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樂游-《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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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而冷的話打斷了宋羽觴的滔滔不絕,一時錯愕:“你說什么?”
“來不及了,我想要的人只有她。”謝云書回眸望了一眼,平靜如水,“你說的我都想過,也知道將來有多麻煩,但我控制不了,沒辦法放手。”
“你說得對,她的性子剛硬執拗,從來不顧惜自己。又驕傲得要命,絕對不會踏進一個不歡迎她的地方。她不屑于進謝家的門,更不會委屈自己討好別人,若真逼到極處,她寧可狠心割舍。”說著謝云書笑了笑,嘆息又無奈,眼神卻帶著疼愛:“像她那樣的女人,再不會有第二個。”
“聽起來一點也不值得你傾心。”宋羽觴看他的表情,心知說服不了,不甘心地嘀咕。
“你不會懂,不是這樣的性情,她不可能在天山活下來,更不可能護佑我讓我活著回江南,那些驕傲堅定是支持她撐下來的根本。到了這里卻——”說到那個人,謝云書眸色極溫柔,“就像一柄絕世神兵,作戰的時候愛其鋒利,日常則嫌太過刺手,你們只看見她不合時宜的格格不入,卻不懂她是在何種環境下生存至今。”
“你怎么把她說得這么好,簡直像被蠱惑了一般。”聽著朋友袒露心曲,宋羽觴微微動容。
“聽說她出身魔教,你們就認定她是用了什么秘術邪法迷惑了我。”謝云書苦笑了一下,“我倒真希望是這樣,至少還表示她對我存了心思。”
“你說她對你無意?怎么可能,四翼說你們在天山就有情分了,而且她只在你面前才會笑,也不是說她平時不笑,而是——”宋羽觴抓了抓頭,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
“她是喜歡的。”謝云書當然明白朋友在說什么,不禁莞爾,“只是比起和我在一起的種種麻煩,她寧愿舍棄。”
“那就證明她不夠喜歡。”宋羽觴終于理直氣壯。
“她不想我后悔。”謝云書微一遲疑,“或者說,她認為我終有一天會后悔。”
“光想會遇上的難題,我也覺得你肯定后悔。”宋羽觴默然片刻,低聲勸道,“還是換一個吧。”
“你以為喜歡上她之后還能看得進別人么?”他沒生氣,平平地反問。
“對,其他都成了凡鐵。”宋羽觴沒好氣地伸臂勒緊了他,“算了,我知道是廢話,既然執意如此,我祝你好運。”
“多謝,我的確需要這個。”看朋友裝模作樣地仰天長嘆,謝云書好笑地捶了一拳,“走吧,今天晚上我請你喝酒。”
提起酒宋羽觴馬上來了精神。
“要伯母手釀的醉花蔭,至少埋了七年的那種。”謝夫人私釀的春酒是揚州一絕,可惜因著身骨欠佳,每年所制極少,連謝家自己人都視若珍品,輕易舍不得品嘗。
謝云書斜了一眼:“你想得美。”
“五年的也行。”
“做夢。”謝云書肩一震抖下對方的手,又迅速被親熱地攀上。
“三年的吧,你我兄弟情分最低限度也該值這個。”宋羽觴觍著臉要求。
對這種厚顏無恥的人,謝云書只回了一個字。
“滾。”
二十天后是謝家龍頭謝震川的六十壽辰。執江南武林道多年,威名赫赫備受尊崇,又逢整壽,想從簡都不可能。遠道祝賀的賓客陸續登門,寧靜有序的謝府開始熱鬧忙碌起來,所有客房被整飾一新,隨時準備迎接遠客下榻,門人弟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務必令一切盡善盡美。
有些賓客偕妻眷同行,自然由謝夫人出面款待,連日下來頗感疲累,謝震川心疼愛妻,命令兒子媳婦從旁協助,盡量避免過于操勞。致使謝云書整日忙于家中瑣事無暇他顧,每每在深夜才有機會去一趟夏初苑。
出于某種刻意的安排,白鳳歌被謝父借長媳之口請托協助,時常安排與謝云書一同出面待客,數日下來已被默認為一對。
當年謝白兩家的遺憾人盡皆知,也有傳聞說謝三公子重現后行徑古怪,與一位尚未及笄的少女出雙入對,及至這位稚齡弱女令南郡王世子重挫,種種繪紜更是招人垂目。白家療傷之際閉門謝客,又在謝云書請托下守口如瓶,低調隱秘地應對勾起無數猜議,不少人均有一睹好奇之心。
此來唯見謝白二人協力款客,均以為傳聞有誤,兩家必擇日再結姻親之好。賀客也多樂見其成,兩人接連遇到善意的笑語垂詢,久而久之,謝云書也沒了解釋的耐性。
這場熱鬧中最高興的大概是青嵐,禁足三年不得外出,對活潑好動的青嵐來說最為難受,遠勝杖責之痛。眼下諸多前輩攜子到訪,無異于多了玩伴。除開在長輩面前恭敬聆訓裝乖,其余多是和同齡人一起廝混,日子充滿了樂趣。
令父親另眼相看的玉隋卻在壽誕臨近之際托詞搬出了謝府,入住謝家在揚州暗業之一,指名要住春澤苑。李叔來報時他微生暗疑,春澤苑緊鄰夏初苑,這位玉公子選的僅僅是巧合?授意李叔尋了個借口,延客入住秋芙苑,遠離了迦夜的居所。盡管明知迦夜有自保之力,他還是暗地里加強了戒備,著人監看玉隋一行出入。
他很累,有時疲累在見到迦夜之后消失,有時則更甚。只要不談及將來,不誘她承諾,不窺探她的過去就會融洽無事。可少了這些,即使擁著她心里仍然空落,總擔心不知何時就會轉身而去。恐懼失去的感覺一再侵襲,明知不該,還是逼得迦夜越來越焦躁,他也日漸陰郁。
細心的母親首先發現了愛子的異常。
“書兒最近精神不大好呢。”略帶憂慮的目光掃過他的臉,母親永遠有最敏銳的直覺觀察。
“沒,只是有點累。”他擠出一個微笑,“娘有空去小睡片刻,這里交給我和二哥就好。”令人疲倦的事務一樁接一樁,他的心確實在煩躁,卻不愿讓母親擔憂。
“書兒不是被這些瑣事影響的人。”謝夫人并不那么容易哄騙,細思了片刻一語道破,“因為葉姑娘?”
他已倦于掩飾,就只能沉默。
謝夫人了然的笑笑,眼神慈愛:“別太擔心你爹,雖然他不贊成,時間久了未必會那么固執。我知道葉姑娘是個好女孩。”拍了拍他的手背出言安撫,“雖說她身有痼疾,但有景澤在,謝家又有這個能力,慢慢調養也就是了。只要你喜歡,門當戶對什么的娘不講究。”
“爹不會答應的。”他心下清楚。父親對他期許甚高,絕不會容許他娶一個出身不名譽的妻子,怎么看迦夜也不是一個合適的三少夫人人選。
迦夜也知道,所以想都沒想過踏入謝家,她不愿自己的驕傲有半分折損。
“娘,如果我離家……”
話一出口,謝夫人的臉立刻白了,嘴唇微微發顫,半晌才能說出話來。
“娘老了,希望你們平平安安地在身邊,不想再擔驚受怕地惦記。”傷心的神態讓他愧疚得恨不得撿起話吞回去。謝夫人頓了頓,繼續說下去,“你和葉姑娘的事慢慢來,娘盡量說服你爹,做兒女的不要為一點小事和爹娘慪氣,輕易說離家,好不好?”
他除了點頭,再道不出半個字。
“這次你爹大壽,你把葉姑娘也帶來坐坐,讓娘好好跟她談談。有些話你不便跟她說,由娘來可好?我見她聰慧有禮,一定是明事理的。”
事理,迦夜當然懂。
就是因為太清醒,才對許多事洞若觀火,從不幻想。
她睡覺總是蜷著,縱然在懷里也是背對,稍稍一動就會醒來,時刻都在防衛,心像密密層層的鎖,唯一的方法或許是用時間來融化。
他有這樣的耐心,可時間呢?
“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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