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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到了第二年，農(nóng)夫有買了一群羊羔崽子。”杜迪安繼續(xù)道：“這些羊羔崽子快樂的生活在里面，但是有一天，狼來了。狼沖進了羊圈里，所有的小羊羔嚇壞了，拼命地朝羊圈外面跑去躲命。”

    “農(nóng)夫得知消息后趕來時，頓時看見羊圈里的羊羔被咬死了好幾只，其余的也都嚇跑了。他氣急敗壞，恨透了這只狼。而那些逃跑的羊羔們，也恨透了這只狼，因為這只狼讓它們失去了安穩(wěn)的住所。”

    說到這里，杜迪安抬頭望著他，道：“你，會恨這只狼么？”

    黎塞留臉色陰沉，知道杜迪安在讓他做選擇，不是選擇恨不恨，而是選擇站在什么立場！

    他沉默許久，才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即便這些羊羔知道了它們最終的命運，卻依然會恨這只狼？”

    “哦？”杜迪安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黎塞留道：“因為在這羊圈里，它們至少能安穩(wěn)地活到老，但離開了羊圈，朝不保夕，顛沛流離，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病死，餓死，跟這樣的日子相比，生活在羊圈中才是最大的幸福吧？”

    杜迪安微微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個故事的結(jié)局就是如此，最后農(nóng)夫殺死了狼，找回了羊羔，這是一個喜聞樂見的皆大歡喜的故事。”

    黎塞留微微張嘴，不知他要說什么。

    “但是啊……”杜迪安語氣輕緩，道：“我們是人，不是羊羔，人跟羊羔有一點很大的區(qū)別就是，人有尊嚴，當然了，也有很多人是沒有尊嚴的。”

    “但至少，有一部分有尊嚴的存在，而他們，不愿當羊羔。”

    “所以，現(xiàn)實生活中，不是所有人，都會憎恨這只狼。”杜迪安看著他，“黑暗教廷的存在就是如此，不是么？”

    黎塞留嘴唇微動，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沒錯，但正因如此，才是可悲！”

    “你也覺得可悲？”

    “我說的可悲，不是有的人愿意當羊羔。”黎塞留搖頭嘆氣道：“是那些自認為看見了羊圈外面的世界、預知到了農(nóng)夫行為的聰明羊羔！它們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所以不愿再安分守己，喜歡多生事端，但它們終究只是一只羊，即便是發(fā)怒，暴躁，又能如何？只會傷了自己的同類，卻傷不到農(nóng)夫半根汗毛。”

    “所以說，越是聰明的人，越危險，越理智，也越冷血，跟聰明人打交道，千萬不要交心。”

    杜迪安慢慢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掌握在聰明人手里，也會毀在聰明人手里，但，想要自己不被毀滅，就只有自己當那個聰明人。”

    黎塞留道：“你的這個想法，跟那些聰明的羊羔，沒什么區(qū)別。”

    杜迪安默然，過了許久，才緩緩道：“如果認命，將毫無希望，不試一試，怎么知道我的角，刺不穿農(nóng)夫的脖子呢？”

    黎塞留深深地看著他，道：“但你想過沒有，你的嘗試會傷及多少同類？”

    “這世上只有兩種人是同類，認命的是一類，不認命的是一類。”杜迪安冷冷地看著他，“棋盤上面，每顆棋子都有殺敵的作用，既然如此，也該有被殺的準備。”

    “你完全被黑暗蒙蔽了雙眼。”黎塞留嘆息，“仇恨只會招來毀滅，你現(xiàn)在的行為就是如此，哪怕你得到了光明教廷和黑暗教廷的統(tǒng)治權(quán)，又能如何？你打破了修道院治理外壁區(qū)的穩(wěn)定秩序，也打破了內(nèi)壁區(qū)各方勢力的犄角規(guī)則，你知道打破規(guī)則的后果有多么嚴重么，你這是叛逆所有希爾維亞巨壁子民！“

    “自己打破自己的規(guī)則，叫完善、修改。別人打破了這些規(guī)則，就叫反叛，造反。”杜迪安緩緩道：“所以說，所謂的罪行，在不同的對象，不同的立場面前，也是變化不定的，究竟什么東西，是唯一衡量的標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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