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勢均力敵-《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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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楚都督,方才我經(jīng)過共和軍營地,倒是見他們?nèi)缗R大敵,正在點兵,倒像出了什么事一般。”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現(xiàn)在最擔心的就是共和軍會不會真如我所猜測的那樣對帝國軍不利,難道他們孤注一擲,真要動手了?可現(xiàn)在南安城還不曾攻下,此時動手未免不是時機。丁亨利深通兵法,何從景也非剛愎自用之輩,我怎么也不相信他們現(xiàn)在就會動手。我面不改色,道:“想必是他們營中在操練吧。”
雖然這么想,但我還是召了楊易、廉百策和曹聞道三人,吩咐他們小心戒備,我?guī)Я笋T奇他們十人正要隨信使出發(fā),還沒走出營,身后忽然有人叫道:“楚將軍,你要出去嗎?”
那是小王子的聲音。聽得他的聲音,我?guī)мD(zhuǎn)馬,正要下馬行禮,小王子已催馬過來。他馭馬之術(shù)居然也相當高明了,一到我跟前,輕輕一勒韁繩,戰(zhàn)馬一下停住,他叫道:“你去哪里?不是說好要和我比試槍法的嗎?”
小王子是隨軍監(jiān)軍,照理他可以節(jié)制全軍,我也得聽他的,但自從他來軍中,事事都聽我吩咐,省了我不少事。不過也因為如此,一路上我也有點冷落他了,只是偶爾才去陪陪他,給他講些兵法上的心得和槍術(shù)。一路行軍相當辛苦,他也沒來磨我,只是跟我說過駐扎下來后要跟我再比比槍法。我在馬上一躬身,道:“小殿下,水軍團的鄧將軍已經(jīng)到了,我正要去與他議事,等我回來吧。”
小王子眼中一亮,道:“鄧滄瀾來了?哈,那邵將軍也在他那兒吧,我也要去。”
小王子對風軍團的興趣不在地軍團之下,如果不是因為我在地軍團,他畢業(yè)后準會去風軍團的。安樂王嚴令不準他乘坐飛行機,可這等禁令讓他對飛行機更是好奇,邵風觀倒也與他混得很熟,卻也受過安樂王囑咐,堅決不讓他坐。現(xiàn)在遠在閩榕省,他準是要威逼利誘邵風觀讓他坐一回飛行機了。我知道他打的定是這個主意,不由得好笑,故意板著臉道:“去是可以,不過飛行機絕對不能坐,你答應了我才帶你去。”
小王子臉一下漲得通紅,半晌才道:“不坐就不坐!誰要坐了!我就是想去看看邵將軍的。”雖然說得嘴硬,眼里卻幾乎要流出淚來。他入軍校很早,雖然畢業(yè)了,今年也不過十七歲,尚不脫稚氣。我不禁有些心軟,但一想到安樂王三番五次跟我說過,要我不能讓他坐飛行機,狠下心道:“你父王跟我說過,要是我讓你坐了飛行機,他知道了非殺我的頭不可。小殿下,你不想我死在這兒吧?”
小王子道:“那不告訴他不成嗎?”
“不成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要是連答應的事都做不到,那算什么軍人!”
小王子苦著臉,咬咬牙,道:“好吧。”話里卻帶了三分哭腔。他也答應過安樂王不坐飛行機,不過我想他答應時定然言不由衷,沒想到他居然承認了,心頭也有些佩服這少年的毅力。我道:“那么,小殿下,我們過去吧。”
鄧滄瀾也知道他與我的關系不同一般,加上他年紀尚稚,信中也沒說要讓監(jiān)軍同往。只是小王子是監(jiān)軍,完全有權(quán)列席軍機會議。以小王子的身份,日后定然會成為統(tǒng)兵大將,但我看他對兵法興趣不是太大,現(xiàn)在讓他列席聽聽也好。潛移默化,他將來說不定也是我的一個有力臂助。
一眾出營,旭日已然東升。我們駐在共和軍的西側(cè),到海上還有一二里路。這一帶已是海邊了,地勢甚是平坦,一覽無余。走了一程,便已到了共和軍駐軍。昨天是黃昏時來的,看不清楚,現(xiàn)在才算看個詳細。《勝兵策》有《營說》一卷,對扎營的概要說得相當精辟,我扎營便是按照此書來的。但看丁亨利所扎之營,雖然與我的營地不太相同,卻也十分堅固整齊。
我正看著營門,那信使道:“楚都督,請稍歇,我去他們營門過號。”
我道:“還要過號?”
“是啊,他們軍紀甚嚴,來時我也向他們主將請了號令,方才放我過來的。”
他拍馬到了門口兩個執(zhí)戟軍士跟前,從懷里摸出一塊牌子,那軍士接到手中后看了看我們,又給了他一些東西,那信使方才向我招了招手。我有些詫異,到了他邊上,他遞給我一塊小牌,道:“楚都督,收好。”
我道:“這是什么?”
信使苦笑了一下道:“是號牌,有幾人就給幾塊,等一會兒出門時要驗的。真不知他們?yōu)槭裁慈绱藝栏瘛!?
我也呆了呆。的確,這等做法是有些過于嚴格了,如果戰(zhàn)事緊張,做這等事實在有些浪費時間,丁亨利定下這等過分的軍紀作甚?
共和軍的軍營內(nèi)部相當嚴整。那信使說他們方才如臨大敵,但現(xiàn)在看看沒什么異樣,只是我見他們營中連隨意走動的都沒有,氣氛總有些不同尋常。特別是不少人立在營盤邊上,手執(zhí)兵器,似在防衛(wèi)什么,但南安城中又分明沒什么異動。我看得詫異,忽然聽得一個人高聲道:“楚將軍,這么早來我營中嗎?”
那正是丁亨利。我笑了笑,迎上前去道:“丁將軍,我軍水軍團已到,我要前去議事。”
丁亨利面色如常,也只是笑了笑道:“水軍團也到了?當真了得。貴軍竭誠協(xié)助,丁某感戴莫名。”
我道:“丁將軍,貴軍是要出擊嗎?為什么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丁亨利哈哈一笑,道:“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妖獸來去不定,我軍要隨時做好準備,倒讓楚將軍見笑了。”
他說話時仍然面色如常,聲音也平和坦蕩。但我知道他的涵養(yǎng)很深,說的話未必是事實。我道:“豈敢,貴軍軍紀嚴整,我軍望塵莫及。”
丁亨利打量了我一下,我被他看得發(fā)毛,正想再打個哈哈,他忽然道:“楚將軍,我們雖然信仰不同,但共御外敵,唯有團結(jié)一致,方能得勝。”
我是帝國將領,他卻是反對帝制的共和將領,如果不是因為蛇人,我們現(xiàn)在只怕該是拼個你死我活了。他這話說得十分誠懇,我雖然不敢十分相信,也不禁有些感動,點點頭道:“丁將軍你說得是,現(xiàn)在我們唯有一心,方能破敵。”
丁亨利沒說什么。他自然知道,今天我們是盟友,但這同盟太不牢固了。我相信他內(nèi)心實是不愿同室操戈,但更知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軍人。我暗自嘆了口氣,拱拱手道:“丁將軍,我得馬上走了,晚間再來商討軍機。還望破敵之后,再與丁兄把酒言歡。”
丁亨利眼里閃過一絲陰云。他是個沉穩(wěn)之極的人,山崩于前亦不變色,但此時也有些躁動了。我說的“還望”二字,他定已聽出深意來了。是啊,這是個希望,但這個希望也有可能破滅。我故意漏出口風,就是讓他知道,我已經(jīng)有了防備。
共和軍的營盤甚大,廉百策說他們也有三萬余人,與我們的總數(shù)不相上下,比地軍團三營要多一些,營盤也要大一些。穿過共和軍大營,在東門繳掉了號牌,就已在海邊了,可以看到水軍團在海上的船隊。海邊,一艘小船正等著。我們把馬留在岸上,讓十劍斬留了兩人看著馬,其余人上船。船一離岸,小王子馬上好奇地道:“楚將軍,那個丁將軍好像是異族啊?眼珠子也是藍的。他很厲害啊,我都有點怕他。”
丁亨利生具異相,小王子一定很好奇了。只是他甚是威風,面對面時小王子不敢無禮,現(xiàn)在才說出來。我道:“他是異族,是很厲害。”
一邊馮奇忽地長噓一口氣,道:“楚將軍,共和軍倒沒對我們不利啊。”
方才我們在共和軍營中,一路都有人跟著我們,直到我們離開他們的營盤。我知道那準是丁亨利派來的,心中雖然不悅,也沒說什么,只是道:“等與鄧將軍商議后再說吧。”
小船靠近了,已能看清船頭釘著的“開陽”兩個銅字。此番出海,水軍團兩艘旗艦都出來了,鄧滄瀾坐的是開陽號,邵風觀坐的是搖光號。一見這兩艘大船,小王子眼都直了,叫道:“天啊!這么大!”
我笑了笑道:“小殿下,來時你不就是坐這船嗎?”
小王子道:“那時是夠大了,現(xiàn)在看起來,卻好像更大一些。”
我道:“因為在海里吃水要淺一些吧,海水浮力比湖水大。”
小王子點了點頭,道:“是這么回事啊。”
此時從船上放下了繩梯,我們相繼上了船。我剛上去,邵風觀已沖了過來,照我肩頭一拳,道:“嗬,楚兄,你來得慢了點啊。”
我道:“共和軍營中盤查得緊,拖了些時間。鄧將軍呢?”
剛說完,卻聽得鄧滄瀾道:“楚將軍,鄧某有禮。”
他帶著幾個人走上前來,剛走到我跟前,一眼看見立在我身邊的小王子,怔了怔,躬身行了一禮道:“是小殿下,恕滄瀾無禮。”
他剛說完,身后一個人尖著嗓子道:“小殿下,您也來了啊。”這人聲音甚怪,一聽便是個閹人,小王子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只是淡淡道:“玉公公,這是我軍的楚將軍。”
我知道水軍團監(jiān)軍是個黃門,姓玉,忙上前道:“玉公公,末將楚休紅見過。”
閹人多肥胖,玉公公卻很瘦,穿著戰(zhàn)袍,但這戰(zhàn)袍十分不合身。雖然模樣不成,氣派倒大得很,他瞟了瞟我,道:“楚將軍,免了。”連禮都不回,只是對鄧滄瀾道,“鄧將軍,既然都來了,就一塊兒進去商議吧。”
我聽說過,玉公公從小服侍太子,現(xiàn)在太子當了帝君,他也一步登天,十分跋扈,鄧滄瀾一定受了他不少氣。想到我的監(jiān)軍是小王子,我不禁暗自慶幸。設置監(jiān)軍是帝君自己想出來的主意。他的本意是生怕各部實力壯大后走蒼月公老路,因此派內(nèi)監(jiān)、宗室為監(jiān)軍節(jié)制各部。但這些監(jiān)軍大多不學無術(shù),與主將處得不好,只有少數(shù)監(jiān)軍算是明事理的。邵風觀也抱怨過他風軍團的監(jiān)軍什么都不懂,只會頤指氣使,但他那個監(jiān)軍懶散,不愛管事,除了氣派大點也不算難以忍受,這次就沒來。這個玉公公卻似什么都要插一手,真不知鄧滄瀾怎么忍下來的。
鄧滄瀾道:“是,聽玉公公吩咐。楚將軍,進去吧。”
玉公公被兩個小黃門扶著一步三搖地走了進去。我走在邵風觀邊上,小聲道:“你那個監(jiān)軍怎么沒來?”
邵風觀也小聲道:“暈船了,吐得昏天黑地,爬不起來呢,我整治的這桌海魚席他可吃不上,嘿嘿。”他的話里帶著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大概是眼不見為凈。
一桌菜是邵風觀整治的,極是鮮美,小王子吃得大是滿意。地軍團的伙食遠比不過風軍團,我又不太好吃,他雖然不說,但我也知道他定在腹誹地軍團吃的比不上這一桌味道好。不過議事是由玉公公主持的。吃喝了幾筷,他便開口說了,只是他根本說不出什么實質(zhì)性的話來,說了半天,盡是些“赤膽忠心,報效君王”之類的空話。不過他也算有口才,把如何忠君歸為言、行、心三方面,還編了幾句順口溜,合轍押韻,要求以后開軍機會之前,所有將領都由他領著念誦一遍。我跟著他念著那幾句半通不通的話時,憋不住想笑,看看一邊邵風觀,嘴角也帶著一絲輕蔑。鄧滄瀾倒是一本正經(jīng),玉公公慷慨激昂地說一句,他跟一句,念得著實響亮。反是站在玉公公一邊的小王子,念得沒精打采的。
念完這一段,玉公公也有點倦了,道:“今日軍機會就開到這里吧,列位將軍自去安歇。還望幾位將軍牢牢記住這幾句話,時常默誦,要做到言行一致,心口如一,時時刻刻都要想到咱家的身家性命都是陛下的,要對陛下忠貞不貳。”
鄧滄瀾一本正經(jīng),道:“遵玉公公教誨,滄瀾時刻銘記在心。”
等玉公公一走,鄧滄瀾馬上正色道:“幾位將軍留步,我們再商量些事吧。”眼角卻有些不自然地瞟了一下小王子。我知道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把玉公公敷衍走了后這軍機會才正式開始,所以故意不叫小王子的吧,只是小王子跟了來,讓他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他對小王子還不夠了解,道:“好,小殿下,你也坐下聽聽吧。”
小王子一下精神起來,道:“是。”他是監(jiān)軍,照理我該聽他的,現(xiàn)在他倒似軍團的一個下級將領而已。鄧滄瀾又是一怔,臉上這才和緩一些,伸手招了招,門口的護兵掩上門,低聲道:“楚將軍,邵將軍,今日請你二位過來,再將后天發(fā)動總攻之事商議一下。”
定下的計劃是九月一日抵達南安城,休整一日,九月三日發(fā)動攻擊,十日內(nèi)必要將南安城奪下。南安城雖是十二名城之一,但周圍地勢平坦,無險要可守,是十二名城中最不具軍事價值的一個,因此以前也沒有駐軍。但蛇人盤踞南安城已久,我們也不知它們到底將城池建得如何了,商議的結(jié)果,也就是步步為營,小心從事。此番赴援帝國軍不能出全力,要在這個前提下幫助共和軍奪取南安城,并不是太困難。
各項事宜安排妥當后,我也該回去準備晚間的聯(lián)軍會議了。我讓馮奇把馬匹牽過來,正待叫在和邵風觀嘀咕什么的小王子隨我回去,鄧滄瀾忽然走過來道:“楚將軍,我備下薄酒一席,請楚將軍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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