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我哥古月軒,是一個天才。他做什么都手到擒來,他做什么都不會失敗,他做什么都比其他人好。” “我七歲那年,去父親掛名的武館練武。無論我怎么苦練,那里的師傅總是會說‘比你哥古月軒差了一點,但也很厲害了,要繼續努力啊’——我哥剛到14歲就把那里所有師傅打敗了。” “我努力學習,但我做不到我哥那樣直接從小三跳到初一,更不可能摸到中科大少年班的門檻。我上的小學跟我哥一樣,那里的老教師總是對我說‘不愧是古月軒的妹妹,成績真好’——我哥是那間小學的驕傲,現在還掛在宣傳欄里。” 任索靜靜地聽著,問道:“那你父親呢?” “父親……很忙。”古月言說道:“就像故事里所說,他工作之余擠出來的時間,都花在教育我哥,并不在乎我。” “我去練武,他允許,我希望他幫我開小灶,他便讓我和我哥一起練功。但他不會像對待我哥一樣那么嚴格對待我,我如果放棄,他不會罵不會說,直接讓我放棄——但我哥要是敢偷懶,他會打死他。” “我想跳級,他帶我去學校申請。我考試勉強合格,但老師說我不太適合跳級,我可能會不適應人際關系,也無法跟上學習進度,他就直接讓我放棄跳級,繼續讀小學——但我哥那時候比我更小,跳的年級也更高。” 古月言似乎沒有向任何人說過這些話,說到后面她已經開始情緒宣泄,雙手抓住任索的大衣,聲音微顫:“他對我沒有任何期待,他不在乎我。” “任索,其實,不是他們討厭我,是我討厭他們。” “我嫉妒我哥,因為我哥可以獲得父親所有的關注,因為我哥是那么完美,他人緣好,天賦好,只需要付出小小力氣就能獲得遠勝于我的成績。他在天京對策局任務那么多,修煉時間比我少,但他卻是比我更快修煉到三轉……我怎么都追不上我哥。” “我討厭我父親,因為他從來不會像媽媽那樣重視我,他只會將所有心思放在我哥身上……我真的也是他的孩子嗎?” “我不喜歡那個家,因為我覺得自己在那里就像是一個多余的幽靈。” “等下我哥上場,大家就會知道我和他的關系,然后驚嘆我哥的年齡與修為……” “我晉升到二轉的成就,瞬間被他抹殺。哪怕我躲到天蓮學院,我還是要活在他的陰影下。” 任索說道:“不會的,你哥是你哥,你是你。” 古月言似乎在搖頭,任索感覺自己的后背被她的臉摩擦:“但人們就是會習慣性地將兄妹放在一起比較,好與壞,進與退……似乎非得要分出一個優劣,似乎不夠好的,就要向更好的學習。” 任索居然贊同了:“嗯嗯,這倒是,我爸媽經常拿我和我妹比較,然后表揚我妹比我強多了……” 古月言咳嗽一聲,好像是被任索逗笑了。 片刻后,她的聲音又低落下來:“我這么多年來,都只是在學媽媽罷了。她完美,自律,驕傲,自信,不僅嚴格要求自己,也會嚴格要求我,愛護我,重視我……” 任索這時候也聽懂了,怪不得古月言這么喜歡東承靈,因為她小時候缺愛,而東承靈跟她媽媽很像:漂亮、完美、自律、重視所有學生…… 而古月言之所以變成這樣古板認真的性格,也是因為她在學她的媽媽:對她來說,對朋友好的方式就是重視朋友,重視朋友的方式就是以母親的態度嚴格要求朋友。 因為古月言小時候被父親放養,沒有得到過父親的重視和教育,又有那么一個天才哥哥專美于前,所以她才養成這么古怪的性格。 為了追上哥哥的成就,她必須要用勤奮來彌補天賦;為了對別人好,她用嚴格要求別人的方式來重視別人。 任索忽然可以理解林羨魚的心境:這種事,外人真的不好給建議啊! 任索嘬嚅了一會,轉過身來,發現古月言哭得淚眼婆娑,雙眼紅得跟兔子一樣,淚痕打濕了緋紅的臉頰,鼻子一抽一抽的。 她本應嚴肅古板的臉龐,現在卻是一張令人憐惜的可愛俏臉。 任索下意識摸索了一下口袋——沒有紙巾。 看古月言似乎沒有自己擦眼淚的想法,任索只好伸手貼緊古月言的俏臉,用大拇指擦拭她的淚痕——任索以前被打哭之后,他老媽就是這樣幫他擦眼淚。 他嘆了口氣:“別哭了啦,如果被人看到,說不定會以為我是什么斯文敗類呢。” 任索的手滾燙得像是暖水袋,古月言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她從來沒有暴露過自己軟弱的姿態,更沒有被人安慰過。 她本就是那種咬著牙吞著苦也能強忍堅持的人。 但她的淚水此時卻像是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嗓子眼都發出哭咽的聲音。 任索環視一周看看有沒有發現他欺負女學生,小心翼翼侍候古月言,不過他擦著擦著眼淚,忽然笑出聲:“你哭出來的樣子比你平時好看多了。” “o(╥﹏╥)o嗚……哇!” 這下古月言終于忍不住了,完全不顧儀態地小聲抽泣,喉嚨發出哽咽的聲音,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睛瞇起來,淚珠子大顆大顆地滴下來,哭得就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 為什么我會在他面前暴露軟弱?明明在林羨魚、東承靈面前我都可以裝成沒事人,為什么就只有在他面前裝不下去? 是因為他救過我? 是因為他吻過我? 是因為我喜歡他? 還是因為……我羨慕他? 任索,一個成年男人,一個修士,既不是整天修煉,也不是鉆研法術,資質也高不到哪里去,懶惰,遲鈍,蠢,還不會說話,偏偏能在天蓮學院站穩腳跟,偏偏能贏得大家的信賴,偏偏能優哉游哉地享受人生。 我比不上我哥,我比不上靈姐,我比不上白老師,我都可以理解。 但我為什么連你都比不上? 你就像是一個最好的反面例子,證明我人生至今的努力都只是一個笑話,我的一切都只是自我滿足自我感動,我根本不是一個什么好學生,我只是一個嫉妒別人的可憐人。 只有在你面前,我的所有護甲對你都毫無意義,你的一言一句都刺中我的軟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