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暉,殘陽如血,一支隊伍出了南城門,直奔五里外的醫(yī)所而去。 “閆大夫,又死了七個。”一個醫(yī)護驚慌地沖進一間簡易的民房,附在一位正在給病人把脈的年輕男子耳邊小聲道,年輕的男子眼皮也不抬一下,只肅然道:“按老規(guī)矩處理。” “可是,今天都死了好幾十了,而且,咱們的藥已經(jīng)用完了。”醫(yī)護的聲音都打著顫。雖然已經(jīng)見慣了死忘,但一天死這么多,令人不寒而栗,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幾天這里的人都要死了。 年輕男子這才蹙起了眉頭,藥已經(jīng)催了三天了,可是太原府一點動靜都沒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藥,縱有回天之術(shù)也無濟于事。 “再去催。” 醫(yī)護苦著臉出去處理尸體。閆易看著一屋子奄奄一息的病患,心底生出一絲無力回天的絕望,快一個月了,來的時候有三位大夫,六個醫(yī)護,如今只剩他一個大夫還有兩位醫(yī)護在堅守,病患源源不斷的涌來,又陸陸續(xù)續(xù)地死去。這期間,太原府只補給了一次藥材。 無能為力只能盡力而為了,閆易嘆了一息,準(zhǔn)備去巡視下一個病房。 突然,外頭一陣騷動,有人來報:“死者家屬不答應(yīng)焚燒,還要打小何。” 閆易聞言,立馬趕了去。 外邊的空地上,幾位雜工正在裝尸體,準(zhǔn)備拉去遠處燒了,幾位女眷扒住板車,抱住尸體哀聲痛哭,男家屬則扯住小何,怒目圓睜,一副拼命的架勢。 “諸位,請聽在下一言。”閆易上前大聲道。 他是這里唯一的大夫,大家對他還是很尊敬的,見他出來,便放開小何。 小何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剛才嚇得不輕,一脫困趕緊跑到閆大夫身后。 “他們不讓焚燒。” 閆易點點頭,掃視在場的眾人,剛才那幾個抱住尸體的,也沒采取什么措施,恐怕也要染上瘟疫了,心中甚是無奈,閆易道:“人死為大,入土為安,這是千年來的風(fēng)俗,然而,現(xiàn)在情況特殊,死者身上有瘟疫病毒,掩埋的話終究是個隱患,唯有此法方能一勞永逸,逝者已逝,我們要考慮的是讓更多人活下來,如果下一個要躺下的是諸位,那么諸位是希望自己化為灰燼不連累到親者,還是希望入土為安,讓活著的人不安,把死亡帶給更多的人呢?” 沒有一個人說話,每個人都是神色悲戚,悲戚中透著絕望。 “大夫,我們是不是都會死?”一位衣衫襤褸面如菜色的男子問道。 閆易認得此人,他是大前天來的,帶著妻兒,他妻子就在那板車上躺著,而他自己昨日已經(jīng)開始腹瀉。 沒有人比閆易更清楚,如果藥材補給再不到,等待大家的是什么命運,但他不能在這些已經(jīng)涼透了的心上再插一把刀,所以,他微微一笑:“人都會死,但我相信,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只要你們按我說的做。” 有些人已經(jīng)動搖了,但此時,有位女子哭道:“我所有親人都不在了,獨留我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么意思,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大夫,你不用騙我們了,連你們大夫都保不住自己的命,這場瘟疫,沒救了……”一位老者悲觀道。 頓時絕望灰心的情緒蔓延開來,如荒原上的風(fēng)沙將每個人心底燃氣的希望吹的無影無蹤。 閆易瞇著眼,眺望遠方,那地平線的盡頭,出現(xiàn)一隊人馬,一面黑色白邊的旗幟在風(fēng)中飛揚。他勾了勾嘴角:“只要我們不放棄,相信奇跡,奇跡就一定會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