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曾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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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阿珩靜站在曠野中,半仰頭望著天空。
瓦藍的天上,朵朵白云飄,白云下,兩只雄鷹徘徊飛旋,時而掠向遠處,時而又飛掠回來。
應龍和少昊走來,應龍想要上前稟奏,少昊伸了下手,示意他不必著急。
風呼呼地吹過荒野,不知道從哪里來,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半人高的野草一時低一時高,好似海浪翻卷,一層又一層綠色的波濤,無涯無垠,無邊無際,寂寞凄涼。
野風吹得阿珩青絲零亂,裙帶亂翻,她卻一直定定地望著天上的鷹,唇邊是恍恍惚惚的笑意。
許久后,阿珩才發現應龍和少昊,笑容淡去,帶著幾分倦意,問道:“有事嗎?”
應龍奏道:“我和……子臣已經一切準備妥當,可以隨時發動全面進攻。”
阿珩點點頭,平靜地說:“那就準備全面進攻,和神農決一死戰。”
“是!”
應龍領命而去。
少昊心下驚怕,阿珩對赤宸的深情,他比誰都清楚,可阿珩下了必殺的命令后,竟然能平靜至此,他心頭全是不祥,急促地說:“你真想好了?
你應該明白赤宸就像山岳,要么昂然佇立,要么崩塌倒下,永不可能屈膝折腰,你真的有勇氣殺了赤宸?
一旦開戰就再無回頭的路。”
“如果不開戰,就有路可走嗎?”
少昊無話可答,軒轅王只要活著一日,就不會放棄統一中原的雄心,而赤宸只要活著一日,就不會任由軒轅王侵犯神農。
自第一次阪泉大戰到現在,軒轅王和赤宸之間打了將近二十年,雙方死了幾十萬人,累累尸骨早已經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少昊默默站立良久,前塵往事俱上心頭,忽然間無限酸楚:“阿珩,你嫁給我的那日,我們都雄心勃勃地不甘愿做棋子,都曾以為只要手中擁有了力量,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可為什么如今我貴為一國之君,你掌一國兵馬,我們卻仍然身不由己?”
阿珩想起當日,香羅帳下,兩人天真笑語、擊掌盟約恍若前生,和少昊的隔閡淡了幾分。
她對少昊溫和地說:“哪里能事事如意呢?
重要的是你實現了最大的愿望——登基為高辛王,守護人間星河。”
“這世上,你已經是唯一知道我是如何一步步走來的人,也是我唯一放心能與之大醉的人,即使你恨我,我也希望你能留下,我不想從此后釀造的酒再無人能品嘗,醉酒后再無人笑語。”
風從曠野刮過,呼呼地吹著,荒草起伏,紅蓼飛落,兩人的眼睛都被風吹得模糊了。
玉山之上,少昊一身白衣,馭玄鳥而來。
那個兼具山水豐神的男子驚破了漫天的華光,驚艷了眾人的眸光,可幾百年無情的時光,終是把他水般的溫潤全部磨去,只剩下了山般的冷峻。
漫天星光下,軒轅妭一襲青衫,縱酒高談,言語無忌,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費盡心思只為引得少昊多停駐一會兒,彼時的她根本想不到其后的幾百年間,她竟然絞盡腦汁,只為逃離少昊。
阿珩凝視著少昊,這個男子其實越來越像一位帝王,縱然心中不舍,依舊會無情地舍棄一切,堅定不移地前進。
也許她是最后一個看到他少昊一面的人,也許在將來,他會像軒轅王一樣,人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生殺予奪的高辛王,而忘記了他也曾有一個親切溫和的名字——少昊。
青陽、仲意、昌仆……那些能親切地呼喚這個名字的人,和著少昊的名字,一起被埋葬在過去。
她和赤宸卻不能,他們永遠都不能無情,永遠都做不到舍棄那些給予了生命溫暖的人。
阿珩忽然指向高辛的方向,“那邊是什么?”
少昊看了看,如實地回答:“土地、山川、人。”
阿珩指向神農山的方向,“那邊呢?”
少昊盡力看了一看,“土地、山川、人。”
阿珩又指向軒轅的方向,“那邊呢?”
少昊不解,卻仍然用靈力仔細看了看,“還是土地、山川、人。”
阿珩道:“這個天下不可能僅僅只有高辛族,也不可能僅僅只有軒轅族或者神農族,你若想要天下,就要先有一顆能容納天下的心,不管高辛,還是軒轅、神農,都是土地、山川、人。”
少昊心中驚動,不禁深思。
阿珩說:“不要只想著高辛美麗的人間星河,軒轅有萬仞高峰的雄偉險峻,神農有千里沃土的瓜果飄香,君臨天下的帝王應該不分高辛、神農、軒轅,都一視同仁。”
少昊神色震動,心中千年的種族壁壘在轟隆隆倒塌,看到了一個更廣闊遼遠的天地。
他對阿珩深深行禮,起身時,說道:“你一再幫我,我卻從沒有機會兌現給你的諾言,阿珩,不要讓我做一個失約的人。”
阿珩低頭而立,神情凄婉,半晌后抬頭道:“人人都說赤宸無情,其實你才是天下最無情的人,心中永遠權位第一,必要時,任何人都可以舍棄,所以我實不敢做任何要求,何必讓自己失望,讓你為難呢?”
少昊眼中全是痛楚,張口欲反駁,可發現阿珩只是直白地道出了一個冰冷的事實,父王、兄弟、仲意、青陽、諾奈,甚至阿珩,從親人到朋友,不都是他舍棄的嗎?
阿珩微微一笑,眼中有懇求,“不過,如果可能,請在你的權力下,盡力保護小夭。
這個孩子也許會帶給你一生最大的羞辱,你如果因此心中怨恨,請恨我,不要遷怒她!”
少昊眼中隱有淚光,“你忘記你昏迷時,是我日夜照顧她了嗎?
每日下朝,只有她熱情地撲上來抱我,看我皺眉會用小手不停地來揉我的眉心,也只有她敢說我板著臉好難看,敢對我發脾氣。
小夭是五神山上唯一真心愛著我的人,她給了我太多的快樂,別的不敢許諾,但我向你承諾,她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阿珩深深行禮,“多謝。”
起身后,大步離去。
“阿珩。”
阿珩回身,神情肅殺,“請子臣將軍立即去配合應龍將軍,準備對神農全面進攻。”
少昊明白,阿珩決心已定,從這一刻起一切以軍令說話,他只能彎身接令,“是!”
自阿珩出征,云桑就一顆心高高懸起。
因為被嚴密監視,難以得到外界的準確消息,云桑只能通過偷偷觀察軒轅王的一舉一動來判斷戰場上的戰情。
幾日前,云桑察覺軒轅王行蹤詭異,似乎在秘密籌劃著什么。
她試探地求見,如果是往常,軒轅王都會立即接見她,可最近都拒絕了她,十分反常。
云桑小心翼翼地查探后,終于從玱玹和宮人的對話中偷聽到,軒轅王已經不在軒轅城,不僅僅軒轅王,還有尹朱、象林都一起離開了。
云桑猜不透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領兵的大將離開,肯定不妥。
幾經思量后,她決定離開軒轅,親自去把這異常告訴赤宸。
半夜里,她偷偷逃下了軒轅山,趕往阿珩和赤宸決戰的冀州。
可是,她剛離開軒轅山,就被軒轅王派來監視她的侍衛發現,幾十個侍衛追來,勸她回去,云桑拒絕了,侍衛無奈下,只能按照軒轅王的密令,強行捉拿云桑。
云桑駕馭坐騎白鵲,邊打邊逃,邊逃邊躲,一路逃向中原。
雖然這些年,云桑在纈祖的教導下,神力大進,可畢竟難以抵擋幾十個侍衛,逃到宣山附近,她已經身受重傷。
坐騎白鵲的一只翅膀受傷,也難以再飛翔。
迫不得已,云桑落在了宣山。
幾個侍衛想趁機鎖拿住她,帶回軒轅山。
云桑一邊用言語威嚇他們,一邊用手指挖開泥土,將藏在耳墜中的一粒桑樹籽種下。
她割破手腕,以血為水,澆灌樹籽。
這粒桑樹籽是父王留下的遺物,朝云殿內,談起父王時,她曾給纈祖看過,想送給纈祖。
纈祖拿去在蠶繭中培育了三年,又還給她,叮囑她隨身攜帶,若有危急時刻,可以種下,用鮮血澆灌,就能和桑樹靈息相通。
云桑也不知道這顆桑樹籽能如何幫她,只能抱著最后的希望,姑且一試。
在鮮血的澆灌下,桑樹籽迅速發芽、長大,不過一會兒工夫,就長成了一株巨大的桑樹,樹干合抱足有五十尺,樹枝交叉伸向四方,猶如一把巨大的傘,樹葉碩大,方圓有一尺多,碧綠中鑲嵌著紅色的紋理,猶如絲絲血痕。
巨大的樹葉中又結出累累串串的花朵,黃色的花瓣,青色的花萼,鮮艷奪目,散發著陣陣清香。
隨著桑樹的長大,天地間靈氣異動,匯聚到桑樹周圍。
無數五彩斑斕的蛾子嗅到氣味,聽從召喚而來,越聚越多,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幾乎遮蓋了整座山頭。
蛾子身上的磷粉四散飄落,連空氣都變得混濁。
侍衛們從來不知道小小的昆蟲聚集在一起時,會如此駭人。
一點蛾粉沒什么,可這么多嗆人的蛾粉,讓他們呼吸都困難,用神力打死一團,會有更多的圍聚過來。
侍衛們根本不能靠近云桑,卻因為軒轅王的命令,又不敢離去,只能在山下徘徊。
云桑無力地靠著桑樹,心中默默對神農王和纈祖說:“謝謝父王,謝謝母后。”
纈祖曾對她說過,世上最強大的動物不是老虎,也不是豹子、熊,而是昆蟲,它們看著弱小,卻數量龐大,無處不在,而且它們群居,共享所有信息,世間的一切都逃不過昆蟲的耳目。
云桑曾經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她明白了,桑樹是她的靈血灌溉而生,她依靠著樹干,與桑樹息息相通,一只只蛾子飛來飛去,或停落在樹干上,或棲息在樹葉上,只要驅策蛾子,她似乎就可以知道天地間發生的一切事情。
這樣做非常耗費靈力,她已經身受重傷,但是,她想知道赤宸和阿珩的戰爭開始了沒有,她想看到神農的故土,她還想看到他!
她望向東面,飛蛾們感受到她的心意,一群群飛向東面,密密麻麻,猶如一團團彩色云霞,煞是好看。
隨著彩云的飄拂,云桑看見了廣袤無垠的大地。
景致越來越熟悉,飛快一點,再飛快一點!
鮮血漫漫而流,滋養著桑樹,云桑倚著桑樹干微笑,就要回到她朝思暮想的故土——神農了!
東邊的天空,云霞涌動,金光絢爛,又是一天的黎明。
黎明時分,冀州曠野上,嘹亮激昂的號角吹響,驚天動地的戰鼓擂響,大地的寧靜被撕破,所有士兵各就各位,在應龍的指揮下結陣,準備進攻。
魑、魅、魍、魎立即去叫赤宸:“大將軍,大將軍……”不想赤宸已經躍出營帳,望向軒轅。
阿珩一身戰衣,站在云端,雙手握槌,敲擊戰鼓,鼓聲隆隆,悲壯激烈,她在親口告訴他,今日是兩國死戰,請全力以赴!
赤宸對風伯和雨師說:“今日軒轅必有奇謀,想將我們置于死地,你們務必全力以赴。”
“是!”
風伯和雨師立即集結全軍,準備迎戰。
應龍催動陣勢,打通了河道,把地下的暗河引到地上。
神農的士兵剛結成整齊的方陣,準備迎敵,突然看到茫茫荒野上出現了波濤洶涌的河流,向著他們奔流而來,不禁驚恐地大叫。
風伯和雨師立即領兵做法結陣,對抗應龍的陣勢。
狂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大樹被連根拔起;疾雨鋪天蓋地落下,巨石被卷起,河流的方向漸漸扭轉,朝著軒轅族而去。
應龍大叫:“子臣。”
少昊站入了陣眼,有了他的靈力牽引,形勢立即逆轉,奔涌的河水再次流向神農族。
魑、魅、魍、魎守著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匯聚天地靈力幫助風伯和雨師,可是他們這么多人的力量都抵擋不住應龍的攻勢。
風伯皺眉大叫:“應龍雖然是龍族,可我和雨師的神力絕不會比他弱。
逆轉地勢,從地下把暗河導上地面絕非一般神族所能為,究竟是誰在幫他?”
滔滔河水,越來越多,越流越湍急,彌漫了荒野,天地都變成了灰白的青色,透著難言的恐怖。
風伯和雨師已經精疲力竭,卻連水的速度都難以慢下來,眼見著大軍就要被沖走。
魑、魅、魍、魎絕望地驚叫:“赤宸,怎么辦?”
赤宸駕馭大鵬飛起,凝聚起全部靈力,舉刀劈向大地,一聲巨大的響聲,大地煙塵彌漫。
煙霧中,一條深壑在大地上裂開,深不見底,河水都流向了深壑,好似一道巨大的瀑布。
神農大軍絕處逢生,齊聲吶喊,向軒轅軍隊示威。
軒轅軍隊看著一身紅袍,腳踩大鵬,殺氣凜凜,立于半空的赤宸,心驚膽寒。
赤宸望向軒轅大軍,看不到阿珩在哪里。
“逍遙!”
逍遙知赤宸心意,變幻體型,化作了魚身。
赤宸腳踩北冥鯤,隨著瀑布墜下深壑,剎那就被瀑布吞沒。
一瞬后,眾人看到大地在慢慢隆起,河水開始向著地勢更低的方向流去。
應龍知道赤宸在地下搗鬼,立即動用了全部靈力,靈力化作無數條色彩各異的蛇,沿著水流而去。
靈蛇速度迅疾,游過時,猶如電光,水中一道道紅色、藍色、紫色、金色、銀色閃過,流光飛舞,美麗不可方物。
水被靈蛇驅動,竟然像有生命一樣,開始翻山越嶺,向著神農而來。
赤宸凝聚土靈,飛出千把黃色的土劍,寒光閃爍,穿水破土,直追靈蛇的七寸而去,一道道黃光迅疾閃過,把一條條駕馭水流的靈蛇全部斬殺。
應龍身體晃了晃,眼鼻中滲出鮮血,已是受了重創。
“你先休息一下。”
少昊知道應龍不是赤宸的對手,上前掌控了整個陣法。
在少昊的靈力推動下,地上的水匯聚到一起,猶如憤怒的大海一般撲向前方,想要沖過隆起的土坡。
眼見著海浪漫過了土坡,就要淹向神農,赤宸駕馭逍遙從地下呼嘯而出,立于半空,雙掌牽引著土坡越隆越高,變成了山峰。
少昊和赤宸的靈力正面相逢,水化作了五條巨龍,與大地上的山峰擰在一起,水龍想把山摧毀,山卻想把水龍壓死。
天下靈力最強大的兩位神交戰,地動山搖,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好似天要塌、地要陷,整個世界就要毀滅,連神力高強的風伯、雨師都不敢靠近,所有人都驚懼地躲避,整個天地都變成了赤宸和少昊的戰場。
激戰了半晌后,五條水龍把山峰卷纏起來,水缸般的身軀勒得山峰越來越小,眼看著山峰就要碎裂。
站在大鵬背上的赤宸大喝一聲,沖向水龍,把手中的長刀全力扔出,長刀化作了一把血紅的巨刃,攜雷電之勢,劈死了兩條水龍,隨著水龍的嘶聲悲鳴,赤宸也被憤怒的水龍打下了大鵬的背,墜入深淵,被湍急的水流卷得消失不見。
應龍、離怨他們齊聲歡呼,風伯、雨師他們卻怒發沖冠,悲傷溢胸,齊聲慘叫:“赤宸!”
逍遙呼嘯而下,沖入地底,在水下猛沖猛撞,尋找著赤宸。
又過了一會兒,當眾人都以為赤宸已經死了,陷入絕望時,赤宸卻腳踩大鵬從深壑中一躍而出,臉色森冷,唇畔有血,高喝:“擊鼓!”
他重傷了對方,對方也傷到了他。
如今的大荒,憑神力能傷到他的不過少昊一人,少昊竟然親自來助戰。
赤宸固然吃驚,少昊更加震驚,他的全部靈力加上周密部署的陣法竟然不敵赤宸的隨性而為。
他和青陽神力雖高,可仍是用心法來控制天地間的靈氣為己所用,赤宸卻和他們截然不同,他就像是天上的鷹、水里的魚,與天地造化融為一體,大道無形,信手拈來,隨意揮灑。
魑、魅、魍、魎敲響了大鼓,風伯和雨師領命全力進攻,暴雨沖擊著一切,狂風襲擊著一切,因為地形倒流的洪水更加泛濫,軒轅族的陣勢被沖散,士兵們四散逃亡。
應龍迫不得已化回龍身,試圖暫緩水勢。
阿珩問少昊:“不能再把水導回地下嗎?”
少昊面色慘白,鮮血從胸前滲出,剛才他被赤宸斬斷了兩條水龍,顯然已受重傷,即使再和赤宸斗,只怕也是輸。
他搖搖頭,“赤宸為了阻止水流,進入地下,把大地抬高,本來可以復原,可剛才北冥神鯤為了救赤宸一陣亂沖亂撞,無意中把所有的暗河河道全摧毀了。
地勢被毀,逆天而行,一定會有大災,如今這么多的水無處可去,只能要么淹滅神農,要么淹滅軒轅,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
前方的河水被赤宸抬起的山峰阻擋往回涌,后面還有源源不絕已經化作了地上河的河水流來,眼見著整個曠野就要化作汪洋大海。
少昊對阿珩說:“你立即帶兵撤退,我去開一條河道,把河水引向大海。”
應龍也對阿珩說:“王姬,趕緊撤退,我擋不了多久。”
風伯、魑、魅、魍、魎站在山峰上,眺望著被水流沖散的軒轅士兵,高聲歡呼:“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赤宸卻默默地凝視著一切,神情疲憊倦怠,眼中都是隱隱的無奈與痛楚。
阿珩駕馭著阿獙升到半空,放眼望去,大地之上都是水,少昊的河道還沒開好,應龍在風伯和雨師的合力進攻下,已經神竭力枯,軒轅族逐漸陷入絕境。
阿珩看向族人們惶惶不安的面孔,只要一撤退,他們就會節節敗退,直到讓出軒轅山。
玱玹故作堅強的稚嫩面孔,軒轅王垂垂老矣的憔悴容顏,軒轅城中絕望哀戚的百姓,無數像岳淵一樣為國捐軀的軒轅男兒,他們的妻子、女兒……她不能再讓她們像那個小女孩的娘親一樣餓死!她不能讓岳淵他們死后都不能安息!
不,決不能撤退!
應龍昂起龍頭長嘶,請求阿珩立即帶兵撤退。
阿珩看向燦爛的太陽,刺眼的光線射入她的眼睛,她卻連眨都不眨,阿珩摸了摸阿獙,“為我做一件事情,可以嗎?”
阿獙毫不猶豫地點頭。
“活著!”
阿珩躍下了阿獙,墜向大地,回頭嫣然而笑,“去玉山找烈陽。”
下墜中,阿珩雙臂張開,將身體內被封印的力量散出,此時太陽恰在中天,正是一天中力量最強大的時候,阿珩體內也如火山爆發一般迸發出最強大的力量,周身發出刺目的白光。
阿獙感受到阿珩的氣息在消失,驚恐地昂頭悲號,赤宸和少昊聽到阿獙的聲音,回身間看到阿珩全身綻放出刺眼的白光,同時失聲驚叫:“阿珩,千萬不要!”
可是已經晚了,阿珩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白光中。
阿珩落到了地上,散發著刺目的白光。
隨著她姍姍而行,就好似地上有另一個熾熱的太陽,白光所及之處,地上的水剎那間就蒸騰成了白霧。
在太陽的無情炙烤下,汪洋大水漸漸消失,土地慢慢干涸,草木全部枯萎。
魑、魅、魍、魎撲過去,想阻止阿珩,卻被阿珩的灼熱燙傷,慘叫著后退,幸虧雨師及時降下云雨,阻擋了阿珩一會兒,才救了他們一命。
阿珩剛開始還能控制自己的力量,只想把洪水蒸騰完,可就如堵截洪水的堤壩被打開了一道口子,洪水不是按照預想中慢慢流淌,而是將口子越沖越大,最后把整個堤壩徹底沖毀。
阿珩體內的力量與天上的太陽交相輝映,越涌越多,強大的力量沖擊得她身不由己,眼睛漸漸變得赤紅,神識漸漸消失。
隨著阿珩的走近,士兵們慘叫著倒下,他們身體里的水分全被炙烤干,迅速化作了干尸。
雨師從半空跌下,他修煉的是水靈,阿珩的太陽之力天生克他,他身體受到重創,連行走都困難。
應龍已經看不到阿珩的原身,只能看到一團白光中一雙赤紅如血的眼睛,像惡魔一般,看到什么就摧毀什么。
應龍化回人身,迅速后退,如果不是前面有水源,后面有少昊在幫他,他的身體只怕早就被炙毀。
他驚恐地問少昊:“那究竟是什么?
王姬究竟化作了什么?”
少昊神色哀凄,一聲不吭,只迅速地把本來要引向大海的河道改到了他們身前,用奔流不息的河水,保護住軒轅族士兵,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阿珩所做的。
風伯扶著雨師,看著一步步走向他們的阿珩,恐懼地問赤宸:“那究竟是什么?”
即使世間真有這么強大的法術,可像這樣不分敵我,一視同仁,全部毀滅的法術也未免太慘無人道。
赤宸為了保護神農士兵,試圖借水,可水全匯聚在地勢低凹處,被少昊操縱著保護軒轅士兵。
赤宸雖然五靈兼具,但單論馭水的能力,畢竟不如專修水靈的少昊,根本無法從少昊手里調動水靈。
地上的干尸都被阿珩炙烤得焦黑,化作粉末。
神農族士氣在驚嚇中一潰千里,士兵慘叫著奔逃。
赤宸的親隨部隊雖然也害怕,卻一個個都站得筆挺,沒有赤宸的命令,絕不后退。
魑、魅、魍、魎看著周圍的兄弟,悲憤地嘶叫:“這到底是什么魔物?
難道天真要亡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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