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曾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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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土刃突然從地上升起,她剛躲開,四周的墻壁上又冒出無數土劍,阿珩削斷了幾把,可四周全是土,一把劍斷了,立即又冒出新的劍,源源不絕。
身后的洞壁猶如化作了一把弓,射出一串密如急雨的土箭,阿珩閃得精疲力竭,前方又一把鋒利的土劍刺向她,阿珩已經避無可避,不禁失聲驚呼,眼睜睜地看著劍刺入自己胸口。
隱身在土中的珞迦聽到聲音,猛然收力,土劍在阿珩胸前堪堪停住,珞迦從土中現形,驚訝地叫:“妭姐姐?
你怎么在這里。”
阿珩驚魂未定,實在難以想象眼前秀美謙和的珞迦剛才殺氣凜凜,差點要了她的命。
阿珩彎身行禮,“謝謝將軍手下留情。”
珞迦忙把阿珩扶住,竟然又是失望,又是惶然地問:“要道謝也該是我謝姐姐,你還沒記起我嗎?”
阿珩拿出迷谷,借著迷谷的光亮,凝視著珞迦,細細思索。
她只在幼時去過一次神農國,如果真見過珞迦,應該是那時候認識的,很多事情都忘記了,就記得把幾個王孫貴胄給打得頭破血流,大哥為了平息眾怒罰她舉著一塊很沉的戒石站了一晚上。
可是為什么打架呢?
哦,是因為他們欺負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雖是王族后裔,可母親是低賤的妖族,所以一直被別的孩子欺負。
那個小男孩有一雙美麗溫柔、睫毛長長的褐色眼睛,十分愛哭,被孩子們欺辱時,不反抗,不出聲,只是縮在墻角,沉默地哭泣。
她被罰站的晚上,他偷偷來看她,輕聲問她“重嗎”,她笑著搖頭,他卻哭得嗚嗚咽咽,好似自己被體罰,她剛開始還柔聲勸慰,可越勸越哭,他像個女孩子一樣淚如雨下,漸漸地她煩了,開始怒罵。
小男孩被她罵得傻了眼,呆呆地瞪著她,連哭泣都忘記了。
阿珩看著珞迦的眼睛,“你、你……是那個愛哭的小男孩。”
聞名天下的英雄珞迦居然滿面羞紅,“是我,不過已經好幾百年沒哭過了。
姐姐怒罵過我,男子漢流血不流淚,我一直牢記在心中!”
阿珩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感慨地說:“你現在可是真正的男子漢了!”
珞迦依依不舍,可此處絕不是敘舊的地方,他說:“姐姐快點離開,你是木靈體質,虞淵卻寸草不生,隨著太陽西斜,你的靈氣會被克制得越來越厲害,到最后連離開的力氣都沒有。”
阿珩笑著答應了,“我這就走,對了,你見過少昊嗎?”
珞迦尷尬地說:“我們剛剛交過手,少昊不愧是少昊,這里只有土靈,他好像還受過傷,我都只能和他打個平手,不過……”
“不過什么?”
珞迦有些抱歉地說:“不過他后來心中著急,強行突破我布的土劍陣時,受了點傷。
姐姐若是來找他的,就請盡快,他如今傷上加傷,也不適合在這里逗留。”
阿珩說:“謝謝。”
珞迦忙道:“姐姐,請不要對我這樣客氣。
我說了,要說謝謝的是我。
也許當年的事情在姐姐心中不值一提,可對那個孤苦無助、自卑懦弱的小男孩而言……”珞迦聲音喑啞,眸光沉沉,一瞬后才能平靜地說:“因為姐姐,那個小男孩才能成為今日的珞迦。”
阿珩知道他字字發自肺腑,豪爽地說:“好!以后我就當你是自家弟弟,不再客氣了。”
珞迦高興地笑了。
阿珩惦記著赤宸和少昊,怕他們為河圖洛書打起來,急著要走,珞迦把一個黃土球給她,“這里除了土靈,萬靈俱空,這是我煉制的一件小法寶,你握在手中,只要有土的地方就可以隱匿,與土融為一體,危急時刻拋出去,三丈之內的土靈都會隨你調遣,不過不能持久。”
阿珩剛想張口說謝,又吐吐舌頭,只笑著把土球接過。
珞迦再三叮囑阿珩盡早離開虞淵后離去,阿珩依舊向著里面走去,隨著時間推移,她開始覺得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就好似她正在被一只巨大的手拖著往下沉。
空氣里飄來淡淡的血腥氣,阿珩以為是赤宸和少昊在打斗,匆匆往里面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究竟是誰受了傷。
順著血腥味,找到打斗的地方,沒發現赤宸,只看到少昊和宴龍。
阿珩手握珞迦給她的法寶,屏息靜氣地貼在洞壁后,悄悄查看。
少昊盤膝坐在地上,被一個藍色的大水泡包著,宴龍手中抱著琴,繞著少昊轉圈子,邊走邊彈,聽不到聲音,可他每撥一下琴弦,少昊身上的藍色水泡就會驟然縮一下,好似一個痛苦掙扎的心臟。
不知道少昊哪里受傷了,只看到白袍上灑滿的點點血痕。
宴龍嘴邊的笑意漸濃,彈奏的氣勢越發揮灑自如,而包裹著少昊的水泡越變越小。
少昊說:“你太輕重不分!即使想殺我,也不應該趁著我和赤宸交手時偷襲我!讓河圖洛書落到赤宸手里,你想過后果嗎?”
宴龍笑著說:“別擔心,我收拾了你,自然會去收拾他。
河圖洛書固然難拿,不過殺你的機會更難,我等了兩千多年,才終于等到今天。
炎灷和洪江那兩個白癡竟然以為憑他們就能攔住我,我不過是和他們虛耗時間,把真正厲害的珞迦和赤宸留給你,借機消耗你的靈力,不過你也太沒用了,號稱什么神族第一高手,珞迦和赤宸就能把你傷到這么重。”
少昊白袍上的血痕越來越多,藍色的水泡越變越薄,越變越小。
宴龍一邊笑著,一邊嘖嘖搖頭,欣賞著少昊的無力掙扎。
自他出生,少昊就一直是他的敵人。
從小到大,不管做什么都要被拿來和少昊比,不管他多么努力,做得多么好,只要比不過少昊就沒有任何意義。
自小到大,他也算天資超群,聰穎出眾,樣樣拔尖,可他偏偏碰上的是少昊,他永遠都在輸,輸得他不明白老天既然生了少昊,又何必再生他?
難道只是為了用他來襯托少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只要沒有少昊,他就會成為宴龍,而不是那個事事不如少昊的高辛二王子。
宴龍用力地連彈了三下琴,水泡鏗然破裂,少昊整個身子倒下去,耳朵里都滲出鮮血來。
宴龍大笑,走到少昊身邊,少昊低聲說:“別浪費靈力在我身上,我已經沒有力氣走出虞淵,趕快去奪回河圖洛書。”
宴龍厭惡地狠狠踢了少昊幾腳,“別一副高辛屬于你一個的樣子,好像只有你最憂國憂民,難道我就不關心高辛嗎?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高辛的大王子,高辛的事情我會操心。”
他手掌蘊滿靈力,正要用力劈下,結束少昊的生命。
珞迦突然大笑著走出,洞窟扭曲變形,土劍從上刺下,土刃從地上涌出,四周煙塵滾滾,什么都看不清楚。
虞淵是土靈的天下,珞迦在此處相當于神力翻倍,宴龍卻不擅長近身搏斗,心中一凜,一邊全神貫注地閃避著土劍、土刃,一邊揚聲說道:“河圖洛書在赤宸手中。”
珞迦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傳來,含糊不清,“真的嗎?”
宴龍冷笑,“我何必騙你?”
“那好,告辭!”
一會兒后,滾滾煙塵散去,地上空無一人,看來少昊趁亂逃走了,宴龍氣恨,凝聚靈力就要去追殺,突然又遲疑起來,不知道剛才那一幕珞迦看到了多少,父王雖然偏愛他,但如果讓父王知道是他殺了少昊,絕對不會輕饒他。
虞淵的吞噬越來越強,不能再耽擱,以少昊的傷勢,根本走不出虞淵,那么不如就讓虞淵殺了他,日后即使珞迦說了什么,父王問起,他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回說,少昊在珞迦和赤宸的攻擊下,不幸身受重傷,因為靈力不足,無法走出虞淵而亡,也算天衣無縫。
宴龍思量了一番后,匆匆向外掠去。
等宴龍消失不見了,躲在不遠處的阿珩和少昊才敢喘氣。
“多謝你。”
往日塵埃不染的少昊不但滿身是血,頭發臉上也盡是污漬,可他的從容氣度絲毫沒變。
“何必客氣?
要謝也該謝你平日對我教導有方。
如果不是你告訴過我父王心慈長情,我也不敢確信用珞迦就能嚇得宴龍不敢再追殺。”
少昊說:“你的駐顏花能變幻容顏,可你怎么能控制土靈,讓宴龍確信你是珞迦?”
“說來話長,反正這次要多謝珞迦。”
阿珩背起少昊,“我們得快點出去,虞淵的力量越來越強了。”
她剛才自己一個過來時,已經有些費力,此時背著少昊,速度更慢。
走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走出洞穴,下墜的力量卻越來越大,阿珩的腳越來越沉,就好像腳要和地面粘到一起,再加上少昊的重量,阿珩每走一步,都要動用全部靈力。
少昊看她越走越慢,知道她已經沒有了靈力,就是獨自逃出去都很勉強。
“阿珩,放我下來,你自個兒趁著太陽還沒到虞淵上方趕緊出去,與其兩個都死,不如活一個。”
阿珩心里也在劇烈斗爭,少昊講的道理她也很明白,她一邊艱難地走著,一邊左右權衡,想到母親和四哥,她停住了步子,她不能死!
少昊見微知著,掙扎著要下去。
阿珩讓少昊背靠著墻壁坐下,不敢看少昊的眼睛,低著頭說:“對不起。”
少昊笑道:“沒必要,如果換成是我,壓根兒不會冒著被宴龍殺死的危險出手救你,去吧!”
阿珩一咬牙,用足靈力向外奔去。
黑暗中,她不管不顧地向前奔跑,卻覺得是跑不盡的黑暗,少昊的笑容在她眼前揮之不去,只覺得自己每跑一步,少昊的笑容就越發清晰,相識以來的所有時光都變成了各種各樣的笑容,淺淺的笑,愉悅的笑,朗聲的大笑……她第一次意識到,不管什么時候,少昊永遠都在笑。
剛才他依舊在笑。
她猛地停住步子,咬了咬牙,轉身往向回奔去。
四周漆黑、安靜,少昊已經閉目等死,突然聽到了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他卻沒有睜開眼睛。
一直等到腳步聲停在了他身前,他才慢慢地睜開眼睛,凝視著阿珩,卻一字未說。
阿珩一聲不吭,用力地把他背起,因為虞淵的引力,少昊的身體已經重若千鈞,她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少昊沉默著,雙臂軟軟地搭在阿珩的肩頭。
阿珩一邊大喘氣,一邊用手抓著洞窟上突起的石頭,用力往前挪。
洞窟內的溫度越來越高,引力越來越大,阿珩幾乎完全移不動步子,卻仍咬著牙關,雙手用力抓著突起的石頭,把自己往前拽,手被磨破了皮。
他們倆以一種蝸牛般的速度往前蹭,每蹭一點,都以鮮血為代價。
少昊忽地用力地伸出手,雙手攀住石頭,也盡力把他和阿珩的身體向前拉,墻壁上他們倆的血痕交匯相融。
又前進了十來丈,阿珩的腳再也抬不起來,她用力地提腳,卻怎么都從地上拔不起,就好似整只腳都長到了地上。
她用力提,用力提、再用力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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