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烏魚蛋湯-《廚娘當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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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魚蛋其實是雌墨魚的纏卵腺,將鮮墨魚的纏卵腺割下來,用明礬和食鹽混合液腌制,使之脫水并使蛋白質凝固,即為成品烏魚錢兒。
隨園食單上曾說,此物最鮮,最難服侍,須河水滾透,撤沙去臊,說的就是去腥,需大火煮透,放到冷水中過涼,一片片撕開,如花瓣兒一般形狀,兌入頂湯,加調料,燒開,撇去浮沫,豆粉勾薄芡,點芫荽點綴,便成就了這道國宴第一湯。
安然做菜的時候是心無旁鷺的,眼里心里只有手里這些食材,把這些食材燒制成一道佳肴,對于安然來說是最幸福的時刻,因此做菜的安然嘴角總會噙著笑意,笑容很淡很輕,像江南春日里和煦風,更像滌蕩在春水里的柳絲,絲絲縷縷鉆進人的心里,想拔也拔不出來。
一道烏魚湯做成,梅先生不禁道:“老夫今兒才明了素手調羹,原來如此美不勝收。”
安然做的這道烏魚蛋湯的確令人驚艷不已,湯色清亮,片片烏魚蛋浮在清淺的湯汁里,仿佛花瓣落于溪水之中,上面兩點青翠,的確稱得上美不勝收。
在場除了臉色慘白的趙老六跟一臉不信的劉成,陰晴不定的梁子生,其余人,哪怕是北派的大廚,都被這道菜深深吸引。
無論什么時候,美得事物總能引起人們的共鳴,不說味道如何,只能把一道菜做出這般美不勝收的效果,非頂級大廚絕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
廚行里雖南北爭斗不斷,卻,對于真正有本事好手藝的大廚,無論南派北派都會給予尊重,而安然的手藝已經把北派的廚子徹底征服了。
對于第三輪的輸贏,不用說也都門清了,只不過,還有垂死掙扎的,趙老六上前一步:“光好看有什么用,又不是擺著看的。”
一句話說的周圍的廚子連北派的都對他頗為不屑,到了這份上還不認輸,趙老六這臉皮實在太厚。
梅先生哼了一聲,側頭看向孫先生,孫先生點點頭,拿起調羹,舉了兩次,不禁對安然道:“姑娘這道湯做的太美,倒讓老夫不知如何下匙了。”
安然笑了一聲,接過老先生手里青花瓷勺,又拿了一只冰裂紋的青瓷小碗,勺子沿著湯蠱子的邊沿緩緩一推,周圍不禁驚嘆了一聲。
若說擺在那兒是清泉落花,這一動卻仿佛桃花流水,一道湯可以美得動靜皆宜,怎不令人拍案叫絕。
安然裝滿一碗遞給了孫先生,老先生接過,舀了一勺吃進去,臉色并無什么變化,若硬要說的話,,仿佛還有些失望之色。
趙老六頓時覺得有了希望,心說,只要這老頭子不滿意,自己做的再差,這第三輪也能賴個平局,自己也不用砸飯碗了。
正想著,卻見孫先生又吃了第二口,臉色卻忽的一變,微微點頭,仿佛有些驚喜。趙老六剛升起的希望之火頓時熄了一半,緊張的看著孫先生吃第三口。
第三口湯吃下去,孫先生閉上了眼,半晌兒方才睜開:“妙啊妙,實在是妙……”連著幾個妙字,看向安然:“姑娘當真好手藝,這道湯竟比當年老夫在御宴上吃的還要鮮美,也更妙不可言。”
說著,看向幾位老友:“這道湯老夫之所以這么多年仍記憶猶新,就是這味道上的變化與眾不同,三口三個味道,初嘗只覺平常,咸鮮之中微有些酸辣之味而已,再嘗,卻又覺這酸辣之味如此恰到好處,引的人不得不吃第三口,倒是這第三口方能品出這道湯的真味來,咸鮮酸辣中極致的鮮美滋味,細細品來,只覺雖只酸辣咸鮮四味,卻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欠,正是恰到好處,方有這般美妙的味道,真不知姑娘是怎么做出來的,竟比當年的御廚還要高明幾分,今日能在富春居嘗這一道湯,老夫于愿足矣,于愿足矣啊。”說著竟捋須大笑了起來,極為暢快。
其余幾位先生紛紛品嘗之后皆贊妙,安然不禁抿嘴輕笑,這道菜難就難在調味上,留白方能給食客無限想象,色香味意形,這道湯算占全了,也只有像孫先生這樣識貨的食客品了,才覺得是極致美味,若是街上的漢子叫來一個,肯定覺得不如燉肉來的香。
這便是食客的區別,每個人的口味都不同,這也是置辦席面的難處,一張桌子坐十個人,十個人就是十個口味,要想達到人人滿意絕無可能,卻可根據客人的主次,以及年齡,性格,經歷,制定相應的菜單,便不能人人滿意,至少需讓主客盡興。
就如今天,若沒有幾位見多識廣的老饕,安然也絕不會選這道湯,看人下菜,聽上去像是貶義,安然卻覺是一門頗為高深的學問,值得每一個廚子好好研究。
梅先生的目光掃了眼臉色已經發青的趙老六,落在梁子生身上:“梁大人,接下來老夫就等著趙大廚的這道北菜第一名湯了,說起來,安然丫頭不過是個南派廚子,這道湯既是北菜第一名湯,想來趙大廚烹煮起來更為地道才是,老夫甚為期待啊。”
梁子生臉色變了幾變,心知這第三輪必敗無疑,怎也沒想到,這丫頭的廚藝真能如此厲害,三輪都比的北菜,竟然也贏得輕松無比,北派這臉算是丟到家了,看向一臉呆滯的趙老六:“趙老六該你了。”
趙老六渾身一哆嗦,手里的廚刀哐當掉在了地上,引得周圍看熱鬧的南派廚子一陣哄笑:“怎么著?怕了啊,知道比不過,刀都拿不住了,剛可都立下了生死文書,這一輪輸了,可永絕廚行,反正這吃飯的家伙什也快砸了,干脆丟了算了,哈哈哈哈……”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是諷刺。
梁子生臉色陰沉,心說這趙老六還真不給自己做臉,好容易連賴帶哄的,弄了個第三輪,他倒好,連刀都拿不住了,剛要呵斥一句,卻忽然鉆出個小子來,年紀跟狗子差不多大,看著安然:“俺也來做這道烏魚蛋湯。”
在場人都愣了,不知這小子從哪兒鉆出來的,卻忽的馮繼喝了一聲:“順子,你這小子不再館子里打雜,跑這兒添什么亂,趕緊回去。”
卻不想這小子一梗脖子:“俺不走,不說比試嗎,俺雖是學徒的,也算北派的廚子,俺也要挑戰這位漂亮姐姐。”
馮繼一張臉都氣紅了:“你這小子連師傅都沒有呢,在匯泉閣才學了幾天,就敢跑這兒來胡鬧,還不回去……”
說著,就要拽他,誰知這小子倒機靈,一把抱住了院子里的花樹,四肢并用,死賴著不走:“俺會做,真會做……”
這場鬧劇讓人哭笑不得,安然卻道,:“馮東家放開他吧,他既然想做就讓他試試好了。”
馮繼只得放開這小子,卻點了點他的額頭:“看回去告訴你娘,讓你娘揍不死你。”
這小子一撇嘴:“俺娘才會揍俺呢。”走過來的時候看了趙老六一眼:“先說好,俺比俺的,跟你可沒干系,你倒是認不認輸,認輸了才該俺上,剛俺可看見了,你跟這位漂亮姐姐定了生死文書,比剁手的,依著俺,你這手索性保不住了,就別費事了,直接剁了反倒干凈。”
噗……周圍好幾個笑噴的,狗子卻高興起來,這小子雖胡鬧,這幾句話倒是順耳,叉著腰看向趙老六:“你,說你呢,別想混過去,可是立了生死文書要剁手的,你是先剁手,還是先做湯,這小子說的是,做了湯一樣剁手,倒不如先剁了干凈。”
兩小子一唱一和,把陸老六氣的渾身直哆嗦,指著他們一張臉漲得通紅,卻死活也說不出話來,忽然一翻白眼,咚一聲,竟直直仰倒在地上,竟泛起了羊角風,口吐白沫一個勁兒的抽。
劉成一見好機會,忙道:“可了不得,趙老六這是犯了羊癲瘋,得趕緊抬去找郎中,晚了這條命可保不住了,快著把趙老六抬出去。”
話音剛落,后頭忙跑出兩個伙計就要抬人,卻聽孫先生開口:“且慢,老夫略同岐黃之術,這羊癲瘋最不能挪動,一挪動輕則癱瘓,重則殞命,讓老夫看看吧。”說著一伸手,旁邊的小童子忙打開藥箱拿出針包來,就見孫先生挑出一根半尺長的牛毛細針,微微彎腰就要刺入趙老六的眉心。
安然還納悶呢,雖說自己是個外行,可好歹閨蜜是個神醫,看林杏兒扎針也不是一兩回了,沒見過直接往眉心扎的,這老長的針,扎下去這人還活的了嗎。
老先生的針也就剛挨趙老六的肉皮,就聽趙老六啊一聲睜開眼。
孫先生不禁笑道:“想不到老夫這醫術又長進了,這針還沒下呢病就好了。”
老先生一句話,周圍大笑了起來,都明白這趙老六是裝蒜呢,什么羊癲瘋,是怕剁手砸飯碗,裝的,就連北派的廚子都不屑他這種行徑,紛紛別開臉不想承認這種無恥之人是他們北派的廚子。
梅先生呵呵笑了兩聲:“梁大人,剛生死文書可是你我做的證人,若是有人賴賬,不說梁大人,就是老夫可也丟不起這個人呢。”
梁子生目光沉沉的看向趙老六:“你倒是認輸還是比,痛快點兒,剛非要立下生死文書的可是你,有本官跟梅先生在這兒,你還想賴賬不成。”
趙老六臉色灰白,卻忽指著安然道:“這丫頭分明就是北派的廚子,硬裝成南派的來陰俺的,俺就不信她一個南派廚子能把北菜做的這般地道。”
狗子氣的直跳腳:“你,還真不要臉,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錢弘站出來:“這位姑娘的確是南派的廚子,剛我說她是鄭老爺子的親傳弟子,各位不信,且看姑娘手里的這把刀,正是鄭老爺子的廚刀,當年老爺子隨皇上南下,在下跟馮老弟有幸獲招進行苑為萬歲爺烹制我們兩家的招牌菜,曾見過鄭老爺子使這把刀,刀盒上刻的正是咱們廚子的老祖宗,你們若不信可問安姑娘?”
梁子生一臉震驚的看向安然:“姑娘真是鄭御廚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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