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奪東平-《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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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鄧滄瀾立即提請屠方召開緊急會議。這次會議,唯有屠方與我們一眾偏將軍才能列席。會議上鄧滄瀾終于將他的計策說了出來,居然大大吹捧我一番,說此計是他與我一同想出的,聽得我頗為不自在,畢煒在一邊看我時,眼中已有掩飾不住的妒意。屠方聽得此計,大喜過望,商量之下,覺得大為可行。鄧滄瀾對此事已準備多時,廉百策所說的船只不夠,編竹筏代替的計策他也想到的,早已準備下大批的竹竿,足敷使用。眾人商議之下,決定立刻準備此事。可是要搭建浮橋仍然很不簡單,鄧滄瀾雖然觀測水勢,已畫出了一張很詳細的圖,但要將浮橋建起來,沒有一個人敢打包票能夠成功。
會議過后,我打馬回到營中。一進營門,只聽得里面一陣呼喝之聲。那是曹聞道和錢文義正領著士兵們操練,另一邊陳忠和廉百策也領著一批人在練斧練箭。只是錢文義帶著一些士兵練刀槍擊刺,曹聞道和一些士兵卻赤手空拳,跟著唐開在打拳。一見我回來,他們都停了下來,曹聞道跟錢文義過來向我行了一禮,道:“將軍,商議得怎么樣?”
我翻身下馬,將馬匹交給護兵,道:“屠將軍已經(jīng)同意此計了。”我看了看曹聞道帶的那些兵,又道,“你怎么練拳腳了?”
曹聞道笑了笑,道:“統(tǒng)制,昨晚上險死還生,末將覺得只練刀槍尚有不足。一旦武器沒了,豈不是任人宰割?錢將軍說起唐兄的斬鐵拳好生厲害,我想學學。也不用個個學到唐兄的程度,會個三招兩式,到時就算手無寸鐵,也不至于沒有還手之力。”
我點了點頭,道:“曹兄所言極是。軍校中重刀槍兵法,輕拳腳之術,這確實有些偏頗。只是唐兄的斬鐵拳拳路很是繁復,你們學得如何了?”
唐開忙道:“楚將軍,當初周都督傳我一套簡化了的斬鐵拳法,只有九個招式,連環(huán)使用,威力也不算小,適合軍中使用,我教曹將軍他們的便是這路。”
我在五羊城時也跟著唐開馬馬虎虎學過一點斬鐵拳,自覺雖比不上唐開的水準,但我的拳法底子不壞,一掌已能斬斷手指粗細的樹枝。聽唐開這般說,我道:“是嗎?斬鐵拳還有這些花樣?”
唐開點點頭,道:“斬鐵拳本是周都督家傳拳術,聽說共有山、水、風、火、雷、天、日、月、羅睺計都九路,只是周都督只傳了我前六路,后三路只怕已沒人會,已成絕響矣。”他說到周諾時,仍然尊其為“都督”,話中不勝唏噓。我知道他對周諾依然十分忠誠,而周諾正是死在我和曹聞道兩人刀下,他現(xiàn)在卻是我的屬下,心中一定很是矛盾。我怕他再想周諾,忙將話岔開道:“還有水這一路?”
唐開眼睛忽地一亮,道:“這路水拳正是適合在船只之類動蕩不定的地方用的,若是在水面上,這路拳法極是適用。”只是他眼中的亮光一閃即沒,又黯然道,“只是這路拳很繁復,一時也學不了。”
我拍拍他的肩,道:“唐兄,你還是將這些拳法整編出來。斬影刀與斬鐵拳,那是西府軍武功中的雙璧,該發(fā)揚光大。”
唐開又點了點頭,道:“是。”
我們正說些閑話,營門口忽然一陣亂,一個士兵急急跑過來,到我跟前行了一禮,道:“楚將軍,外面來了幾個百姓,說想投軍。”
要投軍的百姓并不少,現(xiàn)在兵荒馬亂,尤其是東陽城,已成前線,城中平民大多逃到后方去了,留在城中那些城民則多半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本來也沒什么事好做,從軍后倒能吃得飽飯,因此時常有人來投軍,只是投到我這兒來的還是第一次。我道:“是嗎?我去看看。”
我?guī)е苈劦老驙I門口走去。一到門口,卻見有十來個人正圍在執(zhí)勤的哨兵跟前說著什么,那哨兵見到我,走過來行了一禮道:“楚將軍,這幾位想要投軍。”
我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幾人。這些人身材雖不甚高大,卻個個十分結實。我微笑道:“幾位是想從軍嗎?”
有一個人越眾而出,向我施了一禮,道:“楚將軍,小的馮奇,見過楚將軍。”
這馮奇身材很是瘦削,甚至有些單薄,怎么看都不太像能上陣的。我有些懷疑地道:“馮先生,要當兵,可是件危險的事,你會用兵器嗎?”
馮奇淡淡一笑,道:“楚將軍,我們兄弟十人以打獵為生,都學過些武藝,請將軍放心。”
另外幾個人身體都很結實,但這馮奇怎么看都不像有本領的人。我道:“馮先生,蛇人的力量大得非同尋常,我看你身體單薄,似乎不適合當兵啊。”
馮奇頓了頓,道:“楚將軍,在下力量不算大,刀槍擊刺之術也不精,不過將軍有所不知,我另有一種本領,大概在戰(zhàn)場上很是有用的。”
我大感興趣,道:“什么本領?”
馮奇道:“彈弓。”
我怔了怔,彈弓是小孩子常玩的玩意兒,這難道也算一種本領?馮奇似乎也看出我的疑惑,道:“楚將軍不信,請試試吧。”他從懷里摸出一把彈弓來,這彈弓和小孩玩的大不相同,大了幾倍,他伸手從腰間摸出一顆石丸,道:“楚將軍,你指個靶子給我。”
我看了看四周,高聲道:“廉百策!”
廉百策正在指點著那五十個箭營士兵練弓,聽得我的叫聲,走過來道:“楚將軍,有何吩咐?”
“拿個靶子過來。”
靶子拿來后,我道:“你就射一下這靶子看。”
這是箭靶,放在了百步外。馮奇道:“楚將軍見笑,我這彈弓只能打數(shù)十步,現(xiàn)在太遠了點。”
一百來步,對于練箭的人來說,只要練了幾天就能射到了。聽得馮奇這般說,廉百策微微撇撇嘴,高聲對一個士兵道:“拿近點。”
等靶子拿到了五十步外,馮奇才道:“好了!”他將手中石丸掂了掂,裝到彈弓的皮套上,忽地擊出。“啪”一聲,那靶子發(fā)出一聲響,居然還晃了晃。馮奇轉過頭道:“楚將軍,請看吧。”
箭靶是木頭做的,平時箭射中后就能插在上面,馮奇這顆彈丸竟然也嵌在了木頭里,看來力量也不算太小。這當然是種本領,只是這種本領在戰(zhàn)場上卻沒多大用處。我有些躊躇,道:“別人也都會打彈弓嗎?”
馮奇怔了怔,道:“他們不會這個。不過他們都是練劍的,劍術很不壞。”
劍術?我心頭一動,臉上卻不露出異樣,只是道:“本領確實不錯。只是現(xiàn)在打獵收成不太好吧?”
馮奇嘆了口氣,道:“一打仗,野獸都跑光了,現(xiàn)在當真打不到什么東西,所以我們想投軍來吃口飽飯。反正爛命一條,與其餓死,不如戰(zhàn)死。”
我道:“不過,當軍人是朝不保夕的,你們有這手本領,當獵戶也可過日子了,還是到帝都謀個事做做吧。”我伸手到懷里摸了摸,從錢袋里數(shù)出十個金幣,道,“這些給你們當路費吧。”
馮奇大失所望,道:“楚將軍,你不要我們當兵?”
我淡淡一笑,道:“兵者兇器,我倒希望永遠都不要再打仗了。如果你真的想從軍,請去帝都投效,前敵是不招新兵的。”說著把那十個金幣放到他手里。馮奇圓睜雙眼看著我,眼里也不知是什么神色。
打發(fā)走了這十個人,曹聞道便急道:“統(tǒng)制,我真弄不懂,這姓馮的本事雖然華而不實,但多少也有點用,為什么不要他?”
此時馮奇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營門,看著他們的背影,我低聲道:“曹兄,你不知道,我想我一定還會碰到他們。”
曹聞道詫異道:“什么意思?”
“東陽城一帶有獵戶嗎?”
曹聞道還不知道我的意思,廉百策忽然在旁邊插了一句道:“不錯。東陽城以農耕為主,野獸很少,附近很少有獵戶的。”
曹聞道道:“他也沒說住在附近啊,這有什么?”
我看了看廉百策,廉百策笑了笑,也看了看我,才道:“曹將軍有所不知,若他們真是獵戶,眼下留在東陽城,豈不是大為可疑?戰(zhàn)事一起,這一帶根本打不到獵物,若他們真有心投軍,鄧將軍和畢將軍的部隊在這兒駐扎了那么久,早就投了。而前鋒營不過是援軍中的一路而已,他們不找別人,卻專找前鋒營來投軍,此事大有蹊蹺。何況,獵戶用劍,我還沒聽說過。”
曹聞道怔了怔,想了想,道:“是啊,你這般一說,他們的形跡確實有點可疑。難道,他們是跟著我們來的?”
我點點頭,道:“他們衣服上多有塵土,你不覺得他們穿得厚了點嗎?”
現(xiàn)在天氣雖冷,但東陽城的氣候較帝都還是暖和許多。曹聞道聽我這般一說,才恍然大悟,道:“正是!那么說來,他們是剛從北邊趕到東陽城來的。”
“要投軍,在帝都投效方便得多,他們一路趕到東陽城,卻只為投到前鋒營這么個偏師里來,這事你說沒什么可疑嗎?”
曹聞道想了想,又道:“那他們到底是些什么人?”
我道:“現(xiàn)在雖然不敢肯定,但那馮奇說他們擅長使劍。用劍的,大多是法統(tǒng)中人,可他們明明又不是兩派法統(tǒng)的人物。跟我有仇,又擅使細劍的,只有當初路恭行為二太子訓練的一支黑衣決死隊。”
二太子叛亂失敗后,當初那支決死隊也降的降,死的死,逃的逃了。我雖然不敢肯定,但這馮奇多半便是決死隊成員。曹聞道叫道:“統(tǒng)制,你既然知道他們如此可疑,為什么不拿下他們細細拷問?”
我嘆道:“拿下他們有什么用?他們多半想殺了我為路恭行報仇。唉,單憑這份忠心,我就不忍殺了他們。”
我剛說出口,卻見一邊廉百策臉色有點尷尬,我心知這話讓他也頗有感觸。如是錢文義在,我這話恐怕也要讓他多心。我把廉百策收歸麾下,邵風觀說廉百策這人勢利,不可用。我雖然不以為然,但心中多少有點芥蒂,剛才這番話確實也是說給廉百策聽的。
曹聞道也嘆道:“統(tǒng)制,你良心也太好了,唉。”
我暗自苦笑。讓他們各自回營后,我回到自己房里休息。躺在床上,我想著方才的事。我良心太好了?也許是,也許不是。出生入死了那么多次,現(xiàn)在前鋒營中,也只有曹聞道從來不曾叛過我,便是陳忠,當初也因為從屬邢鐵風,跟我對陣過。要活下去,就得多用這些權術吧。只是越用這種籠絡人的權術,我就越覺得迷失了自己。
唯刀百辟,唯心不易。這也太難了。
接下來幾日,全軍都在準備著做浮橋。現(xiàn)在天氣還冷,蛇人行動很少,從不主動出擊,但畢竟馬上就要開春。開春轉暖,蛇人肯定又要發(fā)動攻擊的,那時要攻拔東平城就更難了。天氣一暖和,蛇人有東平城做據(jù)點,得到生力軍補充后再次大舉北上,那帝國又要危險了,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在冬天結束前奪回東平城。
勝負在此一舉。只是,現(xiàn)在似乎每一戰(zhàn)都是生死之戰(zhàn)了。的確,我們失敗得太多,也太慘,已經(jīng)再經(jīng)不起一次大的打擊。如果再有一次南征軍那樣的敗績,就算文侯還能再招十幾萬士兵入伍,人類的信心也已經(jīng)蕩然無存。
一定要贏!每個人都這樣想著。
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又是三天了。這三天里,浮橋的材料已準備得差不多,本來就該出擊了,但沒想到天公不作美,昨天起了大風,江上浪濤一下大了許多,早上更下起了雨,小船都不敢駛出去了,要搭浮橋自然更加困難,因此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的全軍又被告知靜候天氣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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