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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逸塵撩了車簾道：“我有心要與你同走。”

    貞書上了車，他也跟了上來。同肩挨坐，他身上的寒意竟叫她打了個冷顫。此時還不用念書，又外面雨聲正大，車也走的份外慢些。貞書道：“我家貞秀言說并未曾拿過祖母那里的銀錢，雖我作不得保，但是以自家姐妹來說，我信貞秀。”

    玉逸塵道：“小掌柜，我曾在東宮管過幾百名侍女嬪妃，女子說起謊來，連自己都能騙得過，遑論他人？”

    貞書心中一動道：“這樣說公公仍是疑心貞秀？”

    玉逸塵搖頭冷笑：“要女子說句全須全尾的真話，是天底下最難的事，或許她們都沒有說實(shí)話，只是這又與我何干？”

    貞書這才知道自己真是叫他唬了，恨恨道：“原來你果真是誆我來給你讀書。”

    玉逸塵頗有些自嘲的言道：“也不過讀書而已，難道小掌柜以為玉某還能再作些別的？”

    貞書側(cè)眼細(xì)瞧，自他圓潤的額頭到如懸的鼻尖，再到飽滿紅潤的嘴唇。她忽而憶起當(dāng)初在五陵山中的日子，她也曾細(xì)細(xì)瞧過杜禹，那是與玉逸塵完全不同的眉眼，有楞角的額，濃眉與簡單卻充滿男性氣息的嘴唇。

    “小掌柜在想什么？”玉逸塵忽而問道。

    貞書搖頭：“沒想什么。”

    她只是憶起那回夜里席卷周身的潮動與顫栗，和舒爽到每根頭發(fā)絲上的暢意，叫她和著冷氣輕輕打了個擺子。

    踏水過□□，上到小樓時，貞書的布鞋并長裙一概濕透。玉逸塵在前走著，到了二樓西邊的屋子門前便脫了鞋子。他腳上穿著牛皮靴子不易沾水，脫了襪子是干的。再將那黑衫解了換一件大氅，便仍是干凈清爽的樣子。貞書踩著兩只濕鞋，見屋內(nèi)地上一寸厚的長毛毯子上纖塵不染，猶疑不決是否要脫了鞋子，就聽玉逸塵道：“難道你要踩臟我的毯子？”

    貞書咬唇脫了布鞋與羅襪才進(jìn)了屋子，便見那孫原亦是赤腳，伸手請她往里走。她進(jìn)了左邊一扇小門，便聽孫原在外言道：“咱們府里并沒有多余的裙子，還請姑娘勿怪。”

    貞書見桌上置著一件裙子，展開來看了，是一件牙白色提花綢裙，掂起來沉沉著，不比一般綢料的粗硬，亦不是一般緞子的光滑，內(nèi)里還有些微微的毛料重度。她解了自己裙子換上，復(fù)將自己裙子疊好抱出來交給孫原道：“麻煩你替我烤干，走時我還要穿的。”

    孫原捧了裙子自去了。貞書見這屋中正北一張大案，西側(cè)臨窗一張小榻麻，上面亦鋪的柔軟厚實(shí)，便向那小榻床走去。她才坐在榻床上，便有另一個清俊小廝端了一只銅盆進(jìn)來。玉逸塵也不勞他人手，親自接過捧到貞書腳下便來拉貞書的腳。

    貞書以為他嫌自己腳臟，往回收了道：“我自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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