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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高中運(yùn)動會那次,這是陸瀟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背著葉橙，就那么肆無忌憚地走在大街上。

    好在兩人還未完全失去理智，臨時問門口保安借了一把傘。

    葉橙撐著傘遮風(fēng)擋雪,身后的雪地里,留下一串蜿蜒的腳印。

    “那條路往右邊走,就是我的初中，那時候我媽常年住院，每天都是司機(jī)接送我。”

    “這家店的餛飩特好吃,我以前天天跑來吃,等下回去給你打包一份。”

    “看見那個草坪沒有，初中那會兒我經(jīng)常跟人在那里踢球，一言不合就打得不可開交。”

    葉橙一手摟著他的脖子,聽他絮絮叨叨,時不時夸一句“真厲害”。

    “我小學(xué)在白澤待過幾年，初中的時候我們還不認(rèn)識。”陸瀟說。

    葉橙以為他要感慨,誰知他卻笑著收攏手道：“但是高中就遇見你了,真好。”

    不知道為什么，葉橙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后的他。

    他是不是也在遺憾,為什么沒有在高中遇見他。

    是不是也在遺憾,沒能發(fā)現(xiàn)那個從小喜歡的“小妹妹”其實(shí)就是他。

    是不是也在遺憾，沒有背著他走這段路，跟他說這些話。

    陸瀟感到身后的人將臉埋進(jìn)他脖子里,皮膚上傳來熱乎乎的氣息，以及……幾滴溫?zé)岬乃椤?

    他腳步一頓，問道：“怎么了,阿橙？”

    葉橙搖了搖頭,把他抱得更緊,輕輕地說：“困了，打了個哈欠。”

    陸瀟揪住的心這才放松下來，笑著說：“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哪里惹你生氣把你弄哭了，我剛剛腦子里想了不下十種道歉的姿勢。”

    葉橙沒說話，將整個臉都貼在他后背。

    雪花順著透明雨傘滑落，像坐滑梯一樣砰砰彈跳幾次，再輕飄飄地棲息在覆著薄薄落雪的斑馬線上。

    他聽見陸瀟的心跳聲，在茫茫雪地里顯得格外清晰、沉穩(wěn)。

    一如很多年后，每一個被他從身后抱住的夜晚那般有力。

    你開心嗎，這些都實(shí)現(xiàn)了。

    我會陪你到很多年之后，然后親口問一問那時候的你。

    他在心里默默地說。

    葉橙只大概指了個方向，陸瀟就明白他想去哪里了。

    年前的山海路比往日冷清了不少，但一些小店鋪還是人滿為患，不缺客人。一品小龍蝦的老板娘在門口嗑瓜子，笑著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兩個人穿過大街小巷，最終來到了十三中門口。

    十三中的大門只有兩、三米寬，平時還只開一半，只有出入車輛才會全部打開。旁邊懸掛著磚紅底的燙金字體，上面寫著“南都市第十三中學(xué)”，那個“三”最下面一橫搖搖欲墜，估計再來陣強(qiáng)風(fēng)就能變成“十二中”。

    對比對面附中氣派的大門和校匾，這邊簡直又破舊又蕭瑟。

    高一和高二已經(jīng)放假了，只有高三那棟樓還在上課，白熾燈的光芒在白天并不明顯。

    葉橙拍了拍陸瀟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陸瀟說：“你還知道害羞啊？我偏不放。”

    “別鬧，等下門衛(wèi)不讓我們進(jìn)去就慘了。”

    陸瀟這人擰巴得很，就喜歡和他對著干，背著他徑直走到門衛(wèi)室，揚(yáng)聲道：“有人嗎？”

    葉橙急了，在他背上踢來踢去，試圖讓他放自己下去。

    門衛(wèi)室的門從里面被推開，葉橙馬上不動了，把頭低下去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頭頂響起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喲，又是你這臭小子。”

    葉橙抬頭看去，門衛(wèi)大叔剛吃完加餐，叼著牙簽用手指了指他們道：“陸瀟是吧，背上那是誰？呵呵，怎么還是個男孩子。”

    陸瀟爽快道：“魏師傅，您還記得我。”

    “當(dāng)然記得了，你小子逃課被抓的次數(shù)我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能不記得嗎。”魏師傅笑道，“不過你背上那個我真沒印象了，也是我們學(xué)校的嗎？”

    當(dāng)著陌生長輩的面被這么背著，葉橙的臉?biāo)⒌募t了。

    陸瀟顛了顛手里的媳婦兒，說：“當(dāng)然，這可是我們學(xué)校的年級第一，我同桌葉橙。”

    魏師傅想了想，一拍手掌道：“想起來了，表彰墻見過。”

    “你倆感情還挺好啊，都上大學(xué)了吧？在哪兒讀書呢？”他打開一半的校門，放兩人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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