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子夜-《夜行歌》
第(2/3)頁
“月使是聰明人,自然不用把話點透。”她換了個姿勢,稍稍放松下來,“如今可信了我的誠意?”
九微眼神復雜,探究般看著她:“我不明白你處心積慮究竟為何?”
“或許我們想的一樣。”
“你不像對權力有野心的人。”
“而你是,這一點足矣。”她坦然直承,“我們所求不一,并無沖突。”
“你想我怎樣?”
“策動紫夙全力配合。”
“你已說服千冥?”
“他比你爽快。”纖手倒掉冰冷的茶水,又斟上熱燙的新茶。
“事成之后又如何?”沒有理會她的薄嘲,他步步思索。
“那是你和千冥的事。”她莞然,執手相敬,“鹿死誰手與我無干。”
“你能得到什么好處?”他拿起杯,卻沒有飲下去。
“我所求的,無非是事成。”輕啜香茗,她緩緩咽下,“屆時我不會參與紛爭,你無須過慮。”
“越說越教人迷惑了,恕在下愚鈍。”看著清冷而無欲望的眼,一線靈光閃過,他不敢置信地試探,“你,難道記得?”
素顏忽然不見了笑容,對視良久,她終于點了點頭。
他靜靜地凝視許久,綻出一個了悟的笑,一口飲盡了茶。
夜,靜如死。
整座天山進入了沉眠。
床上的男子猶在熟睡,壁上的夜明珠散著淡淡熒光,映出幽暗的桌幾。密閉的室內忽然有風拂動,一個身影悄然出現,移近床邊,俯看著俊美的睡臉。或許是感覺到異樣,沉睡中的人忽然睜眼,未及反應,纖手已先一步按上了要穴。
“是我。”熟悉的聲音讓他心下稍安,疑惑又懸起來,猝然間穴道受制,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你——”問話被一記刺痛打斷。
迦夜翻開針卷,數十根粗細不等的金針赫然入目,她隨手抽出,毫不遲疑地釘入大穴,纖手起落,轉眼十余針刺過,頭上涔涔有汗滲出。
他也好不到哪兒去,金針刺入的疼痛易忍,體內隨之而起的真氣卻激蕩起來,一股熱氣不斷在四肢百骸來回游走,時而四散,在經脈間左沖右突,臟腑間一陣劇痛,剛一張口,一只手便堵住了嘴,將所有聲音捂了個嚴嚴實實。
冷汗如雨而下,隨著金針越落越急,似一把把利刀戳入胸臆痛不可當,牙齒緊合,瞬時將細白的小手咬出血來。最后一針落下,素手一拂,所有金針離體迸落地面,禁阻數年的內力洶涌而出,她雙手按住胸膛,一分分助他將游移的真氣導入丹田。
這本是極耗精力之舉,迦夜武功雖高內力卻不強,勉力而為,不出半刻已微微顫抖,撐到最后一縷真氣歸正,她頹然倒下,再沒有半分力氣,兩人俱是冷汗淋漓,筋疲力盡。
靜謐的室內,只聞沉重的呼吸。
良久,他終于能抬手,環住她的背心輸入內息,持續之下,蒼白如死的臉漸漸有了起色。
他稍坐起來,仍將她擁在懷中,軟綿綿的嬌軀稍掙了一下,示意他可以停手,觀察了她的面色,確定無恙后止住了內息,執起垂落的手。細白的掌緣有一圈青紫的齒痕仍在滴血,痛極之下咬得極深,沒力氣下床取藥,執住欲抽回的纖手,他以舌尖輕舔權作止血,直到確定血已停住才放開。
全身的衣物均已汗透,他費力地扯過絲被覆住兩人,迦夜的體溫本就較常人低,極易受寒,他以雙手環住纖腰,盡可能地保留一點溫度。她的頭倚在胸前,嬌小的身體契合懷中,無形中腰腹緊貼,幾乎可以感覺出所有曲線,黑暗的空間中發際香氣縈繞,熨燙著每一根神經。
低頭看輕翹的長睫,雪白光潤的面頰被汗氣潤澤,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為什么替我解開禁制?”起初是右使以特殊手法制住了經脈,叛亂過后右使身亡,一度以為終生無望。
“這一次的任務風險很大,依你目前的功力尚不足以應付。”她的聲音低弱而飄忽,依然無力。
“你怎知該如何施針?”迦夜雖然讀過不少旁門左道的醫書,卻是博雜而不專精,多為旁技,所知有限,按說不可能解開這一獨門手法。
她沒有回答,一室靜默。
“若教王知道會怎樣?”
“他不會知道。”極小的笑了一聲,迦夜疲倦地支起來,看著他的臉,“殊影,你聽好。對外我會宣稱你去莎車打點要事,除了赤雕、玄鳶把其余四人帶上,一路小心行事。十二月前必須趕到敦煌,我會安排人接應,屆時會告知新的任務,記住絕不能晚于這個時日。”
“什么樣的任務?”
“到時候你會知道。”
迦夜極少如此重囑,又交代得如此含糊,黑白分明的眼中仿佛藏著什么心思,難以窺見。
“是要殺什么人?”
她模糊地應了一句,似乎恢復了點力氣翻身下床。
“迦夜。”單手扣住腰制止了她的離開,他沒來由地心慌,“你在計劃什么?”
“到了敦煌,你自會明白。”她避而不答。
什么樣的任務需要冒著教王發現的風險解開禁制,他想不通:“你不信我?”
迦夜靜了片刻:“你可信過我?”
“我現在信你。”過去或許不曾,但鄯善之后已是生死相托。
“那就別再問。”斬釘截鐵地阻斷了探問,他的心霎時冷下來。
“我想知道——你曾經信過誰?”他無法抑制地流露出澀意。
她的身子僵了僵,不自覺地挺直:“誰也沒有,我只信我自己。”
他沉默良久,終是忍不住:“淮衣呢?他是誰?”
“你怎知道這個名字。”一瞬間目光雪亮,凌厲得刺人,毫不掩飾戒惕。
他的心沉下去,如墜冰窖:“你昏迷時提過。”
她愣了半晌,眼神漸漸柔和起來,仿佛略帶歉意,猶豫后給了答案。
“淮衣,是我以前的影衛。”
“被你殺掉的那個?”他一時錯愕。
“嗯。”或許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她的神色莫名的傷感,幽深的眸子柔軟而哀痛。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浙江省|
永吉县|
丰顺县|
内丘县|
嘉黎县|
皮山县|
东乌|
无为县|
定陶县|
镇雄县|
东至县|
思南县|
抚顺县|
浏阳市|
尚志市|
双辽市|
永丰县|
闸北区|
竹山县|
田阳县|
鹤峰县|
安顺市|
营口市|
乃东县|
满城县|
维西|
徐水县|
尚义县|
积石山|
葵青区|
额济纳旗|
射洪县|
岢岚县|
喀喇沁旗|
化隆|
丰顺县|
玉龙|
靖安县|
钟山县|
临洮县|
嘉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