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蘇松屹數(shù)著雨滴落下的聲音,額頭上的灼痛感讓他徹夜難眠。 “媽媽,我頭好疼。” 蘇松屹額頭上纏著紗布,棉球已經(jīng)浸紅,他鼓起勇氣,看向一旁在黑暗中靜默的女人。 女人沒有說話,她一向刻板嚴厲,就連笑都很少,也不會安慰他。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白光照亮了窗格,映出了出租屋內(nèi)簡陋的設(shè)施和女人的臉。 很美,但是很憔悴。 轟鳴的雷聲使得窗戶的玻璃都在震動,天花板上,老鼠吱吱的聲音間歇傳來,四處流竄時造成的動靜很大。 呼嘯的風中像是有妖怪正在嘶吼,冷氣透過硬木板門滲了進來,被窩里一片冰冷。 “睡吧,明天起來就不疼了。” “嗯!” 蘇松屹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說道:“媽媽,我有點怕,你能不能唱歌給我聽?” 女人微微頷首,沒有拒絕,因為這是她現(xiàn)在唯一能給兒子的。 “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xiāng)在遠方。” “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 雨夜里的雷鳴,嘈雜的老鼠,隔壁進城務(wù)工的夫妻的爭吵,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在此刻都安靜下去。 “流浪,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流浪…… 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 清幽夢幻的歌聲像是暮色中歌唱的夜鶯,淹沒了世界的紛擾。 翌日清晨,蘇松屹從睡夢中醒來,全身都浸泡在徹骨的清涼里。 一旁的女人像是徹夜未眠,臉色帶著一絲慘白。 雨后的濕冷早晨,母子兩人一齊走著,來到了喧鬧的火車站。 “今天是你生日,想吃蛋糕嗎?” 女人臉上罕見地多了一抹柔和,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想!” 蘇松屹乖巧地點頭。 “別亂跑,在這里等我!” 蘇松屹輕輕點了點頭,看著那個被生活折磨得遍體鱗傷的美麗女人頭也不回地上了一輛公交。 那女人透過后視鏡時不時看向他,看他不哭不鬧,很聽話地沒有追上來,悲欣交加。 于是車上的人就看著這個女人一邊哭,一邊把手放在胸口暗自慶幸。 有人為她送上紙巾,也有人問她為什么要哭,她只是搖了搖頭,不說話。 蘇松屹看著漸行漸遠的公交車,努力地想要將她的背影維持在視線中。 “媽媽,祝你幸福!” 他揮了揮手作別,知道這個女人不會再回來了。 如果他一邊哭,一邊喊著她的名字追上去。 也許她就會歇斯底里地吼著讓司機停車,然后從車上下來吧。 可是,蘇松屹不想成為她前往幸福路上的阻礙。 盡管父母傷害了孩子,可孩子還是義無反顧地愛著父母。 雨下得很大,蘇松屹淋著雨,一個人在街上默默走著。 蛋糕店里放著鋼琴彈奏的生日快樂歌,微暖的燈光里,櫥窗里的蛋糕散發(fā)著甜蜜的香氣。 陪孩子過完生日的母親牽著孩子的手,撐著雨傘在風里行走。 雨水打濕了那女人的衣裙,兩人其樂融融。 蘇松屹沒有來由地掉下眼淚,沒有人有權(quán)讓他不該哭。 過了很久,一把雨傘擋在了他的頭頂。 “小朋友,你為什么要哭啊?” 男人手里拎著一盒生日蛋糕,和煦地笑著。 一旁的小女孩穿著粉色的公主裙,氣鼓鼓地看著他。 “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蘇松屹抹去眼淚,視線中的朦朧散去,輕輕地道。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是被丟掉的,方槐也沒有問他從哪里來。 …… 眼淚在夜里肆無忌憚地流著,他從不會在別人踐踏他尊嚴的時候流淚。 眼淚是最珍貴的東西,只能留給最深刻的悲傷和最完滿的幸福。 蘇松屹咬著手腕,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避免讓閔玉嬋和方知嬅聽到。 他不想明天起床的時候,被那只可惡的胖丁嘲笑。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方槐就敲了敲蘇松屹的房間門。 “起來了沒?不是要做牛肉糝湯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