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六月炎夏,熱風如潮,滾滾洶涌。 華陽宮外僅存的兩株老槐樹在經歷過上次大火后,便只剩茍延殘喘,一絲生息。而又在如此天氣之中暴曬,卻無人灌溉,理會它們的死活。 它們,熬不過這個夏天。 然而此刻的華陽宮內,氣氛卻異常的冰冷,寒意從劉協身上驟然涌現,霎時充滿了整個宮殿。 他喘著粗氣,像一頭潛伏已久卻又身受重傷的野獸,兀自不肯放棄自己眼前的獵物,奮力的撕咬著,固執的追趕著,即便身上傷痕已經崩裂,卻不敢喊痛,只強忍著,拼命發出最后一搏。 而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困獸之斗。 此刻的劉協就像是一頭被關進了籠子里的野獸,他越是想證明什么,就越是什么也證明不了。他越是想奪回什么,就越是失去得更多。 以至于他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 他明明已經有了殺掉曹秀的理由,可此時此刻他卻死活下不了手,開不了口,只能眼睜睜看著曹秀在他的眼前兀自保持著云淡風輕的姿態,赤裸裸的嘲諷著。 但是他忘記了,他的這種孤高的自許,對他而言,只是一種折磨。 于是曹秀用近乎鄙夷的語氣道:“草民祖父竊漢之臣,尚且自知,而陛下竊漢之君,卻不自知。如此相比,草民祖父比之陛下,至少顯得磊落。” “他為大漢掃蕩黎庭,挫敗諸侯,收復山河,而陛下呢?陛下每日靜坐于高臺之上,與清流腐儒于廟堂之上,心中所想,所念皆是權柄,而非黎民。” “陛下要殺了草民,草民無話可說,然陛下若想以此來掌控權柄,玩弄權術,草民勸陛下好自為之,切莫再讓大漢江山凋敝,生靈涂炭,留下千古罵名。” 說到這里,曹秀微微一頓,似又想起了什么來。 “對了,祖父讓草民轉告陛下,此戰若他戰敗,那大漢朝廷便當真名存實亡,讓陛下謹慎為之。” 謹慎為之,乃是何意? 曹秀明白,劉協也明白。 所以當他聽罷,那原本蠢蠢欲動的雄心壯志在這一刻盡皆凋零,而后化作支離破碎的痛苦填滿心神。 他奮力的掙扎之后才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罷了。 這一刻,他頹然坐下,臉上滿是說不出的生無可戀。 他竟連最后反抗的勇氣也無了。 因為他明白了曹秀這話里的意思。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