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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

    夜里安靜，像是怕嚇著他，梁夙年聲音放的很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謝嘉然悶悶嗯了一聲，伏在他肩膀上出奇的乖巧。

    “感冒了？”

    梁夙年不可避免蹭到了他的發(fā)頂，跟他的性格不同，男生發(fā)絲柔軟得不可思議：“現(xiàn)在不到十二點，宿管大爺應該還沒睡，要不現(xiàn)在下樓請個假帶你去醫(yī)院？”

    “不是感冒，不用去醫(yī)院，你...多抱我一下就好。”

    謝嘉然說完，逃避似地閉上眼睛。

    今晚直球打太多，且越來越得心應手，自己都快接受無能了。

    他覺得梁夙年估計在猜測他是不是腦子出了毛病。

    所以在對方把這句話問出口前，他認命地選擇了主動攤牌：“梁夙年，我有皮膚饑渴癥。”

    夜風清涼，載著謝嘉然的聲音清晰傳入梁夙年耳膜。

    他當然知道皮膚饑渴癥。

    一種極度離不開人的心理病癥，患者在癥狀發(fā)作時會極度渴望與他人有皮膚接觸或者被他人撫摸，否則就會產(chǎn)生強烈的不安全感，以及自卑，孤獨，焦躁不安種種負面情緒。

    嚴重的還會出現(xiàn)生理不適，全身發(fā)癢發(fā)痛。

    但是當從謝嘉然嘴里說出來時，他忽然又不太懂了。

    “可是你不是潔癖么？”

    渴望與人接觸和抵觸與人接觸的兩個極端，怎么會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人身上？

    “是，我有潔癖，而且比渴膚癥還要嚴重，所以在這之前，我一直都在忍耐。”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這些，今天第一次說出來，把這些年獨自承受的艱難都吐露出來，不可避免帶上了訴苦發(fā)泄的情緒。

    “每次癥狀發(fā)作，就像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我皮膚底下胡作非為，我很難受，抓破了皮膚也止不住。”

    “這種病沒有確切治療的辦法，醫(yī)生束手無策，我只能依靠強迫自己入睡來緩解，幸好它沒有到很嚴重的地步，我還可以應付。”

    “但是你出現(xiàn)了。”

    “我的潔癖唯獨對你失了效，渴膚癥卻在不斷加重，已經(jīng)到了睡覺也不管用的地步，你一出現(xiàn)我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想要碰碰你......”

    情緒差點收不住，敏銳察覺到自己話里不覺有了怪罪意味的時候，他咬著下唇及時止住話題，有些崩潰地閉上眼。

    “對不起。”冷調(diào)的聲音失落下來。

    沒有怪責他的意思，他只是為自己的被動感到無力和難過。

    “所以，你不是在嫌棄我？”

    什么責備什么怪罪梁夙年一樣也沒聽出來，他的關(guān)注點都奇異地放在了另一個地方，語氣微揚：“不是看見我就煩，就想躲得遠遠的？”

    “？”

    什么？

    謝嘉然愕然抬頭，臉上難得露出怔忪的表情：“我什么時候說過嫌棄你？”

    梁夙年了然了。

    眼里重新聚起疏懶的笑：“所以一直處處躲著我不靠近，只是因為怕被我發(fā)現(xiàn)，怕越跟我接觸，癥狀就會越嚴重？”

    謝嘉然睫毛顫了顫，點頭的小動作有些不自在的僵硬。

    原來是這樣。

    梁夙年如今心情極好，問他：“既然難受，為什么不早點找我?guī)兔Γ俊?

    謝嘉然老老實實：“因為跟你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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