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緋血-《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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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云書也不清楚放任迦夜離開會導致何種后果,那樣混亂的情緒前所未有,他不能冒險,若是傷了人,又或泄露了身份來歷……
青嵐不知該說什么,或許她無心殺人,氣機卻十分可怖,一瞬間宛如奪人性命的魔神,下手狠辣淬厲,彈指皆是做夢也想不到的殺招,此刻想起來還冒冷汗,大概也唯有三哥敢這么說,換了旁人……
“要在這里待多久?我該怎么和爹說。”一想到回家面對盛怒的父親,簡直苦惱之極。
揉了揉額角,謝云書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你替我勸勸爹,別讓娘知道近幾天的事,得了空我自去向爹領罪。”
打發走青嵐,他回到室內,她又蜷成了一團,背對著像已經睡著。
他知道她沒有,脫了靴子上床攬住嬌軀,強迫著轉過來。她掙了兩下又怕弄疼了他的傷口,便不再反抗,任他翻過來擁在懷里。
“別自責,僅是一點皮外傷,比起你為我做過的,這不算什么。”暖烘烘的氣息拂在發上,她始終不肯抬頭。
“過幾天我帶你離開揚州,找個安靜的地方看風景,過遠離刀劍的日子,好不好。”想了又想,唯有這種方式能留住她,她已心力交瘁,他不能再冒險,家人的寬容接納暫無可能,一味苛求迦夜又何其不公。加上緋欽的前車之鑒,勉強她在此時進入謝家,無異于慢刀子虐殺。
她微微一動,沒有作聲。
“你喜歡哪一處,或者我們去北方轉轉?那里冬天比較冷,要不往南方?不管到哪兒,我一定會給你帶一個揚州廚子,你說這樣可好。”他自言自語地計劃著,不時征詢她的意見。
“或者去南越看你的故鄉是什么模樣,聽說那里民風質樸,衣飾奇特,去了可要穿一套讓我瞧瞧。”
“你喜歡山上還是水邊?我知你愛靜,不過偶爾也要與人接觸,還是別住得太偏,當然會種許多你喜歡的花草,一定得改掉食花的習慣……”說著他親昵地蹭了蹭額,“萬一又遇到有毒的可不好。”
她默默地聽,終于仰起臉凝望著他的眼:“求你一件事。”
“我已著人安排了緋欽的后事,會尋一處佳穴厚葬。”他頓了頓微微一笑,“但那個孩子不行,緋欽托付的人是你,與我無關。”
“我不知該怎么教他,我的功夫并不適合旁人練。”她咬了咬唇,初次顯出軟弱的央求之態。
他的目光很柔,話語卻很堅決:“我可以替你教他武功,但得由你照顧。”
她偏過了頭,他又摟緊了一些:“想把他托付給我自己溜走?我不會放開你。”
她沉默了許久:“有沒有問出是誰害了她,我去殺了那個男人。”
“那孩子不肯說,堅持要親自報仇。”
“弒親之罪,能避還是避過的好。”像被什么刺痛,她忽然蹙了下眉,長睫輕顫,“總有辦法能探查出來。”
“好。”他沒有多說,修長的手指輕撫黑發,一下接一下。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寂靜良久,她低聲地問。
“是你不懂自己有多好。”單薄的肩膀消瘦而脆弱,他極想永遠這樣護住。
這話聽來跡近諷刺,她想冷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更深地把頭埋進了臂彎。
“真的很好,除了對自己太苛刻。”他默默嘆息,心底溢滿了柔軟的憐惜,“你把別人對你的怨恨傷害視為理所當然,從不記恨,卻唯獨不肯放過自己,總是為那些無法改變的憾事自責,比誰都內疚。其實你做錯了什么?誰有資格指責,真傻。”
溫情的話語滲入了心底,她用力閉上眼,早已遺忘了怎么哭泣,更不愿放縱自己掉一滴淚。
“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他輕輕誘哄,“給我一個機會疼你。”
心靈深處險些要沖口而出,而最終她硬著嗓子:“我會毀了你。”
“是你救了我,不記得了?七年內救過我多少次,我可沒忘。”憶起過去,曾經灰色壓抑的日子仿佛明亮了許多,“你說過我的命是你的,現在也一樣。”
“我從來不想要你的命。”她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浸潤潮濕,“那是——”
“那是嚇唬我。”他展顏一笑,在眼睫上輕輕一吻,“我當然明白,一開始你就不曾為難過我,雖然總是冷冰冰的面孔。”
“我不想和你太近。”她垂下長睫,迷茫而凄惶,“曾經接近我的人都死了,你和他那么像。”
“你說長相?”不想讓她哀傷,他故意逗弄。
“不是。”她認真地分辨,“你們性情很像,堅毅正直,有自己的原則,勇敢決斷,才能出眾。”
“有這么好。”他不禁失笑,“我居然沒發現你這么欣賞我。”
她也笑了,淡淡地略帶憂傷:“我一直很佩服,就像上好的玉,縱然掉進了污泥,某一天洗干凈了仍是無價。”
“你也一樣。”
“我?”素顏上的笑容添了些嘲諷,“我是紙,即使原先是白的,也早被墨染透了,一文不值。”
“看,你總對自己求全責備。”他半是責怪半是憐愛地捏了捏挺翹的鼻。
她漸漸收住了情緒,倚在他肩頭發呆。
“別想走。”他清楚她在醞釀什么,“不然我會禁了你的武功,讓四翼看著你,一步也不離開。”
面對瞪起的黑眸,他無可奈何地坦承:“知道我多想這么做,就算你恨我也不愿放你走,可惜你太倔強,不是能被人囚在籠中的鳥,真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愿地留下來。”
“不值得,我什么也給不了。”除了麻煩還是麻煩。
他沒有答話,低頭吻住了冰冷的唇,輕如蝴蝶的觸碰。纏綿廝磨,采擷著令人心醉的甜蜜,溫柔地挑弄逐漸有了回應,她忘了一切,情不自禁地回吻,馴服地偎入懷抱。
無意中壓住了傷口,貼合的身體突然一僵,她瞬時回過神,激情立刻轉成了清醒。
“我沒事。”疼僅是一剎,任由她撥開衣襟察看繃帶,心底因她不自覺流露的關心而愉悅,見佳人又蹙了眉,他把頭埋進青絲中謔笑,“能親近你,我不介意這點疼痛。”
她怔怔地跪在床上,忽然吻過來。
那么深那么濃,纏綿難分,前所未有的激烈,引得他像著了一團火,正待翻身壓住她,腰間猝然一麻動彈不得,連聲音都被禁制,心立時一片冰寒。
她的唇色緋紅,臉卻極白,冰涼的手指描摹著俊朗的輪廓,目光留戀而不舍:“對不起,你和他的話我都聽到了。”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細勻的頸項低垂。
“我不能讓你為了我眾叛親離,將來你或我,總有一個人后悔。”
她從襟上解下玉佩放在他手心。
“會有另一個女人做你的妻子,她會被許多人羨慕。”經過這一段時日,她明白世上有些東西是很好的,雖然永遠不會屬于她,邂逅、經歷,已是一種運氣。
“你很生氣?”凝望著噴火般的眼,忍住心底的酸楚勉強一笑,“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拎起玉壇短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頭也不回地穿窗而去。
纖秀的身體消失在視野,枕邊還遺留著清冷的幽香。
他緊緊咬牙,胸口漲滿了恨意,從沒有這樣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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