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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來的時候，夏彤是被活生生地疼醒的，她用力地皺眉，全身就像被人折斷了，又拼接起來一般疼痛。夏彤迷茫地睜開眼睛，雪白的墻壁，陌生的環(huán)境，她想起身，抬抬手，兩只手臂都疼得動不了，眼睛向下看了看，雪白的石膏將兩只手臂都包裹了起來。

    “來……咳咳。”長時間沒喝水的喉嚨，干得讓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夏彤舔舔嘴角，使勁地咽了下口水，再次用干啞的嗓音叫：“來人啊，有沒有人？”

    沒一會兒，一個面相慈祥的大媽出現(xiàn)在夏彤眼前，低著頭望著她：“丫頭，怎么了？”

    “阿姨，我好渴。”夏彤痛苦地望著大媽。

    “渴啊？”大媽點點頭，轉(zhuǎn)身倒了一杯水，喂夏彤喝下。

    夏彤咕嚕咕嚕一會兒就將一杯水喝了個干凈，大媽好心地問：“還要不？”

    夏彤點了點頭，大媽扶她坐好，轉(zhuǎn)身又去倒了一杯水，夏彤一邊喝，一邊打量著房間，這里是醫(yī)院的病房，大媽穿著睡衣，頭發(fā)散亂，應(yīng)該也是住院的病人，啊！曲蔚然呢！？

    曲蔚然怎么樣了？夏彤一想到他，心里就猛地一抽，慌張地看著四周，到處看著：“阿姨，阿姨，你有沒有看見曲蔚然？”

    “曲蔚然是誰啊？”

    “就是，就是，一個男生，很漂亮的男生。他也受傷了，他沒和我一起送進醫(yī)院嗎？還有他媽媽，還有……咳咳咳咳。”

    “丫頭，你別急，慢慢說。”大媽伸手拍著夏彤的背，思索了一會兒問，“你是說和你一起被送進醫(yī)院的那些人啊？”

    夏彤使勁點點頭。

    大媽有些憐惜地看著她問：“他們是你什么人啊？你家里人嗎？”

    夏彤搖搖頭：“不是的，是我鄰居。”

    “哦。”大媽好像放心了一般，退后兩步，坐在對面的病床上說，“和你一起送進醫(yī)院的有三個人吧，兩個大人都死了。那個女的，聽說沒到醫(yī)院就死了，那個男的，喉嚨給割了，那個血流得喲，一路都是，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最后還是死了。”

    夏彤一聽這話，心都涼了，眼神特別無助地望著大媽：“那……那個男孩呢？他怎么樣了？”

    “那個小男孩受傷也挺重的，頭上、手上都是血，聽說縫了十幾針呢。”

    “他在哪兒？”夏彤急著去找他，掙扎著就想下床。

    大媽連忙上來攔住她：“哎喲，你別亂動，他在醫(yī)院，住在a區(qū)的病房，門口還有警察看著呢，據(jù)說誰也不讓進。”

    “警察？為什么！警察為什么要看著他！”夏彤激動地從床上下來了，她腦子里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去找曲蔚然！現(xiàn)在！馬上！立刻！

    “哎哎，你別激動。丫頭別起來，你都躺三天了。”大媽焦急地想扶起夏彤，“看吧，叫你別起來，跌著了吧。哎，你手別用勁，你骨頭斷啦！”

    就在這時候，嚴(yán)蕊提著一大袋子?xùn)|西走進病房，看見倒在地上的夏彤，連忙跑過去，用力地抱起她：“你個白癡，在干什么？”

    “嚴(yán)蕊。”夏彤抬起臉，臉色蒼白得嚇人，額頭上是因為疼痛冒出的冷汗，她雙眼通紅地望著嚴(yán)蕊說，“嚴(yán)蕊，怎么辦啊？”

    “曲蔚然怎么辦啊？”夏彤急得哭了出來。

    嚴(yán)蕊拿起床頭柜上的紙巾給她擦著，卻怎么也擦不干凈：“哎，你別哭，沒事兒。”

    “曲蔚然那算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不會被判刑的。”

    夏彤低著頭，小聲抽泣著：“我知道。”

    “我知道那是正當(dāng)防衛(wèi)。”

    “可是，可是即使法院不判他的刑，那他自己呢？”

    “他自己，他自己……他自己的心里有多難受啊。”

    夏彤哭得泣不成聲：“你不知道他有多愛他媽媽，你不知道他有多渴望瘋子的病能好。他忍耐這么久，堅持這么久……到最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明明就想當(dāng)一個好孩子。”

    嚴(yán)蕊想不出話來安慰她，只能抬手輕輕抱了抱她，低聲嘆氣。

    夏彤忽然抬頭：“嚴(yán)蕊，我想去找曲蔚然。你讓我去找他吧，我看不見他，擔(dān)心得都快瘋了。”

    “好好好。”嚴(yán)蕊受不了夏彤的哭求，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不過你得先吃點東西，不然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我可不背你。”

    “我吃，我吃。”只要能快點見到曲蔚然，讓她吃什么都行。

    夏彤吃了嚴(yán)蕊送來的食物，第一次，她吃不出食物的味道，第一次，她覺得吃飯是件很麻煩、很浪費時間的事。

    一個小時后，嚴(yán)蕊帶著夏彤來到a區(qū)病房，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一個警察守在病房門口，嚴(yán)蕊對值班警察說明來意后，警察搖著頭，不讓她們進去。

    兩人求了一會兒，值班警察讓她們等一下，走進病房，過了一會兒，病房里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男人作了自我介紹，他是專門負(fù)責(zé)這個案件的邵警官，邵警官望著打著石膏的夏彤說：“你是當(dāng)事人夏彤吧？”

    “對。”

    “我剛還想去你病房找你呢，來了也好，你跟我過來做下筆錄。”

    “是。”夏彤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跟在邵警官身后。

    邵警官帶她到一個沒人的房間，房間里有六張空病床。

    “坐。”邵警官挑了中間的床鋪坐下，指著對面的床鋪讓夏彤坐。

    夏彤僵硬地走過去，坐下。

    邵警官拿了一沓紙，坐在夏彤對面，趴在床頭柜上寫著什么，夏彤看了一眼，紙上寫著“詢問記錄”四個大字，邵警官在詢問記錄上寫著時間、地點，他一邊寫一邊說：“你別緊張，邵叔叔就問你幾個問題啊，你老實回答就行了。”

    夏彤睜著大眼睛，使勁地點頭。

    “你身上的傷是誰打的？”

    “是那個瘋子。”

    “你和他什么關(guān)系？”

    “他是我鄰居。”

    “當(dāng)天為什么要到他家去？”

    “我去找曲蔚然玩。”

    “瘋子是曲蔚然殺的嗎？”

    “他不是故意的！那個瘋子先打死了他的媽媽，還想打死我，當(dāng)時曲蔚然是為了制止瘋子打死我，才用玻璃扎了他的。”

    邵警官一直埋頭寫著，他又接著問了很多當(dāng)時的情況，夏彤都一一回答了，詢問結(jié)束后，他讓夏彤在筆錄上簽名，按手印，夏彤很辛苦地用斷手完成了這個任務(wù)。

    “警察叔叔，”夏彤小心地叫了聲整理資料的邵警官，“那個，曲蔚然怎么樣了？他會不會有事啊？”

    邵警官抬起頭來，輕輕地皺起眉頭道：“他的問題很嚴(yán)重。”

    “嚴(yán)重？”夏彤激動地站起來，“怎么會嚴(yán)重呢？他不是故意殺人的，真不是！”

    “他的問題是他不肯配合調(diào)查！”邵警官打斷夏彤的話道，“從把他抓來，他就一句話也不說，問什么都不說。他這樣不配合，我們警方?jīng)]辦法幫他。”

    夏彤急紅了眼：“警察叔叔，你讓我見見他吧，我來勸他，我勸他配合你們！”

    “你是這個案件的當(dāng)事人，按規(guī)定，你們是不可以見面的。”警察想了想說，“不過考慮到這個案子的特殊性，也不是不能見，不過你要記住不能說關(guān)于案件的事情，不能串供，知道嗎？”

    “嗯！”夏彤使勁點頭，“我保證不會的。”

    “行。”警察整理好資料，“我?guī)闳ヒ娝！?

    “謝謝警察叔叔。”

    夏彤跟在警察后面，小步跑著，因為她的雙手都打了石膏，跑起來的姿勢古怪得好笑。

    夏彤一出病房，嚴(yán)蕊就走上來問：“怎么樣？”

    夏彤搖搖頭，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現(xiàn)在的狀況。

    嚴(yán)蕊安慰地拍拍她的腦袋：“我剛給我爸打電話了，放心吧，曲蔚然絕對沒事的。”

    “嗯。”夏彤望著前方的病房門，呆呆地點點頭，她沒聽到嚴(yán)蕊說什么，她現(xiàn)在的眼睛、耳朵、心，都飛過那道房門，望向病房里的那個人。

    邵警官打開病房門，對夏彤招招手，夏彤用她可笑的步伐跑過去。

    “給你二十分鐘。”邵警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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