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錦瑟-《遺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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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司錦瑟。
我的弟弟是司錦卿。身為司家少主的他,也曾是我這一生里最大的驕傲。
而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親手把我的驕傲毀掉。
我和錦卿從小一起長大。但即使生活在一個地方,因為責(zé)任不同,我們的住處卻隔得很遠。
他從出生就是一個矚目的存在。他是司家人的希望,也是司氏家族的未來。
然而正是因為使命繁重,他的人生和我的大相徑庭。
身為司家唯一的長女,我是被族人慣大的。
從小到大,不論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幾乎都能如愿以償。
我是真正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同時也接受著良好的高等素質(zhì)教育,因此在人情冷暖方面并不會像普通大小姐一樣不知分寸。
我在學(xué)校里朋友很多,奉承我的,以我為仰仗的,數(shù)不勝數(shù)。更因為優(yōu)渥的家境和出眾的容貌,被人追求愛慕也是常有的事。
而我情竇初開于高二那年。
這是我的人生里最大的一個劫,因為這個劫,我最終失去了一切。
他叫肖凌,我的班長,他是我見過笑起來最迷人的男生。
他的成績特別好,人也很好。那年老師將我們的座位安排到了一起,讓他帶我學(xué)習(xí)。
他很有耐心,嘴里從來沒有臟話,對女孩子禮貌客氣,也有很多女孩喜歡他。
他是獨生子,普通工薪家庭出身,父母工作穩(wěn)定。他很省,不會亂買東西,衣服通常就那么幾套,也不追求名牌大款,更不在意誰瞧不瞧得起他。
這樣的他其實不算特別有魅力,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歡了他。
他對我很好,會幫我?guī)г绮停瑫o我講題,會為我出頭,還喜歡捏我的臉,也會在其他女孩兒朝他圍過來的時候把臉貼在桌子上笑著看著我。
我不知道我怎么就這么動心了。
可他真的很好。
明明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加上來也不過千,卻因為我喜歡一條很貴的裙子,他偷偷出去打工,存了好久好久的錢買下來給我做生日禮物。
那是我收到過得最特別,也最珍貴的裙子。
后來我和他在一起,從高二到大四,整整六年。
其實我的人生軌跡本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我應(yīng)該聽從父母的,去國外留學(xué),然后成為眾多端莊雅正的名媛中的一員。
可我不想,我舍不得他,我喜歡他。
他對我的好沒有被時間淡化過。
他對我一如既往,哪怕偶爾有摩擦,過不了多久他又會別別扭扭的打電話過來和我道歉,或者直接闖進我的宿舍里冒著被宿管阿姨爆頭的危險氣惱的沖我說“你怎么就不能哄哄我”。
他幼稚又可愛,但我喜歡的要命。
我想過司家人不會允許我和他在一起,所以和他們攤牌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賭上了我的一切,果不其然遭到了反對。
我失魂落魄,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離開司家,一連好幾天都不敢聯(lián)系他。
而在我最猶豫不決的時候,錦卿出現(xiàn)了。
那時的他已經(jīng)是個出塵絕冶的小少年了。不過他有點早熟,不怎么愛說話,冷冰冰的。只有見到我的時候,那雙靜如死水的眼里會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一絲溫柔與暖意。
我走投無路,無措的哭著問弟弟:“我該怎么辦?我好喜歡他,可是他們不讓我和他在一起……”
弟弟沉默了很久,直到我止住了抽泣,才聽到他低低說:“姐姐,我永遠支持你。”
于是我終于和司家斷絕了關(guān)系,跟著肖凌私奔,離開了辛由。
一開始時一切都很順利。我們大學(xué)畢業(yè),去了一個陌生城市,租了一個小房子,各自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雖然疲累,卻也開心幸福。
他對我一直很好,我很愛他,隨著時光的推進,我反而越來越愛他。
他的眼睛明亮又純粹,說愛我堅定又真誠。
我以為我們可以永遠這么走下去。
可是他變化來的太突然了。
不是經(jīng)年累月的嫌惡所以疏遠,是驟然而變,漸漸變得不再怎么愛笑了。雖然不對我發(fā)脾氣,卻冷漠了起來。我和他鬧情緒,他也不再哄我,一句“無理取鬧”就能好幾天不回家。
現(xiàn)在想想,若我當(dāng)時多關(guān)心他一點,多思慮一點,是不是就能早點發(fā)現(xiàn)他的突然改變是不對勁的?
可那時的我還是個不懂事的女孩,我需要安全感,也會起疑心。一次兩次,我會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漸漸的次數(shù)多了,我就會害怕,起疑。
于是又一次爭吵過后我跟蹤了他。
然后我眼睜睜的看著他進了一家gay吧。
那一瞬間,五雷轟頂也不過如此。
可我不信,他從來沒有騙過我。
我曾經(jīng)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偽裝,除了愛。
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愛才是最好偽裝的東西。
當(dāng)然,到我老后我才漸漸意識到他對我的愛從未變過質(zhì),只是隨著洪流淹沒在了我漫長痛苦的過往里。
畢竟那一晚,我親眼看見他和另外一個男人在空蕩迷離的包廂里接吻。
我一瞬間什么都忘了,只覺得惡心至極。以至于這一幕我終生難忘,甚至在之后的很多年看到同性戀就會下意識的反胃惡寒。這也就是為什么,當(dāng)我知道我為之驕傲的弟弟是個同性戀時,我會那樣反感反對。
更何況,錦卿喜歡的那個人,有著一雙和肖凌那樣像的眼睛。
我不記得那天我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那之后的第二天我平淡的問了他這件事,他沉默半晌,只留下一句“你走吧”,就甩門離開了。
我心如死灰,當(dāng)然也不會再留在這里自取其辱。
年少時的我,就這么死在了那年那個聒噪的仲夏里。
從他那里離開后我沒有回司家,我沒臉回去,也不敢回去,所以我獨自游蕩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來我暈倒在酒店里,再睜開眼睛時躺在我曾經(jīng)的房間里,而我的弟弟站在床頭,紅著眼,沉默不言。
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懷了孕。
我恍惚了很長一段時間,反應(yīng)過來后瘋了一樣要打掉這個孩子,然而等我如愿躺在手術(shù)臺上時,我又后悔了。
父親每次來看我都要狠狠罵我一頓,后來大約見自己曾經(jīng)活潑開朗的女兒變得沉默寡言了,也不忍心再責(zé)怪我,來的便少了。就是母親常常偷偷掉眼淚。
我和他們說我想留下這個孩子,他們思慮半晌后也應(yīng)允了。
但是有一個條件,我必須結(jié)婚。
畢竟未婚先孕,怎么說也有損司家顏面,而那時的我已然不在乎自己的未來是什么模樣了。
只是我的孩子必須先被藏幾年。畢竟那時的我身份尷尬。背棄家族跟人私奔的消息早就已經(jīng)里外傳開來,所以不能這么快有一個孩子的出現(xiàn),留下供人把玩的把柄。
于是孩子的對外年齡一直都是假的。
所以我必須在司家站穩(wěn)腳跟,讓那些人不敢再在背后嚼我的舌根。我也得保護我的孩子。
所有條件我都同意了,我沒意見。
于是我便這么渾渾噩噩的和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男人結(jié)了婚。
結(jié)婚前錦卿找過我,他問我:“姐,你高興嗎?”
我笑了下說:“不管我高不高興,這婚姻其實早就已經(jīng)為我準(zhǔn)備好了吧。”
司家人從來只在乎利益。
婚后我與我的丈夫相敬如賓,相處的倒也和平安寧。但其實就是兩個為了利益捆綁在一起的陌生人而已。
我丈夫大約是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有個人的,也知道我的孩子的父親另有其人。但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只在乎司家會給他們家?guī)矶嗌倮麧櫋?
不過他是個很合格的丈夫,對著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孩子也慈藹可親的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他也從來不去那些艷色場所,時刻注意著與人交往的尺度。對外確實是一個哪哪都好的男人。
但我知道,其實他不是怕我,他是怕司家。
我受著他的影響,也漸漸的沉陷在了司家光鮮亮麗的表皮里,學(xué)會了與人虛與蛇委,開始接受一些曾經(jīng)避之不及的東西,甚至慢慢看慣了骯臟與惡劣。
我開始漠視世界,無視人情冷暖。
但我也因此,一步步的攀高,最后成為了這個家族身份尊貴地位崇高的一員。
我快忘了自己了。
而我唯一的柔軟,似乎只在兒子還有弟弟那里才能體現(xiàn)幾分。
然而在我迷茫失心的這些年,我和弟弟的距離卻越來越遠。明明同在一個屋檐下,有時候一整年下來,也只在家族年宴上能見上一面。
我以為弟弟足夠強大,并不需要我的幫扶。
后來我爬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位置上,受人敬仰,連我的丈夫也對我另眼相看,父母更是喜不自勝,只有弟弟離我愈漸疏遠,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陌生人。
我和我的族人一樣,對錦卿滿懷希望,他是整個家族的驕傲和信仰。
而未來他的每一步都將在司氏的控制之下。
我心里清楚,這是每一任司氏家主的使命和定局。而那時的我不但沒有絲毫去救他拉他一把的自覺,反而和那些自私自利的豺狼虎豹一起去壓榨他,逼迫他做司家的傀儡。
畢竟那時的我早已在司家內(nèi)部混跡多年,明白司家的水有多深,一味的反抗,只會適得其反。歷來哪一任試圖改變這種相互制衡局面的家主有過好結(jié)局?
我并不希望我的弟弟成為失敗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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