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幾月,我常回想,我劉宏在位十?dāng)?shù)年,也未做幾件好事,恐怕死后要擔(dān)一身罵名。” “可是父王平了黃巾與外患。”萬年似懂非懂道。 “先帝無嗣,我原本是河間一尋常宗室,因被竇武選中,將我迎入雒陽為帝,我深知自己是權(quán)臣掌中物,故我培植宦官,以對抗外戚,最終將外戚擊垮,然權(quán)柄之爭,一旦開始,便無終結(jié),先前數(shù)代先帝,皆成權(quán)斗之犧牲品,而我不甘如此!” 萬年公主不做聲,靜靜的聽著。 “外戚倒了,便再給宦官一個敵人,我在位不久遍知地方郡國,依托豪強士族,做大做強,壟斷財稅,終成尾大不掉之勢,你可知宦官再強,也需依托皇權(quán),而地方做大,便意味著皇權(quán)變小。” 劉宏挺了挺身子,接著道:“于是我一面賣官鬻爵,一面黨錮士族,更不惜以宦官之名迫害天下名士,終致二者水火不容,然而……” 萬年望著劉宏,認真聽著,似乎想將父皇說的記下來,因為她知道父皇說的很重要。 劉宏眸子閃爍,漸漸深邃,人人皆知他昏庸無道,但他內(nèi)心的想法,從未對他人袒露。 “然而即便如此,皇權(quán)漸弱而郡國漸強之趨勢,并未改變,只是減緩了而已,大勢所趨,非人力所能逆轉(zhuǎn),黃巾之后,州郡實力再度大增,如今區(qū)區(qū)刺史,竟敢行悖逆之事,或許在他看來,他所行之事,乃是順天之意。”劉宏笑容中露出一絲嘲諷。 “我活著尚敢如此,我死之后,天下必亂!” 劉宏一語擲地,令萬年手中玉碗都顫了顫。 “朝堂之上,袞袞諸公,莫論外戚宦官,皆不是其敵手,皇權(quán)浩蕩,亦會淪為傀儡。” “這太子我立與不立,有何區(qū)別!” “而你這天潢貴胄的公主,會是何等下場……” 劉宏的話愈發(fā)沉重,這些話,他本不想說,這不是她這個年紀(jì)所能承受的,更不是劉宏希望看到的,可劉宏害怕啊。 他曾夢見,他死之后,雒陽化作火海,社稷變?yōu)榍鹦妫蕶?quán)淪為玩物。 “父皇,不會的!”萬年默默的流下眼淚,卻未啜泣。 “唉……”劉宏又一聲嘆息,像是什么都不能做的無奈。 “萬年,我說的話,你要聽好,若我說之事,真的發(fā)生,你只有一人可以投靠,武州侯劉擎,父皇不得不承認,劉擎乃是此輩宗親中最優(yōu)秀者,可惜我與之宿怨,不可調(diào)和,然你可以你母后宋皇后之名,求其庇護,而非朕之女兒,你可曾記住了?” 萬年聽著這個名字,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于是問道:“父皇,為何不是劉焉伯伯或劉虞伯伯?” “君郎私心過重,伯安過于軟弱,亂世,唯有強者方能立足,劉擎破黃巾,滅匈奴,退鮮卑,百戰(zhàn)不殆,而賢明遠播,朕不賞他,卻并非不知道他,你可記下了?” 萬年擎著淚水點點頭,“父皇,我記下了。” 劉宏伸手抹去女兒的眼淚,笑了笑,似乎少了一件心事……也沒再說話。 榻前安靜了一會,隨后傳來萬年的聲音。 “父皇,粥涼了,我去給你熱一熱。” 劉宏笑著點了點頭,直到萬年離去,他的笑容才消失,轉(zhuǎn)而便成痛苦。 “來人!叫張讓來見我!” 片刻時間之后,張讓跪伏在龍榻之前。 “張常侍,雁門太守劉擎憑其本郡兵馬,便擊退鮮卑數(shù)萬大軍,董卓為其請賞,你說,該當(dāng)如何?”劉宏問道,聲音中也多了一絲中氣。 “陛下,劉擎此獠,能以郡兵擊退數(shù)萬大軍,手中之兵,必然不少,陛下可立其為涼州牧,命他領(lǐng)兵攻取涼州!若其能收復(fù)涼州,便是陛下用賢之功,若其不能收復(fù),陛下亦少一心頭之患。”張讓徐徐說道。 劉宏聽了心里真是臥槽,張讓狠啊,或許在之前,他會立刻同意張讓之言,畢竟丟失涼州這事,史官是要將這筆賬記在他頭上的,能拿回自然最好。 可劉宏現(xiàn)在心態(tài)變了,身后之事,哪管洪水猛獸,他只想保護好女兒,而且他想將這件事,交給劉擎。 再命劉擎去涼州,豈不是將女兒送入火坑。 “若劉擎去了涼州,雁門的鮮卑,誰來擋?”劉宏隨意尋了個說辭。 “陛下,太原郭缊已在雒陽聽用,此人可官復(fù)雁門太守。”張讓道。 沒想到張讓還真的有人選,劉宏心里又多了一個主意。 “可涼州遍地羌亂,區(qū)區(qū)劉擎,如何能取,以萬千將士為其陪葬,朕于心何忍!”劉宏也不裝了,直接否了張讓提議。 張讓心里吐槽了一句,陛下何事這么賢德了? 可劉擎立功實在太多,如今已是太守加縣侯,再封下去,只有州牧了,可劉擎資歷淺薄不說,還和十常侍有仇,所以,除了涼州牧可以給他,其它州,他配么! 誒?交州! “陛下,交州刺史賈琮調(diào)任冀州,可立劉擎為交州牧。” 劉宏想了想,交州遠離中原,確實是茍安避禍之地,可讓女兒去這種地方……太苦了! “朕還是覺得,州牧非同小可,不可擅立。”劉宏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