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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奪嫡之爭-《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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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府軍已將我團團圍住,我聽得唐開喝道:“速將反賊格斃,不得有誤!”

    他是想要將我滅口。我又驚又怒,也說不出地害怕。我都不知道剛才怎么會如此不顧一切地站出來,現在到了這等地步,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轉圜的余地。我把手放在百辟刀上,只待拔出刀來,但一只手卻似千斤般重,動也動不得分毫。

    我要是拔出刀來,那反叛之名更是坐實了,唐開殺我便更是理直氣壯。而張龍友、吳萬齡、薛文亦他們也將受我的牽連,說不定也會被當場作為我的同黨殺死。

    陶守拙,你好狠。

    我默默地說著,正待大聲叫屈,有兩個西府軍已撲了上來,我手中還抓著那個西府軍,拉著他左擋右閃,那兩人反投鼠忌器,刀一時也碰不到我。我大聲道:“太子殿下,我不是刺客!”但喊得縱響,哪里蓋得住西府軍的一片喧嘩。一片忙亂中,只聽唐開喝道:“不必顧忌,斬殺刺客者,賞百金!”

    這時,圍著我的西府軍忽然分開了,我聽得有個尖尖的聲音叫道:“快閃開!”

    那正是小王子的聲音。這時聽到他的聲音,我倒有種蒙恩大赦之感。隨著他的叫聲,西府軍閃開了一條道,小王子走了過來,身邊跟著他的那幾個隨從。我一見他,便叫道:“殿下,請你明鑒,我不是刺客!”

    向這么個半大少年求饒,我也不知到底有用沒用,但這時實在沒別的辦法了。

    小王子看了我一眼,道:“是你嗎?你為何要刺殺太子?”

    我手上還抓著那西府軍,他被我勒得氣都喘不過來。我壓著他讓他也跪在地上,道:“殿下,我不是刺客啊?!?

    “那你為何還要抓著人?”

    我的心倒是一寬。小王子此時倒是異乎他年齡的鎮定,說不定我真能說清。我放開了那個西府軍,跪下來道:“殿下,剛才我是想對太子殿下說,那四個女樂不是貢品?!?

    小王子看了看我,似乎在盤算著我話中的真偽。唐開走過來道:“殿下,此人在顛倒黑白。這四個女子本是武侯大人在高鷲城選來獻給陛下的,此人雖是武侯舊部,卻覬覦這四個女子的美色,素有染指之意,將她們私自挾帶逃跑,故不肯吐實,請殿下明察?!?

    我一陣啞然。她們原先的確是武侯俘來要獻給帝君的一班女樂,但武侯最后陣亡前,是讓我將她們帶出去,也不曾說仍要我送到帝君處。那時高鷲城中人人自身難保,他這般一句話,只怕也只是不想看到這幾個美麗女子死在面前的一句托辭吧,他也一定想不到我真的能將她們四個帶出來。而逃出高鷲城后,不用說我,張龍友吳萬齡他們也已不把她們當俘虜看了,誰也沒想還要將她們送給帝君。唐開突然說出底細來,我倒沒辦法反駁。只是在符敦城時,我除了和杜稟漏過一句口風,并不曾告訴別人她們是女樂,武侯本要將她們獻給帝君,陶守拙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小王子臉色沉了下來。他盡管年紀不大,但臉色沉下來時有種不像他年紀的成熟。他對我喝道:“唐將軍所言,可是屬實?”

    我心知不妙。本以為自己占理,但唐開這般一說,好像我反倒成了早有不軌之心一般。唐開還說什么我“素有染指之意”,說實話,這一路上如果真要染指,早就染了,用不著等到入了帝都才起這個心。我磕了個頭道:“殿下,唐將軍所言,只是一面之詞,此四人是高鷲城民間女子,武侯將她們收為女樂,后來賞賜于我,末將四人一路北行,與她們已有連理之約,愿殿下體諒。”我心想武侯一定已死了,他們也不能找他對證。何況,武侯最后命我帶她們逃走,也可以說那是將她們賞賜給我的意思,我也不是信口胡說。

    小王子看了看她們,忽然搖了搖頭道:“她們長得這般好看,跟你不配的,不過喜歡她們也難怪?!?

    他剛才都是一本正經的,突然說出這么句稚氣的話來,我都有點好笑。西府軍士兵本如臨大敵,聽得他這話,有兩個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王子這話,其實是在說他自己喜歡這幾個女子吧,他這話里似乎是對我有點嫉妒的意思,所以說我長得難看。他年紀不大,居然也很有點好色了。

    唐開道:“公子,這人狼子野心,還在胡說,留不得,還是及早殺卻,免生后患?!?

    小王子有點遲疑,兩個西府軍走過來,長槍對準我,只怕這時小王子說一聲“殺了”,他們便要手起槍落。我一陣茫然,也不知該如何說是好。

    這時,太子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等一等。”

    圍著我和太子的西府軍又閃開了一條道,露出了太子。太子帶著幾個隨從正向這里走來,小王子聽得太子的聲音,看了唐開一眼道:“唐將軍,太子要問問他,問了再殺也不遲?!?

    我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太子一出現,我便覺得他很不入眼,可偏偏是他下令不殺我。不管怎么說,在太子面前,我至少可以為自己分辯了。

    太子這般發話,唐開也不敢再說什么,垂手道:“遵殿下之命?!彼肆藘刹?,又對站在一邊的夜摩大武道:“將他佩刀卸了,不能讓他傷著殿下?!?

    夜摩大武走了過來,伸手解下我的佩刀,我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夜摩大武不敢抬頭看我,只是默默拿掉了我的佩刀。剛要退回去,太子道:“將他的刀拿過來。”

    夜摩大武將我的百辟刀雙手呈給太子,太子接過,抽出刀來看了看,道:“是李思進將軍的百辟刀啊。看來,你真是武侯的部將了,武侯將這把刀也給了你。”

    我已被帶到了太子跟前跪下,聽得太子這般說,我抬起頭道:“稟殿下,末將本是前鋒五營百夫長楚休紅,忠義伯沈西平將軍陣亡后,君侯提拔我為龍鱗軍統領?!?

    太子的手一震,道:“沈西平陣亡了?”

    我才猛省過來,我還不曾向太子說過南征軍已全軍覆沒的消息。我道:“殿下,南征軍在高鷲城中掃蕩叛軍,已得全功,但突然有一支妖獸之軍來襲,我軍已是強弩之末,全軍覆沒,君侯也已陣亡。”

    這消息也讓太子驚得呆了。他將我的百辟刀向我一指,喝道:“你所言可是屬實?”

    我磕了個頭道:“句句屬實。”

    這時唐開在一邊也跪下來道:“殿下,此人所言未必是實,殿下明察。”

    “要說謊,不至于說得這樣吧。”太子看著百辟刀,伸指在刀身上彈了一下,刀“嗡嗡”作響,余音裊裊不絕。他把玩著我的刀,突然道:“這四個女子,本是武侯選來入貢的嗎?”

    這時候他居然還會問這等話,我也實在始料未及。但此時我也不能硬著頭皮說不是,只好道:“是??墒牵钕隆?

    “你垂涎她們的美色,想和你那幾個同伴私吞吧?”

    我心底冒起一陣寒意。太子雖然說得溫和,但這話是什么意思?也許下一句便是說要將我們全部斬首吧。知道南征軍全軍覆沒,他卻還跟我扯來扯去她們是不是貢品的事,這等太子,也實在確確實實是帝君生的。我咬了咬牙,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為,那三人是軍中同伴,但他們無此意?!?

    要殺的話,殺我一個人好了,我不想讓吳萬齡他們也被我牽連。在我心底,也只是因為她而已。如果太子把她賞給我,那秦艷春她們我也不在乎是不是要獻入宮中,張龍友他們傷心失望,終究不是我的事。但此時看太子之意,絕不會將她給我的,我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只是因為對自己這種想法有些內疚吧。

    太子笑了笑道:“你是叫……叫楚休紅是吧?楚將軍,你倒很義氣。”

    我垂下頭道:“末將不敢。只是太子,南征軍全軍覆沒,那些妖獸極為強悍霸道,此事萬分緊急……”

    太子忽然仰天大笑起來。他這般大笑,我倒摸不透他的心思了。我抬起頭,看著他。此時太子并不正對著我,我只能看到他的側面,他笑得酣暢淋漓,好像有什么開心至極的事,一張白玉一般的臉,跟我這張因為戰火和烽煙變得粗糙的臉也實在不可同日而語。

    他停住了笑,又看了看我。只是這時,他的眼中忽然放出了一絲兇光。我只覺一顆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人也好像一腳踩空,落不到底。

    他是要殺我了。

    這種表情,我在武侯臉上也見過。武侯和文侯都是太子少師,當年都教過太子,大概太子這表情就是向武侯學的。而武侯有這種表情,便是在下令殺欒鵬之時。

    我不由得回過頭,看了看她的車。她們的車簾被拉下了,隔得有些遠,她也一定聽不到我們的話,她準不知道我馬上就要死了。

    我嘆息了一聲,轉過頭,正好看見太子將手舉起來。這個動作也正是武侯下令殺人時有的。太子跟這個老師學的,倒不是一招半式。只是不知太子帶兵是不是也跟武侯一樣,不然,當蛇人殺到帝都時,大概他也得步武侯的后塵。我情知只消這只手落下,便是一聲“殺了”,然后,是一陣亂槍或一陣亂刀。

    我剛閉上眼,準備受死,這時從北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悶悶的吹角聲。這聲音兩長兩短,響得兩響便戛然而止,而尾音卻裊裊不絕。我抬起頭,只見太子手舉在半空不動,像是吃了一驚。小王子在一邊過來道:“太子,這是通天犀角號啊?!?

    通天犀角號是禁軍中的一件寶物,聲可入云,向來是帝君出巡時開道用的。但這般兩長兩短,卻是帝君發出的緊急召集令。太子的眉頭皺了皺,道:“出了什么事了,弄到要吹通天犀角號?”

    那號角聲又響了起來,仍是兩長兩短。帝君不太理朝政,聽說不少奏折都是在禁宮中由帝君最受寵愛的江妃代批的,幾年前,京中的名詩人閔維丘被流放,便是因為他酒后寫了兩句詩說“日暮黃門分奏疏,汗青猶覺帶脂香”,對這事開了開玩笑。本來也沒什么大不了,但這首詩傳到江妃耳中,她卻覺得閔維丘口齒輕薄,硬是讓帝君下詔將閔維丘發配關外。帝君在位也有十多年了,只有在十多年前翰羅海賊南下來犯,打到霧云城下時才用通天犀角號吹過一次召集令。那時我還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剛被送進軍校去讀書,被那一次召集令還嚇得哭了。時隔那么多年,卻突然又聽到了這聲音。

    小王子道:“太子,快去吧,好像出了大事?!?

    太子還不曾說話,這時從北邊又響起了一陣馬蹄聲。這馬蹄聲到近前,有人叫道:“太子殿下可在此嗎?”

    太子眉毛一揚,道:“阿川?!?

    他邊上一個隨從彎彎腰,一催馬,喝道:“你們快讓開!”

    他是沖著西府軍喊的。西府軍的車本已拉到了路邊,被他一喝,唐開道:“讓開,讓開!”那個阿川又大聲道:“殿下在此。來者何人?”

    有人叫道:“哎呀,謝天謝地,真是太子殿下。”

    一騎馬穿過人群,一到太子跟前,馬上的騎者輕飄飄落下地來,跪下道:“殿下,臣甄礪之叩見殿下?!?

    這個甄礪之相貌很是平凡,個子不高,微微有些胖,雖然穿著軟甲,但看上去還是像個士人。他大概跑得急了,有點喘息。不知怎么我總覺得這個人好生熟悉,該是見過的,只是不知在哪里看到過。只是他一個人急匆匆跑來,說是傳令兵吧,衣著華貴了些,人也不太像??烧f是什么高官,似乎又不該一個人外出的。

    太子道:“甄卿,請平身,你以前是我老師,不必行此大禮。怎么要你親自來?”

    他是太子的老師?我腦子里一陣茫然。太子少保有五六個,每個都在朝中位居高官,這甄礪之不知是何許人也。

    甄礪之站起身,道:“殿下,陛下已命人吹動通天犀角號,定是有急事了,臣恭請殿下速速歸朝,此人暫且押入天牢,以后處置吧。”

    甄礪之大概看見我跪在太子跟前,太子的幾個隨從將刀槍對著我,大概以為我是因為什么過錯觸犯了太子。太子道:“甄卿,你來得正好,此人自稱是龍鱗軍統領?!?

    甄礪之皺了皺眉道:“龍鱗軍?龍鱗軍統領不是沈西平將軍嗎?這人的謊話也不會說。”

    “他說沈西平已陣亡,豈但如此,他還說南征軍已全軍覆沒,武侯也已陣亡。你說好不好笑?居然扯這等彌天大謊?!?

    太子的話輕描淡寫,看來他一直不信我的話。但他這話一出口,甄礪之卻面色大變,一下沖到我跟前,抓著我雙肩,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他抓得渾身一抖。沒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甄礪之,腕力相當之強,我道:“末將楚休紅,原是前鋒五營百夫長,沈西平將軍陣亡后,武侯命我任龍鱗軍統領。”

    他喝道:“你以前是前鋒營的?前鋒營統制是什么人?”

    “前鋒營統制路恭行。他是路兵部之子?!?

    太子在一邊有點詫異,道:“甄卿,你信他的話嗎?這人也不一定真是龍鱗軍統領,他想私自吞沒武侯貢上的四個女樂,這些話實不甚可信?!?

    他還對我說的她們不是貢品這句話耿耿于懷,我心頭猛地一陣怒火沖上,但是一句話也不敢多嘴。甄礪之抓著我時是半彎著腰的,此時直起身,道:“殿下,這次召集令,便是因為此事。剛才,東平城守將邵風觀派來加急使,隨同帶來的五個人中,便有前鋒營統領路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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