兩高處落下的葉片，笤帚拂過地面“沙沙”聲不絕。

    想到莫忘之前說自己過往時平淡到無波無瀾的聲音，蘇婉之忽然有些難過，心中一動，也不急著回去了。

    避開余暉映照，她挑了處干凈的臺階坐下。

    莫忘見狀，并沒有管她，依然一下一下平靜的掃除地上的塵埃。

    “莫師兄，你還恨么？還想報仇么？”

    莫忘回答的很快，毫不猶豫：“不恨。想。”

    蘇婉之有些意外：“為什么會不恨？為什么不恨還要報仇？”

    似乎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莫忘沉默了好一會，才回答蘇婉之：“起初恨，想報仇。現(xiàn)在不恨，但仇不能不報?！?

    對于莫忘的這個解釋，蘇婉之顯然還是沒能明白。

    莫忘又沉默了會，才道：“她很聰明很能干，會幫我說話幫我解釋，但是她不想嫁給我?！?

    蘇婉之好一會，反應(yīng)過來，這個“她”指的是莫忘那個串通山賊殺了莫忘全家的女子，想到這，她禁不住朝莫忘看去，莫忘還是那個樣子，并沒有覺得自己說的有什么不應(yīng)該。

    落下的霞光依依不舍自腳下偷換黯淡，漆黑的陰影鋪撒開。

    “你很喜歡她？”蘇婉之問。

    “喜歡，很喜歡。”同樣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蘇婉之霍然站起，驚愕問：“因為喜歡所以你可以不恨她？甚至你一家都……”

    她的動作太大，連莫忘都又抬頭看她，而后搖頭，一字一句說的很緩慢。

    “她不想嫁給我，可我想讓她嫁給我，她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殺了我父母的是山賊，不是她，她不會這么做?！?

    “你的意思是說會出這樣的結(jié)果是因為你沒有顧忌她的意愿，強迫她嫁給你？”蘇婉之仍是不可置信：“怎么，你怎么會到這個時候還為她說話？”

    “不，是實話，她本性不壞?！?

    莫忘繼續(xù)搖頭，聲音黯然：“過去我不知道，現(xiàn)在能明白，嫁給我不是她希望的?！?

    是不壞。

    記得女孩子曾經(jīng)徹夜不眠教他讀書習字，是他太笨，學不會，女孩子也曾在他被父親痛揍勒令不許吃飯的時候，偷偷給他送吃食，他以為這樣的生活就很好了。

    可是，女孩子心比天高，他困不住。

    蘇婉之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天幕已沉落，星子散亂，夜黑如墨，唯有蟬鳴不絕。

    “小姐，累不累？我現(xiàn)在去熱飯，小姐你等一下哦。”

    見蘇婉之站在門口，蘇星先一步攙過蘇婉之，噓寒問暖。

    坐在自己的榻上，蘇婉之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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