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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謎團-《頭條亂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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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醉了!”許子謙多次勸說無效之后,終于奪過她手里的酒壺。

    不奪還好,這一動靜頓時驚得陸芙姜起身,淚水委屈地在眼睛里打轉,她踉蹌的腳步沖上前去一把抱住面前的男子號啕大哭起來:“莫、莫隱堯……我那么好,你竟然不……不要我……”

    “姑娘?!”許子謙被這一幕嚇呆了,站在原地不敢動。

    然而,地牢高大的鐵門處突然傳來聲響,許子謙看清進入的身影瞬間僵硬的石化:“皇、皇上?!”

    懷里的陸芙姜完全沒聽見,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全部抹在他身上:“我以、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不、不給你闖禍,就算不做貴妃也、也沒問題啊……把我留在你身邊做總管也行啊……洪公公年事已高,提、提前找個年輕的才是王道……”

    莫隱堯進入地牢的第一幕就撞見這纏綿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寒徹的黑瞳幾乎能夠泛起絲絲寒氣,然而聽清下方女人的哭訴聲頓時讓他劍眉深斂,哭笑不得。

    陸芙姜這只小狐貍心里到底還是有他的,當真這酒就是你克星啊!平日里十句話九分真假,一杯酒就讓你原形畢露!

    許子謙慌張地急忙要扯開身前女人的手臂,卻被她擁得更緊了:“你別走啊,莫大爺……”

    聞聲,莫隱堯的嘴角漠然揚起一絲弧度,他疾步而去上前就要攬過她:“朕在這里,陸芙姜!”

    頃刻間,那雙已經哭得紅腫的杏目看他一眼,吸吸鼻子道:“你是莫煜,他才是我大爺!”

    說完,她再次撲進許子謙懷里,雙手環在他背后扣成死扣:“莫隱堯求你收下我吧,日后我一定為你生好多好多龍蛋……”

    莫隱堯靜站原地,無奈地抬手扶額,突然上前猛力就要扯開她。

    “我不、不要!我要我大爺,莫煜你個王八蛋,給老娘松手啊!”雖然處于醉酒的狀態,但是陸芙姜完全就是一頭倔牛,只見她憤恨地一腳踹向身邊男人的小腿。

    “皇、皇上!”許子謙夾在二人之間完全不敢妄動一分。

    莫隱堯眼色逐漸陰鷙起來,完全不顧被狠踹的一腳,他抬起的大掌凜然劈在她后頸處。

    瞬間,陸芙姜眼前一黑,便沉睡昏迷過去。

    他攬過她癱軟的身子穩穩放于錦榻處,看一眼案桌上狼藉一片,他冷聲道:“撤掉!”

    “是!”許子謙回神急急領命處理。

    封垣沉步進入牢房,步下臺階:“皇上!”

    “講!”男人傾身將錦被覆于她身上,薄唇只吐出一字道。

    “宮里傳來消息……”封垣微微抬眼看向榻處的人影,頓了頓又繼續道,“說淑妃娘娘經歷滑胎之后,一夜之間就瘋了,現在被關在冷宮清苑!”

    莫隱堯凌厲的眸色閃過寒光,他撩袍坐于榻邊:“把一顆沒用的棋子留在身邊,不僅會壞了大事,而且還會向世人展示她們有多愚蠢。朕若是兩宮太后,也會這般去做!”

    “末將已經檢查了這件暖袍的來歷,這是月前蒙遠國送來的貢品,只此兩件!”封垣邊說邊取過一塊錦繡長布放于案桌處,“一件賞給了皇后,一件就送入了貴妃娘娘的錦芙宮!”

    “貢品?”莫隱堯長指撫過錦布,眉宇斂起,“去將京城最好的繡娘全數找來!”

    “是,末將遵命!”封垣頷首施禮,便迅速離開牢房。

    待到陸芙姜從夢境中醒來,已然是翌日清晨,她在錦榻處艱難地翻騰著身子,突然發覺脖子像要斷了一般酸疼,該不會落枕了吧?

    “你、你……皇、皇上你怎么會在這兒?”陸芙姜剛轉過神來,瞬間就對上一雙黑瞳。

    “陸芙姜。”她的問話,男人仿佛沒聽到似的,他長指伸過去一把便捏住她白皙圓滾的臉頰,深沉的眸光定格在她身上,“朕絕不會讓你有事!”

    大清早的干嗎說這話,好像她沒命活著走出這牢房似的,你觸我霉頭啊莫隱堯!

    “莫大爺,您老都自身難保了好不好?”雖然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陸芙姜隨手揮開他的蹂躪,慵懶地從榻上起身道,“您能保住顧傾城已算不錯,至于我,就不勞您老在這兒瞎操心了!”

    腦海中偶爾有過去的剪影浮過,她好像一直無依無靠,這一路走來她在摸爬滾打中也學會了不少,她最擅長的是隨遇而安,最不安的是成為別人的負擔。

    莫隱堯看著她,沉默許久。

    他一直以為只要將陸芙姜這只小狐貍抽皮扒骨吃進腹中,便是挫了她的凌厲與銳氣。

    誰知那夜的東郊圍場,他在帳中等到入夜,等來的竟是傾城。那一刻,他才真正清楚,再見顧傾城,他更多的是詫異,絕非歡喜。

    “朕對她只是習慣?!彬嚾?,他開了口,語言簡單凝練。

    然而,此話一出反而讓陸芙姜對莫大爺的鄙視由衷地加深了。

    沒吃進嘴里,哭著喊著說那是真愛;吃進嘴里,又換了說法與她是青梅竹馬,只是習慣。

    “你好像不相信朕所說之話,陸芙姜?”見她一臉的復雜表情,莫隱堯俊雅的眉宇忽而挑起。

    “怎么可能不信,不相信誰也不能不信您呀!”陸芙姜急忙狗腿地賠上笑臉,還不忘為他豎起大拇指道,“儂奏四個二百五加超級無敵大渣男!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渣男!”

    莫隱堯早已嚴重懷疑這句話是否真如她奉承的那般,只是當下不該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你老老實實待在這里,朕自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不必麻煩!”陸芙姜起身下榻,幾乎是脫口而出,她忽而瞥過桌上的那塊錦布,細細打量道,“這就是蒙遠國的貢品?”

    在她印象之中,確實見過流瑩將這件錦繡暖袍放入箱底,她也只是偶爾穿著并沒發現任何不妥,究竟是誰想陷害于她?

    “愛妃是否想到了什么?”莫隱堯音質低沉,見她眉目怔怔地望著錦布出神。

    “臣妾心有疑惑,想去查證一下!”陸芙姜攥緊手中那塊錦布,神情正色道,“只求皇上放臣妾出牢房一天,就一天,無論是否查探到,臣妾發誓都會乖乖回來!”

    怕他不相信一般,陸芙姜說著就舉起三指對天起誓。

    莫隱堯漠然從榻上起身,又是一陣沉默。

    就連四月之前他站在城樓之上目送顧傾城離開京城,都無這般猶豫不決,他在擔心什么?還是害怕她會一去不復返?

    “喂,老許,開門??!”陸芙姜見他不語,就權當他答應一般,沖著牢房大門急聲喊道。

    “皇上!”門外的許子謙匆匆推門而進,對牢房外站立的高大身影抱拳施禮。

    “看他干嗎,快開門啊!”陸芙姜催促著一直俯身行禮的男子,軟硬兼施,“信不信老娘分分鐘脫光給你看!”

    莫隱堯面色瞬間陰沉下來:“陸芙姜!”

    此時,她終于反應過來,威脅許子謙成了習慣竟一時忘記了在場的莫隱堯,她不由得身子一顫,嘴角抽搐地急忙看向榻邊的男人:“如果臣、臣妾說‘分分鐘’是個女人,她要脫光衣服給許子謙看,皇上你會相信嗎?”

    “你說呢?”明顯不相信她的鬼話,莫隱堯冷著臉色不答反問。

    “這也不能都怪我,分明就是你的錯!”陸芙姜壯著膽子將一切過錯歸咎于眼前的男人,“你命他們不與我講話,我就很無聊空虛嘛,所以就用了那么一丁丁點兒的威脅!”

    “愛妃無聊空虛?”莫隱堯劍眉一挑。

    “那個……”她被男人這一席話堵得五官皺起,不知該如何答復。

    莫隱堯冷冷睇一眼她面容扭曲的包子臉,音質清寒地對一旁沉默的許子謙道:“打開!”

    “是!”得到命令,許子謙這才起身去將牢房的銅鎖打開。

    “改日臣妾再向皇上解釋!”迅速扯開房門,陸芙姜猶如脫韁的野馬一般直奔牢房大門而去,“先行告辭!”

    “陸芙姜!”那抹黑鍛錦袍的俊挺身形依舊站立在牢房的錦榻前。

    聞聲之際,提著裙擺疾步跳上臺階的女人突然止步。

    男人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朕等你!”

    臺階處,陸芙姜回視他的眸光忽而沉靜下來,只一眼,她便轉身頭也不回地推開牢房的鐵門。

    “娘娘!”從晨色中走近的封垣對迎面而來的女子抱拳施禮,見她沒有言語,封垣只好快步朝牢房而去,“啟稟皇上,今晨探子來報,宿周的潰軍并沒撤回疆線以外,而是四處逗留張望,近日有偷襲的打算!”

    牢房之中,男人的黑瞳泛起一絲凌厲的鋒芒,音質寒徹道:“宣云軒王入宮覲見!”

    “是,末將領命!”

    東方天色逐漸翻起白色的魚肚,一匹駿馬從東城涼山奔騰而來,馬蹄聲驚動四周,直奔繁華的京城長街而去。

    馬鳴長嘶,陸芙姜到達京城時天色早已清亮,長街兩側的酒館茶樓剛剛開張,絢爛的陽光鋪灑在紅磚綠瓦與樓閣飛檐之處,行人逐漸多起來。

    “敢問這位姑娘,您是看布呢,還是要裁衣?”搬開布莊的門面,一名伙計看清進店的女子,急忙笑臉相迎。

    陸芙姜抬眸掃視一眼貨架之上擺放的各色布匹,倏爾看向伙計,道:“我是受非白公子所托,前來紅袖布莊查看新貨,你們掌柜人呢?”

    “原來是非白公子的人,小的這就去請掌柜!”伙計一聽龍非白的名號,頓時了然于胸似的急急就朝后院奔去。

    龍非白既然在京城之地這么吃得開,借他名號一用倒也無妨!

    只是這布……陸芙姜疑惑地摸著下巴,環視布莊的四周。

    她終于明白為何那次與龍非白前來紅袖布莊,只覺得那匹錦布如此眼熟,因為它的確是宮中之物,而且還是蒙遠國進獻來的貢品!

    不是聽聞進貢的錦布只做成兩件暖袍嗎?為何在民間的布莊還能找尋到這錦布?

    “掌柜的,這就是非白公子所托之人!”伙計引著一名身穿灰色長衫的中年男子而來,只見他匆匆整理衣衫,笑意中略帶恭敬道,“在下已將新貨全數備下,就等著非白公子前來挑選,不知公子今日為何沒有親自前來?”

    “我家公子身子不適,這才派了奴婢來看?!标戃浇坏醚b成服帖的侍女,她淺笑回答。

    布莊掌柜點頭聽信了,急忙差遣一旁的伙計將新貨全部搬到貨架上,熱情地親自為她斟茶遞水:“只要非白公子喜歡,姑娘可隨意挑選!”

    陸芙姜接過茶盞,小啜幾口,她指著貨架之上的那些布匹傲然道:“這些布匹太一般,怎能配得上我家公子,撤了撤了!”

    “姑娘,姑娘!”掌柜急忙喚住她,急聲道,“您別生氣呀,您要實在不喜歡這些新貨,我這里還有一件稀罕物,您等著,我去拿!”

    眼見面前的大財主一副不滿意的樣子,他急忙賠著笑臉朝后院走去。

    稀罕物?陸芙姜杏目一亮。

    不多時,布莊掌柜去而復返,手里拿著一匹錦繡長布:“這可是在下前去北齊小國帶來的唯一一匹蜀錦,不知這是否能入非白公子之眼?”

    她面色沉默地打量著老板放于桌上的錦布,雖說這布色澤圖案精美絕倫,與那日龍非白所取之布不分伯仲,但卻不是同一款。

    陸芙姜慎重地抬眸看向男子,問道:“數日之前非白公子曾從本店取走一匹云織錦,不知現下掌柜手里是否還有此布?”

    男子一聽這話,頓時面色驚慌地急忙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他疾步走近,小聲答復道:“這話姑娘知我知,還有非白公子知曉就足矣,可絕不能讓第四人知,否則可是殺頭的大罪!”

    頓時,陸芙姜美麗的雙瞳閃爍一絲詭奇的精芒:“公子說了,他只看得上那云織錦,掌柜手里若還有可盡管拿出來,我家公子全數要了!”

    “承蒙非白公子看得起本店,可惜本店呀就那一匹,當日都給了公子,哪里還能再有?”男子攤攤手朝柜臺走去,話語之中滿是無奈。

    “那敢問掌柜是如何得來的?”陸芙姜凜然落座木椅上,沒了品嘗的興致,隨手便將杯盞放入桌案處。

    布莊掌柜撥著算盤,抬頭看她一眼,道:“這可萬萬說不得!”

    木椅之上,陸芙姜眼色沉著,她隨手拔下青絲間的鎦金簪花,起身來至柜臺前:“掌柜既然出身商賈之家,走南闖北想必也是見多識廣,你看這支簪子如何?”

    聽聞,老板一臉狐疑地接過那支鎦金簪花,拿近了去看,只一眼便瞬間面露驚詫:“這、這是夙岳國的碧海珠花?”

    哎喲,你還挺識貨的嘛!

    “這花簪可比錦布值錢?”她挑眉詢問。

    雖然陸芙姜不知這花簪價值幾錢,但是她所佩戴之物除去莫大爺賞的,便是她的陪嫁之物,想必倒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這碧海珠花何止值錢,簡直是價值連城!”掌柜那叫一精神抖擻啊,小心翼翼地捧著簪花,生怕一個不小心掉落地上似的,“碧海珠花可是夙岳國皇后之物,為何落于姑娘之手?”

    “送你了!”陸芙姜一派豪爽地趴在柜臺上,她的目光從碧海珠花移至男子身上,頓了頓又道,“旁的你不需多問,我現在就用這支簪花換取云織錦的消息,你可是一丁點兒都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就算你不信我,總該相信我家公子吧!”

    “這……這我可不敢要!”布莊掌柜驚嚇得連忙擺手,“姑娘還是收回去吧!”

    送到家門口的肥肉你都不要?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掌柜不說,我也知道!”陸芙姜瞥見男子面色驚慌地捧著簪花,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鳳眼頓時冷瞇,“蒙遠國所進貢品云織錦本屬皇家之物,紅袖布莊私下販賣此布,倘若官府知曉,掌柜的您還有興致與我在這兒閑談嗎?”

    “姑、姑娘!”男子聞言,頓時手腳慌成一片,急忙對一旁的伙計使喚道,“快去門外守著,不準任何人進來!”

    伙計聽話地點點頭:“是,掌柜的!”

    布莊掌柜急忙探頭向外看去,發覺并無旁人之后,這才將慌亂的目光移到柜臺前的陸芙姜身上:“在下這也是小本買賣,還請姑娘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姑娘想知道什么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姑娘看在我與非白公子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放我一馬!”

    “讓我假裝視而不見也并非難事,除非……”陸芙姜托著下巴,傲然地瞥他一眼,故意將話音拉長,惹他驚慌。

    “除非什么,姑娘但說無妨!”

    她欣然抬眉,完全一副這可是你強求而非我逼迫的表情:“除非掌柜告知我紅袖布莊的云織錦是從哪里得來的,除去我家公子之外,還有誰知曉布莊私賣此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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